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雪》第46章


能代表汉口人,更不能代表三千万湖北人。这是看问题的方法。党的记者,不仅要有好人之心,而且要有科学态度……好,我先讲这些,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记者招待会嘛,我要招待招待你们。”
一位记者提问:朝鲜战争前途如何?会不会打第三次世界大战?
“我看,美国战争准备不充分,如武装日本,武装西德,和平工业改军事工业,都不够,害怕打,这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局部战争,在一定时间内,对敌人还是有利,这一点过去看得不清,说得不充分……美国何以支持陆上战争?优势只有一点:装备、技术,这些不能忽视。马歇尔说,一九五一年可动员三百五十万兵力。从这方面看,战争带有长期性。它的主力还能和我们打,就不会和平。美国能相对持久,这和日本、德国不同。美国的资源比以往帝自主义国家都多。此外敌人都是缺点。非正义性,这是敌人发动战争的致命弱点。如果我们有敌人的装备,早就解决了。外电评论说‘中国人勇敢!’我看不一定,蒋介石的兵就不勇敢。列宁不是中国人,列宁就很勇敢。……我们是正义的,人民拥护,因此积极、勇敢。美国现在吹装备强,可是过去美国南北战争,北美装备比南美差,还是北美打败南美。可是杜鲁门要是这样想,就不会在朝鲜打了。”
另一位记者问:不久前杜鲁门撤了麦克阿瑟的职,彭司令员对此怎么看?
“首先是因为他打了败仗。仁川登陆后,杜鲁门怎么不撤他?还给他授勋?正是由于我们的胜利,促使美帝内部矛盾激化,才狗咬狗。”
有位记者问:美军能否登陆中国?战争会打多久?
“能否登陆中国,还要看,不能肯定。我们胜利越大,可能性越小,胜利越小,可能性越大。蒋介石打打游击是可能的。战争打多久,很难说,要立志长期,争取短期。敌人很多,不可能一下子消灭几十万人。我们没有大量飞机、坦克和炮,只能采取削萝卜的办法,一次搞掉他几万,不可能一网打尽……两年打不完打三年,两年能打完就不打三年。要稳,不冒险。如打得很疲劳,敌人来个登陆,还不是几个跟斗翻过来!咱不上当,当初汉城也是它不要才去占领的。”
有位记者问:我们将来去不去釜山?
“朝鲜是狭长的半岛,两边一夹,不能不回。我们没海军,空军也不行。超过美国——十年八年不要作这个幻想。前途是光明的,就是现在还不太好,将来吃西餐,现在还得吃小米,不吃就饿死,还吃什么将来的西餐?”
有位记者问:敌人会不会采取登陆作战?
“有可能,但不怕!在战略上没问题。在我们这一代把阶级打平好不好?美国要敢冒险我们就有拿破仑的雄心。中国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强大,内部空前团结,比‘七七’事变不同,世界人民力量那时候是劣势,现在是优势。要中国亡国,这绝不可能!安南、朝鲜也不可能!现在朝鲜的作战部队,我从装备到人数是劣势,但这不会长,我们要增加。英法看到这点,怕战争扩大,陷在中国不行。苏联还摆在旁边。路透社、法新社叫得最厉害。我们有人看不出这一点,国内资产阶级也看不出,但是英国看得出:进攻中国就是战略上的失败。我们要加强信心,撤出汉城、放弃三八线是为了争取主动。资产阶级要怀疑,你不能强迫他不怀疑。你叫他不怀疑,他硬是要怀疑,我们不能强迫不怀疑,但是还是要说,叫他不怀疑。江西老表有句话:‘你不害怕我害怕!’这句话很深刻。党内领袖也是经过无数次怀疑才建立威信。总之,朝鲜战争很艰苦,困难很多,但前途是光明的,胜利要靠争取,没有便宜可捡。”
最后,一位记者问:第四次战役战果如何?
