《逐鹿陕川康》第24章


,是。”
蒋说:“好,好,好。”左手托着下颚,摸摸胡子,又故示亲切地问道:“你的太太走了没有?你知道各军长他们的太太都走了没有?”
陈说:“我的家眷没有走,现在都到了成都。家里有八十一岁的老母亲,五个儿女,两个侄儿。第十五军军长刘平的家属也没有走。”
蒋翻了一下眼睛,转向俞济时吩咐道:“你要空运司令部派一架专机,把陈司令官的老太大同他的家属送到台湾去,其他各军长的家属亦要陆续调查运送,就照这样子办。”
蒋介石如此照顾周全,在当时确使陈克非感激涕零。因为这一次传见,他本来是以为要受处分,或至少要挨一顿臭骂的,结果不但没有骂,反而得到嘉勉;不但没有受到处分,反而更被信任,把宋希癫的部队也归了他。而且“泽及妻孥”,竟要派专机把他的家属送到台湾去。他那时还不知道蒋纷纷把一些文武大员的家眷弄到台湾,不过是要使他们多一番感激,也多留一个顾虑,不得不拼死为他效忠到底而已。实则其时蒋已决上,要使陈克非和罗广文为胡宗南的部队打掩护,只是不露声色。
对于十八兵团的李振,蒋介石又有乃一番处置。
李振自十二月六日撤抵川北绵阳后,七日下午,接到胡宗南的参谋长罗列的电话说:“胡先生请你来成都谈谈,研究今后的行动问题。”李当晚赶到“绥署”,胡宗南对他说:“总统在成都,特别召见你。现在他还有事,过一会我派车送你去。”
下午八点多钟,李振被送到了北校场,下车后,便有人来问清了官阶名姓,然后引进接待室。那人又问:“李司令官随身带有什么武器?我们为了表示对总统的尊敬。凡是和总统见面的人,都不能带武器和佩剑之类,有的话,请你先放在这里。”李振在这种一一盘查的情况下,觉得有一种肃杀之气,就告诉对方他没带什么武器。一切手续办妥之后,那人进去了,不久之后再出来告诉李振:“总统马上就来。”
过了一会,蒋介石出来了,带着困倦的神情,对李振说:“你来了,好,坐下,坐下。”然后问李兵团的驻地,人数和装备的情况。待李一一报告后,又说:“赶快找胡主任补充。你这个部队过去打得很好,官兵都很勇敢,这种精神要保持下去。现在敌人很猖狂,其实没有什么,完全是我们高级将领不争气。腐化堕落。中国古兵法早就告诉我们,强兵在将。我不怕敌人,敌人就怕我。我们当一个将领,应该有不成功,便成仁,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大无畏精神。你要好好地同全体官兵说清楚,要好好地鼓励官兵,我们不在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大家同心同德,群策群力,反攻复国是很容易的。你们很快就要向西昌集中:西昌是我们最后的复兴基地,这个地方很重要。我们要用这个地方来对付敌人,收复失地,你到了那里,要据险坚守,好好的把民众组织起来,共同对付敌人。如果敌人重兵来犯,不要同敌人胶着恋战,要部队互相掩护,逐步向云南、缅甸边界转移。利用中缅交界地带,打下根基,等候时机。美苏交恶甚深,他们是势不两立的,战争一触即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就是我们反攻复国的时候。我们身为高级将领,要时时刻刻告诉官兵,失地不复,军人之耻。上不能安慰先总理在天之灵,下无以对全国同胞。你回去要好好督饬部属,准备行动。你还有什么事没有?你近来同余总司令(指余汉谋)通过信没有?他现在在海南岛,你知道吗?”蒋的话讲罢,“召见”也就结束了。
从蒋的这些话里面,可以看出两点:(一)归胡宗南指挥的主力,决定撤往西昌,顶不住时再撤向滇缅边境。(二)蒋估计第三次世界大战有爆发的可能,而他的“反攻复国”的希望就在于此。至于别的话,都不过是巫婆的符咒,尤其那套“古兵法”,对他自己就行不通:“强兵在将”,就他自己看,至少他这个“将”是很了不起的了,为什么他的部属又不“强”?他这个“将”如此之“强”又为何无补于崩溃?他口口声声“我不怕敌,敌即。怕我”,若是他不怕“敌”,他有“大无畏精神”,为什么常常还未到危险关头,他自己便身为百僚之先,逃之惟恐不速?
