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军阀史话》第468章


全境有枪的兵不下三四十万,名义上归吴指挥的,超过10余万,兵心厌战,而军粮饷秣亦艰困万分。
靳云鹗驻军鸡公山,俨然以河南最高军事首长自居,他曾下令,凡通过他的防区的杂牌军队,一律予以缴械,他的亲信黄殿臣奉命执行。9月16日黄部遇上吴佩孚的卫队经过,也不分清红皂白予以缴械,吴佩孚闻讯大怒,勒令捕黄枪决。当晚信阳附近发生兵变,吴仓皇自信阳搭乘三等火车奔郑州。
9月27日息隐保定的曹锟,乘专车赴郑州,曹锟自冯玉祥倒戈遭受幽禁后,直至奉直联合赶走西北国民军始恢复自由,虽然他的把兄弟吴佩孚已东山再起,他则表示不愿过问政治,径返保定闲居。曹为人宽厚,甚得人缘,不似吴佩孚之强项,容易树敌,因此在吴走投无路之际,直系要员纷纷敦请曹锟出马团结直系。
由于孙传芳在吴军危急时不肯赴援,因此使人想到一段往事,认为孙传芳在报旧仇,那是湘军援鄂之役,鄂督王占元求救于吴 ,吴派萧耀南率先头部队驰援,萧军进驻武汉并不开赴前线,坐待王占元的失败,乘机把湖北纳入吴的范围,直系认为吴这一手吃了自己人,太不够意思。孙传芳当时是王占元的部下,亲眼看到这一幕,他虽然因为这一次战役而受知于吴佩孚,但王占元失败的一幕却深印心中。现在他坐视吴苦战而不救援,有人说是历史的重演。因为有这些原因,直系的旧人就想抬曹锟出来团结直系。
曹锟是和夏寿田、张廷锷来郑州的,下榻郑州中州饭店,抵郑当天就染上感冒。而吴佩孚仆仆军事,也抽不出时间来看曹。过了两天,吴才抽出空由张廷锷陪同赴中州饭店谒曹,曹正和夏寿田谈得很高兴,吴入室鞠躬为礼,并请问:“总统感冒好了没有?”曹不理亦不答。房中空气为之寂静,吴再问,曹徐徐而言:“外面风好大哟!”吴说:“今天天气好,外面没有风。”曹说:“外面没有风怎么把吴大帅吹来了。”吴一听知道是曹多心,乃低下头聆训,曹说:“你是大帅,我也做过大帅,我做大帅时有功都是你们的,如果不把功劳分给你们,你怎么会做到大帅,可是你今天有功都是自己的,不能容物,不能开诚对下,自大狂妄,造成今天上下离心离德。”曹越说越气,声色俱厉,吴低头不敢作答。夏寿田和张廷锷用其他话盖过,才把空气缓和,吴遂告辞。曹虽斥吴,可是仍努力团结直系,把靳云鹗找来,靳对曹表示不满吴,曹好言安慰,劝靳顾全大局。
孙传芳在南京坐待吴佩孚战败,他自以为得计,其实却让革命军逐一击败。当革命军出湖南直指武汉之际,倘孙军剑到履及,不东推西拖,与吴军合作,则对革命军来说,是增加了很大的麻烦。孙军按兵不动,直接搞垮了吴佩孚,间接也搞垮了自己,使北伐军坐收各个击破的战果。
孙军初与革命军接触时,略有进展,那时吴在郑州接获孙的战报,自夸对战局有把握,言外之意似在讥诮吴的不中用 ,今后的重头戏只轮到他一人独唱了。怎知时间一久,北伐军在江西捷报频传,孙自夸革命军的前进像绳子一样寸寸剪断,结果是自己做了绳子,让革命军寸寸剪断了。
吴佩孚由汉口退到郑州后,其辖区是:北自保定,南至武胜关,靳云鹗在郾城设立司令部,日日言反攻而日日按兵不动。按兵不动是靳的一贯作风,吴佩孚这时的处境实在很恶劣,一面是明敌,一面是暗敌,用两面作战来形容吴的处境还不够,简直是背腹受敌。
张作霖天天打电报问吴,今后的动向?张意思是如果吴对付不了革命军,不如让出一条路给奉军,并且愿意把奉军交给吴指挥。然而吴对奉军已有不敢领教之苦,南口作战的记忆犹新,所以他一再答复张说自己的力量足以挡住革命军,现在还不需要奉军加入。
吴退郑州时,以“南”为敌,以“北”为友。事实上国民革命军是把吴佩孚当作头号敌人的,而奉张则满口吴二哥,叫得非常热络。可是形势比人还强 ,如今的吴二哥是个斗败的公鸡,奉军把他看做挡路的瘟神,叫他让路他不让,对于他阻挡北伐军的能力也失去了信心。
吴只提防革命军出武胜关继续北伐,却做梦也想不到奉军将渡河而南,告急文书不自南来,而自北飞到,保定方面奉军逼迫吴军让防,齐燮元一再急电请示迎拒奉军的办法。奉军表示孙传芳乞援于奉,所以奉军要肩起收复武汉的责任。
