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秘史:媚心计》第180章


“张昌兴身子骨还好的时候,还能从中两相弹压;一旦张昌兴病重,张煜琪掌权,那么于清风就必然要反了!”玄宸轻轻转头,望窗外雪映红日,“所以你我都不必费太大的气力,只需这般静观虎斗,让于清风替咱们除掉了张煜琪。张昌兴又再无子嗣,那么北周的皇权自然又回我手中。”
“雪……”清笛微微颤抖,“你的意思是,是……?”
“是。”玄宸郑重点头,“我的意思是,我们从此再不回契丹去了。我们就留在霸州,留在你最熟悉的地方,共同治理我们的家国。”
“我在契丹已经迎娶了月牙儿,我又怎么可能还让你留在契丹草原,对此黯然神伤:而且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新年元日祭天大典那天,父皇就极有可能要立我为太子,或者直接将皇位禅让于我——一旦这件事成真,契丹怕又是一场大乱!”
“就算萧家的心能够倾向于我,可是二哥又岂能善罢甘休?皇后有她自己的斡鲁朵,斡鲁朵内禁军数万;二哥还有他自己的头下军州,军民加起来也是数万……一旦我们两方动起手来,那将是契丹的一场大难!”
“东边的女真、西边的回鹘与西夏、北边的室韦早就虎视眈眈。一旦契丹内乱,他们定会趁机出兵。”玄宸轻轻垂了眼帘,“无论为国还是为家,我都打算不再回去了。”
清笛身子颤抖得不能自持——玄宸给了她一个真真美好的构想。
他与她就此不再回去了,便不用再管契丹发生何事;而她便也可以就此忘了月牙儿已经是玄宸妻子的身份……多么美好,只要肯自私一点,一切都已经在面前向她招手。
“怎么不说话?”玄宸扳过清笛面颊来,“你又在想什么?”
清笛微笑,“我在想,一个人。”
“你在想一个人?”
清笛点头,“是哦。我在想皇上……我在想,皇上他为什么轻易就答允了让我南归霸州,又为何明明知道会惹起非议,也要让你护送着我同来。”
“不光是非议,皇上更要面对着月牙儿和萧家的质疑。毕竟此时月牙儿已经是你的妻子,萧家已经归心于你,可是皇上还要冒险让你陪我同来——绝不是皇上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为了保证我的安危……”
“怜儿!”玄宸也微微轻颤,“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清笛闭上眼睛,心中已是狂潮澎湃,“我的意思是,你的心思虽然缜密,连我都能瞒过;可是你却没能瞒过你的父亲……他知道了你的心思,所以他宁肯独自将所有的压力都背过去,不顾一切地让你我一同南来霸州!”
“我们是来了,我们此时是得了暂时的安稳;可是契丹草原上,你的父亲却要独自面对整个朝堂的指责和非议!”
清笛的眼前,总是出现那位老人家独自走出毡帐时,原本还在盛年的男子,背部却已经佝偻的身影……那天外头的斜阳寂寞地洒满了他的肩头,让人看见的不是一位曾经叱诧风云的草原帝王,而只是一个寂寞而又孤单的老人。
“还有,我当初有了你我的孩子,就算瞒得过天下,却瞒不过皇上。可是皇上一句都没有问过,直接对外说这就是他的孩子,从而堵住了悠悠众口……原本我还以为皇上只是为了用这个孩子来拉远你我的身份,从而为你迎娶月牙儿铺路;可是此时我却明白,他的心里也许也有其他的打算,但是他最直接的想法还是为了保住你!”
