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幽山庄》第35章


那宫女恭敬的请她用茶,然后退至一边。
那殿中女侍因要守着规矩,目之所及,就只剩下了一只纤纤玉手,那茶杯本是白釉,加上茶水便隐隐露出剔透的光泽,与那一双握住它的手相比,上好瓷器的颜色光彩便逊下三分,穆西皓腕上只带一串浅色璎珞,长长的流苏一直垂到了宽大的袖口中去,三层镶边在腕旁层层铺开,竟成了一朵盛放的花。
约摸小半个时辰之后,有女官过来请穆西过去,席霜则被留了下来。从游廊中朝正殿中走去,一路所见并不觉得奢华,这原是皇后所居之地,宁贵妃之地位,可见一斑。说起来这后宫中最尊贵的人还算是穆西的熟人的熟人——宁贵妃本名谢梓宁,为她师傅谢梓勋胞姐,皇太子与永嘉公主养母。
通报之后,穆西缓缓走入,殿中的人并不算多,不过从服色来看都是说得上话的几位,她见坐在侧首的是一位穿着赤色大衫深青霞帔的中年妇人,心中想了想,大概是安敏郡主的亲娘荣亲王家的世子妃。
她正欲行礼,坐于上位的宁贵妃却差人将她扶了起来,穆西也不推却,顺势就站了起来,在座的心中讶然,作为后宫之主,派人扶你起来是客气,是给魏幽山庄几分面子,她竟然真的就站起来了,真是……胆大妄为!
宁贵妃淡淡的打量着这个少女,三根发簪看起来是散漫了些,不过那通身的清贵雍容放到公主中去都算出挑儿,就凭着她行礼那会儿的嚣张,若非身家极为尊贵,怎么一点也不回惧怕这天家的排场,这样的女子若真的弄进宫来,运气好,就是辅助君王的贤妃,名留青史,千古流芳,若运气不好,恐怕就不得善终了。
“先坐着吧。”宁贵妃开口,她旁边的世子妃抿嘴笑了两下,“今天见了颜姑娘的穿着才知道古风衣冠原来也可以这样好看,我瞧着倒要给我们家芸儿也置办两套去呢。”殿中气氛顿时轻松许多。
“那丫头姿容秀美,自然怎么穿都好看。”不过几日,宁贵妃似乎与白芸已经极熟,旁人见她这样说,纷纷附和。闲聊许久,宁贵妃对穆西道,“在座的也只有你去过南海郡,今日你就好好陪一陪世子妃。”
穆西乖巧的点头称是,心中却一阵无聊,她细细的数了数到场的人数,乖乖,还活着的三妃全都到齐了——端帝年轻的时候也娶过不少妃子,只是皇帝命长,红颜命薄,渐渐的死来死去也就只剩下了一位贵妃与三宫的主位,大宣的后宫,已经数十年没有出现新的妃以上的人物了。转眼,宁贵妃掌管后宫已经十五年,穆西掰了掰手指,十五年呐,她很八卦的想,现在端帝已经开始为子孙们考虑了,那他是否有为这个为他辛勤工作十五年的女人考虑过呢?韶华渐逝,年华不再,太子养母,好歹把人给扶正了吧,嫡子继位,说出去到底好听一些。
正午过后,各家小姐的归宿果然尘埃落定。比较惹眼的也就三对:皇长孙与安敏郡主白芸,太子妃的二儿子与魏幽山庄的庄月罗,襄亲王七子与杜婧月。等再唠嗑唠嗑,穆西从立政殿出来时已经夕阳西下,天边彩霞甚为灿烂,她刚准备上车,却听见后面一个女声,“颜姑娘。”她回头,来人正是同样准备回府的世子妃。
湘司
穆西敛裾欠身,客套道,“世子妃。”
“你与芸儿一向交好,方才可有见到她?”