吴的地盘已变成张的障碍物了,大难临头各自奔,张、吴之间现在是各怀鬼胎。
当武昌城破之日,即奉军接防保定、大名之时,吴腹背受敌,内心之苦莫可言宣。
更令吴难堪的,是奉系和孙传芳密使往来不绝于途,盛传奉张和苏孙加强合作,奔走其间的,就是王占元,而靳云鹏希望调和张、孙,出山组阁,所以也热衷奔走。
奉直鲁军援吴问题使吴佩孚颇感困扰。吴知道得很清楚,他与张作霖之间的帐很难算,张作霖对他不会真心帮忙。张宗昌和他还有很好的关系,张宗昌的帮忙比张作霖要有真意。然而张宗昌军和他之间也存在一个症结,就是保、大问题。保、大是吴的后方,也是唯一的吴军饷来源地,可是保、大又是直督褚玉璞的辖区,褚玉璞天天嚷着要接收保、大,害得负责保、大的齐燮元寝寐难安。
奉、直、鲁认为控制北京,统一直隶,出兵援吴是奉、直、鲁的既定计划。当吴佩孚退至河南境内时,吴的秘书长张其锽迭电张宗昌请援,不过吴本人不赞成奉、直、鲁出兵援救,只希望接济饷弹。张作霖本无积极助吴之意,张宗昌倒是希望拯吴于危,可是直鲁军方下动员令,而吴佩孚挡驾特使已驰至。15年9月30日吴派符定一到济南转达吴意,拟请直鲁联军暂时不必开入河南等待后命。吴又恐怕符定一对于军事情况未能详述,所以又加派参谋长张国溶与刘绍曾及鲁方前派来郑州的代表童好古、常之英一同前赴济南谒见张宗昌,代表吴佩孚一方面向张表示谢意,一方面请张缓期出兵。张国溶携有吴佩孚的亲笔函,内述已经开往保大的援军,请勿前进,未开拔的一律停止出动。张宗昌对吴的各代表表示,鲁直联军南下应援义不容辞,既然吴玉帅认为目前还不需要,自当停止前进,直军既已开拔,骤然请其停止,恐褚督于内情尚不尽悉。于是鲁张乃电邀褚玉璞来济,褚接电立即动身,午夜抵济,即赴督府会议,第二天清早原车返天津。
吴佩孚满以为褚军接收保、大事已趋缓和,怎知10月2日褚玉璞又由天津专车赴丰台转京汉线赴保定,一方面准备援鄂军事,一方面办理和平接收保、大事宜。直隶保定副司令徐源泉亦由济南赶回助褚。褚表示对吴部一切补给援助均属可能,但保、大既属直省范围,事权必须统一,何况由直隶出军援吴,保、大是必经之地,怎可不先行接收。接济吴方饷械与接收保、大并不冲突。
吴佩孚的副帅齐燮元10月2日尚通电保、大两道道尹知事和各局所长,饬将应征之款督征催解,并饬勿离职守,可是褚玉璞抵保后,褚部谢玉田师也开入保定,事实上褚军已正式接防了。
北京城内也有变化。北京政府本为吴佩孚所拥立,代理内阁总理杜锡珪既无权又无力,吴在鄂战败,奉张声势增强,而奉张宁要北京卫戍总司令,不要内阁,所以靳云鹏虽奔走于奉张和苏孙之间,奉方意态非常冷淡。10月1日杜代阁辞职专任海长,财政总长顾维钧调外交总长代理阁揆,潘复任财政总长,汤尔和任内务总长,其实这时候的北京政府已更不被各方重视了。同日奉军第十军军长于珍就任北京卫戍总司令。
奉张入京后,奉系所注意者为河南。吴佩孚在河南不进、不退、不战、不和,其部下靳云鹗反吴于前,而田维勤、寇英杰又不合作,魏益三又与田部同驻,寇乃感势益孤单,河南纠纷迭起,奉军入豫更形迫不容缓。
16年1月15日张作霖令张学良、张宗昌以实力援吴,先以兵力肃清黄河北岸,然后渡河至郑州。正当奉军要开入豫境,京津各报盛传魏益三附靳反吴,田维勤则匆匆避往汝南寇英杰处。
1月初,奉军入豫,进驻彰德,2月8日奉张发出两电,宣告奉军入豫意旨,原电如下:
“(一)南京孙副司令、太原阎副司令、济南张副司令、褚司令、吉林张督办、卜奎吴督办、绥远商都统、承德汤都统、张家口高都统鉴:年余以来,赖诸君戮力同心,直鲁晋绥,幸告肃清,而武汉不守,祸延长江。迭据湘鄂各省士绅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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