李振回到“绥署”后,即把经过告诉了胡宗南和罗列,他们的反应是苦笑中带着喜悦,随即在地图上和蒋的指示对照了一番,并扼要地给李振介绍了当前的形势。胡宗南并拍李振的肩膀说:“裁宏(李振的号)兄,领袖很器重你,知道你性情刚直,为人忠诚。在党国危急存亡的时候,特别召见你,当面付托重任,希望你不要辜负领袖的培植和期望!”胡宗南也和蒋一样,拼命向李振灌迷汤。
李振与胡宗南和罗列谈过之后,当天深夜乘车赶返绵阳。他在归途中,思前想后,心潮起伏,若是在一两年前,蒋介石“特别召见”,或者会使他受宠若惊;但此时此际却使他感到:蒋介石只剩下几个残缺不全的部队,且彼此尔虞我诈,离心离德,士无斗志,即使能逃到西昌和云南的死角去,又能有什么作为?而身为最高统帅的人,竟然还在故作姿态,徒托空言,妄想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反攻复国”,岂不是白日做梦?面对这种情势,到底怎么办呢?再跟着蒋介石走吗?那要走到何处去?若是不再跟他走,那又怎么办?这些问题,都在李振的脑海翻腾。
而另外一些事情,也来到李振的脑海:记得是十月间,广州解放之后,叶剑英将军就向李振的一个老上司表示过,希望他考虑大局,及时起义。在这以后,就有他的旧人把消息带列汉中:及后还有人到过徽县、和他谈这个问题。当李振到达绵阳后,还有前三十六军政治部卞任广东同乡陈定,也到了绵阳,陈是被解放军俘虏后释放,又被胡宗南扣留了一段时期,然后逃出来的。十八兵团副参谋长王杰发现后,便把他带到了兵团部,经过李振的再三追问,陈定说:“一野”方面希望他回来之后,第一争取钟松(原三十六师师长,沙家店战役时逃出),第二争取李振。上述种种,和蒋介石、胡宗南伪情况交织在一起、使李振,以烦意乱,彻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李振把参谋长何沧浪、副参谋长王杰找来,将蒋介石“召见”的经过和胡宗南的说法告诉他们后,彼此都沉默无言,若有所失。不言而喻,他们都感到前途渺茫。
何、王两人走后,李振自己考虑了半天,又把陈定找来,共同研究。两人商量后,李振再找一八七师师长钟定天来谈,钟同意起义才有出路。以后李再找何沧浪来,问他:“你看现在的情势怎样?”何沧浪说:“闹成现在的局势,完全是战略上的失败、已经迟了二十多天,过去的英雄。现在变成了狗熊。完了!完了!”言下毫无办法。何沧浪所谓“迟了二十多天”是因为十一月九日胡宗南在双石铺召开高级干部会议时,本来决定第一军先行入川,第十八兵团则继第一军之后撒遏。后来由于第一军要去重庆为蒋介石“保驾”,长久占用了运送的车辆,似致“绥署”后勤物资一时抢运不完,就把李振兵团的行动拖迟了二十多天。在当时,胡宗南的“高见”认为:川东蒋军已经摆开,东面解放军不敢轻举妄动深入;而北面的解放军,因与马家军激战之后,损失不小,整顿补充,尚需时比是故他们可以“从容人川”蒋军将领往往料敌过低,胡宗南也是如此。岂知情况大出其所料,这时已经“从容”不得了。
李振听了何沧浪的话之后说:“我的看法和你一样。你看有什么办法呢?”何说:“这有什么办法!”谈到起义的问题时,何对李说:“你过去罪恶太大,恐怕有危险,”李说:“为了大多数人,牺牲我,我也无所谓。”何说:“既然如此,由你决定吧!”
李振与钟定天、何沧浪商议后,又找陈定来商量,准备派人前往广元与“一野”联系。当晚九时,李、陈钟、何等人又再作最后的会商,因何沧浪发生犹疑,派人的事就搁了下来。
十五日,李振率部移防成都,十八口,再开双流。其时,三十军军长鲁崇义亦正在考虑起义的事,故李振过广汉时。曾与他碰过头,但因局势尚待展开,鲁无表示。
在北路,裴昌会的第七兵团部,也于十七日撤到绵阳。前两天,当裴的兵团部尚在剑阁时,已经准备起义。正当其时,胡宗南突然派五十七军军长冯龙,带着军直属部队,乘汽车开到剑阁。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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