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阔,与镜成说》第100章


“胡说!脸色苍白如纸,还叫‘受了点风寒’?这是糊弄谁!”不愧是老太师,声音浑厚,说起话来可是震撼的很。他边扶着自家女儿,严肃瞪向洛景鸢,“你究竟是怎么照顾我女儿的。竟让她变成这样。这是难道就是洛家的规矩吗?”
自听到‘弥千苑’这名字起,他眉宇间便是化不开的烦愁。面对弥太师的质问,他先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弥千苑,冷漠到几乎结冰,“洛家从不亏待任何人。太师若要追究,不如先问问你的女儿,她究竟是怎般规矩?倘若您亦是认同,我无所谓照着你们的规矩来!”
“你这是与我说话该有的态度吗?!”弥太师怒气吼道。还想接着训斥几句,却被弥千苑拦下了,“父亲莫怪夫君,不是他的错。是女儿自己不争气,生了意儿之后身体就虚了,怎么调理都调理不好。多亏夫君体贴,嘘寒问暖,日日都抽空来关照。否则女儿怕是难撑过来了。”此话究竟是真是假,明眼人一看就懂。弥千苑边说边掉泪,凄凄惨惨戚戚。说起来自那日见面之后,书音日日都惦念着波澜不断。竟把她得嘱托给忘了。其实说实在了,她与她何干?就算曾是同侍一夫的姐妹,那日断崖边也早把这情意断的干干净净。只是事毕竟是因她而起,见人如此,总有些难免的内疚。洛景鸢自然了解她爱多想的个性,趁着他人议论的乱子,小小声的在一旁叮嘱道,“不是你的错。”无需多言,书音霎时觉得胸口一阵温暖。
不过,高阳皇似乎对他人的家事没有兴趣,冷着脸,道,“太师,私事还是容你们回去商谈。弥千苑,你究竟有何证据,且一一道与朕听。”话题总算回到了正题上。弥昭仪亦是引导道,“好妹妹,不必担忧,将证据拿给皇上瞧瞧。无论是谁,都容不得这般女人再背后作祟。你可不能心慈手软,和妖女客气呀。”
“……我……”
“你好好想想,若不是她,你怎会被欺负成这幅样子!难道你要让姐姐和父亲为你担心一辈子吗?”
不知是不是弥千苑还未想透,弥昭仪一旁不断游说。她泪眼汪汪的遥望洛景鸢,换来的视线却冰冷如寒潭。换做哪个女人恐怕都会伤透心的。或许正是这份冷漠坚定了她得想法,她甩开搀扶的手,独自走向殿中央,“见过皇上。正如姐姐所说,她……冽书音,就是夫君原本的徒弟,后来洛府的三夫人,黎沙薇!”
失足成恨(2)
黎沙薇与洛景鸢的师徒关系,众人是知道的,但懂得后话的只有寥寥几人。此话一出,殿上立刻响起了一阵哄闹。这可算是违背伦理的丑事啊!就连三师亦是怔了半晌。还是杨太傅快人快语,“景鸢,这话是真的吗?!”
洛景鸢正觉委屈了挚爱,能如此大方的承认,倒是如了他的愿,“不错,黎沙薇却是臣之妾。若非已有家室在先,定然要光明正大的娶她进门。只是……”他缓了缓情绪,“黎沙薇已死。容貌再相似,也是冽书音。”
“朕要证据!”高阳皇还是那句话,“弥千苑,到如今皆是你口头指认,证据在哪?”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可要想清楚再答话。无论先前如何,她好歹朕的冽修容。如果所谓的证据不足以证明,你便是有意诬陷嫔妃。罪足致死。”
弥千苑心有犹豫,却不像是被这罪名吓怕的。她的情绪很复杂,就瞳色似乎已乱得找不到方向。最终还是在弥昭仪三番两次的引导下才缓缓抬眼,带着颤抖的声音道,“证据,证据……就在她得身上!”书音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弥千苑伸手指着自己,慢慢的,慢慢的移到了腰间,“就是那面镜子!”