“现在还没有统计上来,不准确我不能说,过些天会公布的。不过,我知道一点是准确的,四次战役歼敌数,比前三次战役加起来的总数要多……当然,这是我们付出代价换来的,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不久,新华社向全世界播发了如下电讯稿:“新华社朝鲜前线四月二十六日电: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本月十一日至二十一日的作战中,又歼灭了敌军五千人以上,其中绝大多数为美国侵略军,约占四千五百名。至此,敌军从本年一月二十五日发动向北冒险进攻以来,在将近三个月中,损失的兵力已在七万人以上。”
1989年5月——1990年4月。
写于北京六里桥
后记
…………………………………………………
经过断断续续八个月之久的写作,《汉江血》脱稿了。在此之前,我还经历了更长时间的采访及史料的收集研究工作。
《汉江血》与我的前一部描写朝鲜战争的《黑雪》一样,同属于纪实性战争作品。所不同的是,《黑雪》写的是出兵朝鲜之前的形势以及出兵朝鲜后志愿军打的第一、第二战役;而《汉江血》与《黑雪》内容衔接,写的是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进行的第三、第四次战役。
在写作《汉江血》过程中,我不只一次地产生一种联想:譬如我居住的房屋因处楼房的底层比较阴冷,加之冬日将尽,暖气供给停止,一段时间会感到非常不适。然而,四十年前在朝鲜战场上的志愿军战士又怎样呢?他们在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下行军作战宿营,在寒风呼啸的冬夜里长时间潜伏在预定出击地域,千千万万人冻掉了耳朵,冻黑了手、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在激励着他们如此顽强?他们靠步枪、手榴弹,“一把炒面一把雪”,和拥有海陆空三军现代化技术手段的美国军队较量,打出了中国人民的英雄气概——这种精神,难道不是我们民族的骄傲吗?难道不值得被后人永远颂扬吗?
因此,我写了《黑雷》和《汉江血》。
当然,人类对过去战争行为的反思,应当建立在防止新的战争和维护世界和平的基点上。四十年前,中国人民志愿军进军朝鲜就是“为了和平”,这也同样是我今天写作《黑雪》和《汉江血》的宗旨。
一年多以前,《黑雪》出版后,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全国各地报刊电台纷纷连载、连播,并被译成少数民族文字、搬上话剧舞台,众多电影制片厂相继来电来函联系,愿意将《黑雪》搬上银幕。国内外学术界亦对该书十分关注。其中最使我受触动的,还是全国各地的读者写来的大量热情洋溢的信件。这些读者有工人、农民、大中学生、医生、教师、县委书记、科研人员、记者、部队战士,也有许多志愿军老战士和他们的后代,其中包括一些离休的或仍然在位的我军高级将领。记得去年全国“人大”会议召开期间,某一个大军区的领导打电话,要正在参加会议的一位部队首长到书店代买《黑雪》;因未购到,这位部队首长派秘书辗转找到我的工作单位,要求我给该大军区党委常委领导每人一本《黑雪》——各个层面的读者对《黑雪》的欢迎程度,倒是我未曾预料到的事。
正是由于广大读者的热情肯定和支持,才使我终于承受住某些人对《黑雪》采取“上纲上线”的方式发表文章拾起的棍棒,而继续写这本《汉江血》。我愿借此机会,向全国各地的热心读者致以诚挚的谢意。由于时间的关系,我无法给来信的大批读者一一回复,请读者们原谅。在《汉江血》出版之际,我衷心希望备界读者对本书存在的问题和不足提实事求是的批评意见,以便将来再版时加以修订。这与某些“扣帽子”、“打棍子”式的批评完全是两回事。
最后我想提到,今年十月二十五日是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作战四十周年纪念日——在这个日子来到之前,我以这本《汉江血》和新近刚刚再版的《黑雪》献给中国人民志愿军。与当年那些牺牲的、后来病故、现仍健在数以百万计的志愿军英雄们创造的伟大事迹相比,我所写下的仅仅是九牛一毛而已。
伟哉——中国人民志愿军!
叶雨蒙
199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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