穆西摇了摇头,她目送着那位强作镇定地母亲离开,也转过身去。贵女们在晋见完毕之后都被送到了安福门回家,照理说背景如此强悍的的郡主应该直接跟母亲走,哪还用走什么安福门。穆西嘴角略弯,在席霜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所谓的与白芸交好,应该还是穆西还没出事之前。彼时白芸还未获得封号,虽只是荣亲王家的小孙女儿,那也足够尊贵——她父亲已是世子,承袭王位只是迟早的事情,若这次部趟这后宫的浑水,将来嫁的也是人中龙凤,一世荣华。
但凡这样家中的女儿,自然各有特色,不过有两种却是肯定存在。一种是因从小教育而顺势成长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闺秀,堪称贵女中的楷模,父母眼中的好孩子,姑且不论心中想法是阴暗还是叛逆是乖巧还是懦弱,面子上至少是温婉柔和娴淑优雅的,还有一种,就是从小被惯坏了只会胡闹爹娘一想起来就头痛头痛完之后又继续由着她胡闹的那种,谁遇到都得叹一声家门不幸,而很巧的,白芸就属于后者。
南海郡是白氏一族的地盘,所以当荣亲王府上下都知道他们的白芸小姐喜欢偷溜出去时,也没什么人在意,有句话叫强龙不敌地头蛇,而那天上演的版本,似乎变成了地头龙不敌地头蛇。
穿着男装涉世未深并且不怎么低调的白芸姑娘就这样被小偷摸走了钱袋,若此时再出现个不长眼的恶霸横行街头看中白芸姑娘并仗着人多势众要将这丫头带回府中,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少年侠客或者是文弱书生站出来拯救美人于水生火热之中——白芸当然是美人,荣王府百年来非美女不娶的原则已将基因改造的相当成功——那么这件事可能会成就一桩好姻缘。然而事情却并未那样发展,因为某贼十分不小心的招惹了那天心情本来还不错的穆西,更倒霉的是那天跟在穆西身边的是张豫派在她身边的玄衣卫,虽说这玄衣卫是女子,也是精英中的精英,上阵杀敌说不定比男子还厉害,毋论一个小毛贼。这样,小偷被扭送官府。
受害人之一的白芸在公堂上拿出荣王府的令牌,用的也是她哥哥小世子的名号,在被恭恭敬敬的送出府衙之后,她却摆出纨绔子弟的样子一爪子搭上穆西的手,“这位小姐生的好生动人。”最后自然是调戏未遂。以上,便是穆西与白芸结识的始末。
穆西刚在车上坐稳,回头便看见席霜眼中闪耀着八卦之光,两眼睛在那儿眨巴眨巴的,一副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样子,她笑着拿起洒金折扇,“想问什么,你问吧。”
“安敏郡主丢啦?”
穆西低头把玩着翠色扇坠,“大概是吧。”修长白皙的手指按了按眉心,“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席霜竭力让自己笑的不是那么明显,“属下刚刚接到消息,安敏郡主穿着男装正朝太平坊过去,现在大概已经到了宅子。”
穆西一只胳膊撑在雕着蔷薇的梨花木扶手上,她偏着头,“不然我们先去将军府看看师傅?”
“张豫教习已于半月前出京采风。”席霜佯装无奈道,她兴高采烈的凑过去,“小姐不该安慰一下那位可怜的小郡主吗?”
穆西笑,“她自己选择的路,理应自己负责。”席霜这才想起来,当年异姓封王,白家家主断发为盟誓死效忠,其中就有白家一日为王其女绝不入中宫。穆西话中不无惋惜,“那孩子再不懂事也应知道姚浠的正妻根本不能出在白氏一族,却一往直前,勇气倒是可嘉。”她莞尔一笑,“只是在一切都成定局之后又耍小性闹别扭。”她扶额,“真是伤脑筋哟……”
席霜在路上设想过许多场景,只是没想到这一重……海棠树下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正踏歌而舞,舞姿轻盈曼妙动人,火一般的纱带随着舞者的动作飞舞旋转,带着树上的妃色花瓣簌簌而落,只一下席霜就移不开眼——她怕见到自家小姐那异常灿烂的笑容,那两株可怜的海棠啊……席霜的眼力并不差,看着看着就看出毛病来了,那舞者的表情怎么那么……怪异?
这边席霜还在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穆西已走向了坐在亭中的白芸,“你娘在找你呢。”她倚着栏杆坐下,“我心痛我那株海棠,你先让那边停下来。”言语虽是平和,却带着些疏离。然而白芸却置若罔闻,穆西倒不介意,只吩咐下面的人把她惯用的茶具拿过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树下女子的舞步已不复翩跹,穆西抬头,“她跳了多久了。”她偏头问伺候在一旁的侍女,一会儿,她见那边舞步愈发虚浮,又道,“传我的话,让她停下。”她淡淡看了眼正欲发作的白芸,“若郡主此时还不回府,恐怕王爷与世子妃会担心,况且这事情传到宫里也不大好。”她招手道,“席霜,派人护送郡主回府。”
“你……”白芸素来都是被捧在手心中的,这时又正在气头上,她刚准备反驳,却注意到面前的女子还保持着得体温柔的微笑,声音顿时小了下来。穆西面色稍沉,“席霜,还不快去安排。”
“不用安排了,我送她回去。”后侧回廊中站出一个玉冠白袍的年轻男子,正是姚浠,他并未理会旁人,径直走向白芸,柔声道,“我送你回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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