书音猛的低头,镜子的确在腰间。可是,镜子能证明什么?这完全出乎了意料。自从弥千苑一进来,她便一直在想了,是否是自己无意中留下了什么把柄?但是明明一直都很小心。哪怕是那日相见,同是没有承认过一字半句。会不会只是虚张声势,引她出错?可弥千苑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彻底感到了绝望。
“只要熟识黎沙薇的人都知道,那面镜子,她是从来不离身的。这一点,大可问问洛府的人,甚至昭和公主也是知道的。”被提及的昭和抿了抿嘴,不敢多言,低下头去,“那么繁复精细的花纹,全晋辕再不会有第二个。样貌相似可能是巧合,但一模一样的人再拿着一模一样的镜子,未免也太机缘巧合了。”
“……谁能证明这镜子一模一样?”书音忍不住质问。她自己才知道,完全是在苦撑罢了。弥千苑既然说有证据,必然还有下文。果然,她怯弱的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白纸,经由云总管递呈皇上,声色幽怨的陈述,“不瞒皇上,那面镜子曾一度辗转到我手中。见它精致,爱不释手,便擅自留了份拓片。之后镜子虽然换回去了,但拓片保存着。正是上呈的那份。您只要将她佩戴的拿来一比对,便知话是真是假。”
霎时,有道白光炸开在脑海中。书音硬是瘫软了一下,幸好沉雪一旁扶着。她完完全全没有料到,弥千苑早在那时就留了一手。看似简单,却将成为他们的催命符,好生厉害!远远看着高阳皇一个眼色,两名太监就要来取镜子。眼见二人一步步逼近,书音已顾不得许多了,“皇上,您当真要查臣妾?别忘了您答应过,只要我不愿的,绝不强迫。君无戏言!”
高阳皇合了下眼,盖不住愁容。谁说君王呼风唤雨?就看他现在已够狼狈的。明明承诺过得话,却不能守信。他倒要问问世间,谁比君王更加身不由己?!
“音儿,你也别忘了。当初你是如何对朕说的。为了你口中的‘明君’,朕自以为不亏待你。只是今日倘若为了你对众臣欠下一个交代,你觉得可是明君该为?”她答不上话来。默默看着龙椅上的人,心中期待正一点点枯死,“……一样又如何?机缘巧合难遇,并不代表绝无可能。皇上如果要定罪,臣妾无话可说。只是不服罢了。”
“有何不服?”
“不服因一枚镜子被人否定了身份。我冽书音堂堂西祁公主,岂是随意捏造的。”
“自然不是随意捏造。而是有祁王帮衬着!”许久没有开口的赫连翌居然在此时发话了。他得出声无疑是雪上加霜,让书音冻彻心扉,只能故作阵势,“赫连大人,本宫没有与你说话!”
“娘娘恕罪。臣也是有职务在身。”他从一群大臣的身影里跳脱出来,目光犹如黑暗中得野兽,亮的恐怖,“御史台监察百官,按理臣不该参与后宫的事。但是尚书令的案子牵扯到您,臣无奈,只好得罪了。还望您不要记恨才好。”
到了这一步,任谁也冷静不了。她还能苦撑,定是还有某种力量在支持着,“您办您的事,本宫管不着。只是大人可要注意别说错了话,本宫的父王可不是随意污蔑完就能作罢的!”
“父王?容臣一问,娘娘您难道不该唤他姑父吗?”书音霎时变了脸色,只能听着他继续说完,“据臣调查,您与西祁的关系是不假。只不过并非公主,而是祁王王妃的亲侄女。恰好,这位王妃也姓‘黎’!”她得脸色愈发惨白,“按理来说,两国联姻,送侄女入皇城倒也和规矩。只是祁王对外宣称的却是女儿,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你没有证据。”
“臣有证人!”
书音感到自己的声音沙哑许多,“赫连大人!本宫警告你,如果无法自圆其说,给一个交代,本宫定要你为此付出代价!”他笑得深意,“这个自然。不过,娘娘您应该了解臣的为人,没把握的事,臣不会做。”这就像在暗示胜利的结果。在场所有人,唯有书音听得真切,听的明白,“证人,是谁?”
“奴婢可以证明。”书音霎时僵在原地。
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倒要看看赫连翌最后的王牌会有多么厉害。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声音会离自己这么近,近的就在耳边。她不可置信的侧目,就见沉雪直直走向殿中跪了下来,又重复了一次,“奴婢可以证明!”顿时,她觉得眼前一片昏暗。几次张嘴,就是发不出声音。好像金碧辉煌的殿堂,还有殿中的所有人都渐渐离她而去,渐行渐远。
“……小雪……你怎么可以如此待我!”她痛声呼喊。沉雪闭着眼,似乎根本听不到她得话,“回皇上。当初修容娘娘……也就是黎夫人,她因刺客伏击失足跌落悬崖,并没有死。恰巧被祁王一行人救了带回西祁。后来黎王妃与夫人相认,便留夫人在西祁住下了。直到两国联姻,祁王这才宣称夫人乃是他得女儿,一路送进晋辕。奴婢一路跟随,每每在场。所言绝不虚假。望皇上明察。”
空气几乎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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