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第56章


其坐以待毙,定会选择拼死一搏。”
“依朕看,南蜀皇帝未尝没有这个念头,或许……同样只是缺少一个时机。”段云亭知道沈秋虽然在旁边一直不说话,但心中是有自己计较的,便问道,“不知沈爱卿有何看法?”
经之前一战,沈秋成渝几个都已在封赏中拜了将,不再是区区的御前侍卫了。听段云亭点了名,她这才起身道:“臣以为,若要借西秦收缴南蜀铁铜一事做文章,有两条路可选。其一,隔岸观火,即待到南蜀反秦或是西秦主动攻蜀的时候,趁机攻秦,使其腹背受敌。其二则是在两方未有动向之前先行动作,联合南蜀攻秦。相比之下,臣以为较之前者,后者我东齐处于主动地位,更有利于把握时机。毕竟,如若西秦一直不动作,兴许便给了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日后再两相抗衡,或许不如对方朝局不稳的此刻,来得容易了。”
听她话尾的意思便正是自己一直暗暗盘算着的,段云亭微笑道:“爱卿思虑周全,朕心甚慰。”
“臣以为沈大人说的极是,”而这时苏逸又添把柴道,“只是……西秦既有心对南蜀下手,那么便定会处处留心其动向,想要联合南蜀,并非易事啊。”他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把商议的主题从“该不该联合南蜀”引到了“如何联合南蜀”,而且关键是,大部分人根本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段云亭听了暗暗想笑,便道:“那冀禅好高骛远,穷兵黩武,若是当真瞧得起南蜀小国,又怎会不选择先将其稳住,全力对付我东齐?想来是自觉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其灭了,故而处事毫无顾忌吧。不过……纵然他处处盯着南蜀,也不一定就没办法见到对方的皇帝。”他顿了顿,挑起嘴角一笑,“比如说,朕亲自前去!”
众臣乍听他这惊悚之言无不吓得汗毛倒竖,一朝臣闻言赶紧起身道:“陛下!臣以为还是在朝中挑一可信之人为使者,暗中面见南蜀皇帝比较万全啊!”
段云亭摆手笑道:“不好不好,万一迷路了呢?”
朝臣:“……”
又有一朝臣道:“陛下,要不派人送信去吧!”
段云亭摇头笑道:“不好不好,万一信丢了呢?”
朝臣:“……”
最后段云亭不再听他们劝谏,直接拍板道:“罢了罢了,朕心意已决,此行为求将事情做的隐蔽,只带一人上路,”顿了顿,装模作样地思考了片刻,终于道,“便还是沈爱卿随朕同去吧。”
话音落了,底下立刻齐刷刷地望向沈秋。不同的是神情分为两类,一类是毫不讶异的淡定脸,这部分大都是朝中不知内情的大臣;而一类嘴角都带了意味深长或者不怀好意的笑,这部分人大多数都是那天跟着段云亭去救了人的……
沈秋被看得很有压力,闻言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领命。心里只觉得,这段云亭过去没实权的时候老往外跑还说得过去,现在自己当政了,还想着甩了朝臣出去玩,实在是狗概不了吃屎。
而相比之下,苏逸却犀利地看到了更为实质的问题。他无言地叹息一声,心想,借着拜访人家皇帝的名义带自家媳妇游山玩水神马的,简直是赤|裸裸的假公济私啊……
*****
段云亭筹备着三日后悄无声息地从东齐出发,然而便只在次日,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便震慑了东齐朝野。
当时沈秋因为没什么事,正在段楚楚的漱玉宫里陪她闲聊。自打受伤之后,段楚楚便开始乐此不彼的研究如何最快最有效地消除疤痕之类的问题,于是作为患者的她自然免不了被拉过去当炮灰,被迫喝各种各样的药汁,以及饱受各种各样的摧残。
比如当段楚楚知道她和段云亭已经捅破窗户纸之后……
“弟媳啊,试试这药口味苦不苦?”
“弟媳啊,帮我把那盆花搬进来?”
“弟媳啊,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
沈秋无奈抗议道:“公主,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弟媳’啊……”
“哎呀,这么害羞做什么?本宫又不是外人!”段楚楚不以为意地一点她额头,一转眼又道,“那个谁……弟媳啊,明天给你换一味药喝,味道可能比今天苦一点,但药效应该要好很多!”
沈秋道:“公主,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不?”