“还有这一回……我们从雪山里回来,就算你还能在月牙儿面前继续装作失忆,但是即便真相可以逃避,你又怎么能逃避得了与月牙儿洞房?你们既然已经拜过了天地,那么就必须要圆房。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皇上亲自下旨让你陪我南来,这样一来便让你再度逃过了与月牙儿的尴尬……”
清笛揪紧玄宸的衣袖,落下泪来,“从前我非常恨你的父亲,因为他是契丹的皇帝,因为他一次次下令契丹骑兵南下攻掠。可是现在,我只看见了一个父亲的心。宁愿独自与整个国家和朝堂对抗,也要保护自己心爱儿子的那份爱……所以雪,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就这么留在霸州,我不能独自占有你。”
“我要你保住霸州,别让霸州百姓再因为四方的角力而受到伤害;
同时我也要你,办完霸州的事情后,重新回到契丹去,回到你父亲的身边去。让他一个老人家独自来扛起契丹整个国家的责任,实在是太累太难了。上天既然让你成为他的儿子,既然又生就你天纵之才,那便是注定了要让你帮助他,要让你接下他肩上的担子。”
“雪,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爹娘膝下尽孝,我不希望你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却放弃了对你的父亲尽孝。”
309、风定落花(更3)
越近年底,霸州的酷寒越难忍耐。尤其是身披铁甲的士兵们,身上的铁叶子和手里的铁兵器,便仿佛也被寒风给冻住了一般,非但不能帮人丝毫抵御酷寒,反倒将人身上那点子仅存的温热都给带走了。
这样的冬夜里,难得走来一个茶娘。手中提着火炉和茶壶,一路穿过夜色而来,便也带来一街的茶香。若能在这样苦寒的晚上,凑在茶娘的火炉边上,滚烫地喝上一碗又香又热的茶,那可真是一场莫大的享受。
如果恰巧那茶娘还是个面目可人儿的,能够跟她说两句话,听听温软的嗓音,那么他们这帮当兵的真不啻是受到上天的厚爱了。
“军爷,今夜苦寒,不如让奴家伺候各位军爷喝上一碗茶?”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兵营前几个哨兵脑子里正在琢磨着是否要喝茶呢,那茶娘就自己拎着茶壶走上来了招徕生意了。
今晚苦寒,生意也的确难做。能够拎着茶壶和茶炉满大街行走的茶娘,必定是最为贫穷的小商贩,她没钱在街市上支起个摊子来,所以只能这样走街串户。今晚这样冷,路上都没有了人,沿街的人家都早早地关严了门窗,她的茶又能卖给谁去?
可是如果今天的茶没有卖够了数量,她一家老小明日的吃食又在哪里?天下偌大,总有为难。也正因此,那茶娘才会仗着胆子来兵营兜售吧?
当兵的都是苦出身,几个哨兵看见茶娘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家中的女人。也许是娘子,也许是母亲与姐妹。这样苦哈哈的夜里,她们是不是也正在为着生计而为难?
几个哨兵彼此望了一眼,终于有个胆子大的点了头,“茶娘子,你且进来。外头风大,你到屋子里点茶给我们喝。”
“哎!”茶娘子忙不迭应答了一声,满脸感激地提着茶壶进了兵营大门去。
兵营从来防备严格,今晚倒是难得能让她进来。
当兵的人,总有一股敏锐的直觉。就仿佛草原上的狼,即便睡熟了也能转动耳朵听着草原上四面八方的动静。今夜这样苦寒,士兵们却都有风雨欲来的感觉。
可是等了许久,也并不见什么动静。听说来了个茶娘,点茶的功夫一级棒,更会与人说话,还能轻声唱两首曲子,极是暖心。于是便也有兵营内的人传出话来,请茶娘再入内去,给兵营内的士兵们多点几碗茶汤喝,以驱寒冷。
一来二去,茶娘便到了兵营中心去。围着火炉,一众士兵将茶娘围在当间儿,看她点茶,听她唱曲儿。
茶娘忙碌累了,已经不知是用光了第几壶热水了。用茶炉再烧水的间歇,茶娘徐徐跟身边的士兵闲聊,“不知是不是奴家眼拙,总觉着兵爷们的气度与其他的兵营不同。坦白说,这样黑的夜下,纵然手里的茶汤还没卖完,奴家也不敢孤身入了旁的兵营去。可是唯有这里,让奴家丝毫不怕。”
“奴家心里就是有奇怪的笃定,就知道军爷们没一个安了坏心眼子,会伤害奴家的。”茶娘含笑,“请恕奴家问一句不该问的:军爷们可是当年袁大将军的麾下?”
这样苦寒的夜里,这么一位普通的茶娘子,大家便也都放松了警惕。有个士兵就笑,“娘子眼力不错,还能分得清我们。娘子说的是,袁将军在世时,治军最是严厉。将军日日训导我们,来自百姓,便要爱惜百姓,决不可伤百姓一分一毫,爱百姓如父母亲人。”
“娘子便放宽心吧,别看我们满营盘的汉子,绝不会有人对娘子有半分不敬之心。娘子于寒夜给我们送来这样温暖的茶香,我们满心下只有感激。”
听士兵说完,茶娘子眼眸一转,已是染了水光,“袁将军已是离世这么多年,难为军爷们还能记得袁将军当日钧令。”
“娘子有所不知。”几个年轻的士兵都笑,“看我们的年纪,哪里是赶上过袁将军在世的日子?我们入这座兵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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