段楚楚仰头做思考状道:“这个……让本宫好好想想……”
沈秋:“……”
两人正插科打诨着的时候,一名宫女忽然在门外通报道:“公主,成将军在宫外求见,说有要事相告。”
沈秋和段楚楚收了话头,互相对视一眼,段楚楚道:“让成将军先到厅堂等候。”
说罢略略打点了一下,便同沈秋一道也往那边去了。
厅堂里,成渝正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低着头走来走去,段楚楚清了清嗓子,他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抱拳以礼。
段楚楚携沈秋在一侧坐了,道:“以成将军的身份,今日这般急切地来我漱玉宫,想来定是有要事相告了。”
成渝抬眼看向沈秋,道:“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前来,乃是替陛下秘传一道口谕给沈大人的。”
沈秋见他情严肃,不由立刻问道:“什么口谕?”
成渝略一迟疑,道:“陛下说,沈大人这几日便留在漱玉宫,若无他的准许,不可踏出一步。”顿了顿,转向段楚楚道,“陛下恳请公主能代行监督之任。”
此言一出,沈秋和段楚楚的神情俱是一凛,隐约觉得有事发生。段楚楚挑眉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如此大动干戈?”
成渝沉默了许久,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道:“西秦皇帝昨日发布了一道檄文,诏告天下,内容……还是请二位自行过目吧。”
段楚楚手快,抢在沈秋前面接了过来,目光飞快地扫过,面色竟跟着微微地变了。
沈秋极少看过段楚楚便过脸色,远远地见那纸业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一整面,顿了顿,低声问道:“何事?”
段楚楚没有说话,只是将卷轴慢慢地递给了她。沈秋一点一点地展开,发现这檄文声讨的不是段云亭,却……竟是自己。
檄文上说,自己背信逃婚,此为不义;弃父不顾,此为不孝;投敌叛国,此为不忠;助纣为虐,此为不仁。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虽是女子,亦不能恕。故檄文的末尾,冀禅提出要东齐速速交还藏匿于宫中的沈秋。若老实教人,他自不会取其性命,只会将其留在西秦,以警示后人。然而倘若不交,则将挥师十万,再攻东齐。
沈秋一言不发地看着,手微微有些颤抖。许久之后她问成渝道:“朝中……现在如何?”
“乱成一片了,”成渝叹道,“朝臣对于此事都很震惊,并且大部分都……都主张将大人你交出,借以平息战事,陛下已在极力平复,但只怕……”
“一群没用的东西!”段楚楚嗤笑一声,道,“那冀禅自己便是个弑兄逼父之徒,沈秋那些事莫说是莫须有的罪名,纵然是有,也不及他万分之一。说到底,不过是寻个借口,加以威慑罢了。”
沈秋平静地将卷轴卷好放在一旁,站起身来对成渝道:“我想见见陛下。”
“陛下说他知道大人心中的打算,所以在事情解决之前,他不会见大人。”成渝摇首叹了叹,道,“实则陛下此举也是为保大人的无奈之举,还望大人能体谅几分。”
什么都被他猜到了,沈秋也跟着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成渝离开之后,段楚楚盯着沈秋看了半天,道:“你想让陛下把你交出去?这么蠢的法子你也想得出来?”
“除此之外我还能如何?”沈秋无力道,“但至少这样我会安心几分,至少不至于因为我一个人……而连累整个东齐。”
段楚楚站起身来,倾身将她抱了抱。过去她以为自己经历的人事变迁已经够多了,却终究不过爱恨离合而已,远远比不上沈秋所经历的国破家亡,生离死别。
无声的沉默之中,她心中慢慢地有了计议。
*****
次日一早,段楚楚来到御书房。
房门外守着的侍卫已经换了一批,见了她忙行礼道:“公主,陛下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段楚楚朝房内瞥了一眼,问道:“可还有谁和陛下在一处?”
“没有。”
“哦。”段楚楚颔首,推门便要进去。
那侍卫赶紧又拦上去,仓皇道:“公主,陛下……”
段楚楚拿眼睛一横他,道:“你可知这宫中,纵是陛下对我也要礼让三分?”
那侍卫被她这么一吓立刻收了手,不敢再阻拦。段楚楚满意地一笑,撩起裙角,走了进去。
房间内,段云亭正懒懒地靠在书案后,怔怔地看着手里面一刻夜明珠。他神情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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