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月光》第178章


突然杜北拽着战子秦靠到了三楼的大露台上,扯过卫士的枪冲着天开了一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一枪给吸引了,酒瓶子拿在手上,呆呆地看着杜北一手扯开军装,仰天大吼,“都给老子把酒端起来!”众人听他狼嚎一样的咆哮,都是愣了,醉眼迷离地看着他哈哈地狂笑,酒瓶子一下把手里的搪瓷缸子倒了个漫溢,突然停住了看着战子秦,陡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战老七他今日当爹了!”
那些刚刚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男人们立刻兴奋起来,死看得淡,这新生却是越发的珍贵,也许明日死了,可是却有自己的骨血继承留在这个世上,生死惨烈之间,这样的安慰弥足珍贵。战子秦于他们也许是陌生,也许是不解,但是今日此人与众人并肩血战,舍身引来强援,这突如其来的弄璋之喜让这欢庆的情绪骤然迸发,随着杜北的酒瓶子摔碎在地上,楼上楼下密匝匝的人群立刻爆发一阵吼叫,酒瓶子摔得噼里啪啦直响,杜北眯着眼睛看着众人欢庆狂喜,突然搪瓷缸子一阵猛敲露台的金属栏杆,巨大的拳头突然挥出,停在空中伸出两只手指,“儿子!两个!”顿时又是一番更喧腾的狂喜。
潘胜和田文义看着战子秦迷糊着,挣扎着,一路在众人的拍打祝贺中冲下楼来,迷迷怔怔地挤过他两个乘车而去,潘胜突然有种感觉,这个时候打死他多容易啊,可是,在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
战子秦匆匆离开欢庆之地去联系家里,清醒注视着他的不仅是潘胜和田文义,还有黑暗中伫立的贺青阳。
夏月的孩子安然出生了,他替战子秦欢喜,可是却不敢出去见他,如果说他没护送夏月一起离开东瑾战子秦还能原谅他,那么他后来应战京玉和罗菁的要求前往天苍,便再与之前不同了。
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认识战子秦了,他渴望上学,战子秦渴望逃学,董震大哥花了大把的钱让他进了东瑾城里非富贵不能进的学校,却也被战子秦拽着一同逃学到码头上来鬼混。于是他们便一起混,战子秦的课本送给他了,他和小六就着字典读完了书上面的字,年少时分青葱岁月,谁也不用为了谁做什么,似乎就已然决定这一辈子要生死相许,战子秦是能够做大事情的人,战子秦走的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他也没有怀疑过他曾经是恨战子楚的,小六死的太惨了!战子楚下手太狠了!他也永远忘记不了战子秦被侍卫按在车里带走,用头撞着车窗玻璃,声嘶力竭地对自己和董震呼喊,“小五,董震,快走!”
他也忘记不了他和董震过街老鼠一样在东瑾城里东躲西藏,一边寻找杀害小六的凶手,一边躲避对自己的追杀,也忘记不了战子秦远在德国拼命给舅舅写信,让徐世在东瑾的一个故旧找到了他,给他治伤,送他到龙平。他改换了名字,改换了身份重新参军入伍逐步来到战子楚的身边的时候,要握紧拳头才能不出手杀了他。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回忆变得不再是左右他行为的一切?他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的为难,竟然觉得战子楚身边的日子随着他们兄弟日益尖锐的矛盾变得越发珍贵,有的时候他远远看见夏月和七公子卿卿我我就会觉得一阵的悲哀,战子楚不应该这样,落得一无所有。有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恨夏月,为什么对战子楚无情之后,却又抵挡不了战子秦的攻势?如今他们的孩子出生了,他们是世上最快乐的人,而战子楚……。身后突然想起轻微的悉簌声,他本能地警觉,猛然回头,却是愣在了当场,讷讷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董震看着他,不说话,说话都是多余,他们是快二十年的兄弟了,哪怕是没人告诉他,他也能感觉得到。看着贺青阳身上士兵的伪装,不由得偏开了眼睛,“来吧,去见见七公子。”
贺青阳苦笑,“不了吧,他这时候正高兴,我不想扫兴。”
董震皱眉,一把揪住他的肩膀,“你以为他高兴的时候不愿意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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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的孩子是早产,可是这两个孩子却是坚强得不可思议,出声的时候哭声响亮,就徐馨看来,和他们的父亲生得是一摸一样。为此夏月很是感慨,战子秦当真是个祸害,老说儿子,不仅和他一摸一样,而且还是两个。她骨架娇小,这两个孩子几乎要了她的命,接到战子秦的电话,她当真是泣不成声,就在这同一日,夫妻两个都仿佛是再活了一遍似的。
战子秦在这边听着她娇柔地低语呢喃,当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有孩子啦,居然是两个孩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他们,想要看看夏月,恨不得这一刻就赶紧飞回她们身边去,可是夏月这一日却是疲惫,和他埋怨着,倾诉着,分享着,渐渐地声音就低了下去,渐渐地就只剩下若有若无地几声抽泣,他不敢唤她,就这样静静地听着,莫名就觉得眼中涌出一阵的湿热,抱着电话听筒就靠在椅背上瞑目静听着。
贺青阳跟着董震走进房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他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不曾见过战子秦了,这样的情景让他禁不住也是眼中一热,他原本该过去和战子秦拥抱,说祝贺的话,可是他却只能默默地走到了一边站着等候。
可是他并没有来得及和战子秦说一句话,就看见一个卫士急冲冲地冲进来,一份电报送到了董震的手里。董震尚未看完,战子秦已是睁开了眼睛,手一伸,“什么事情,拿来给我看。”
董震已是打开了电文,只扫了几个字就已是紧张了起来,听他开口赶紧将电报递给了战子秦,战子秦打开极快的读完,合上了电报夹子,却是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小五,四哥时间算的真好,他倒对我信得过。”
贺青阳呆了一下,他没想到战子楚的动作会如此之快,他原先想到战子秦必定会暴怒,然后发作一番,没想到却是如此的平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一会,拿出贴身的密信来递了过去,“这是四公子给你和杜将军的信。”
战子秦拈着那带着贺青阳体温的信,默默抬头看了他一眼,转开了目光,“董震,请杜北过来。”
恩断情未绝,他们一别经年,其实有很多的东西可以说,战子秦却是起身去了柜子边上倒酒,并没有开口的意思。贺青阳等在那里,无声的沉默只让他觉得仿佛自己是一只离开了水的鱼,周围的一切都在压迫着他的呼吸。终于是战子秦先开口,“你从东瑾过来的?见过父亲?还有夏月?”
虽然战子秦问的这一些依旧是生疏了,但是贺青阳却依旧找回了呼吸一般,慢慢地开口,“老帅好,夫人也很好。”想到方才听见的急电里的喜讯,急干干地开口,“恭喜你们了。”
战子秦手指弹在玻璃杯子上,突然回头一笑,贺青阳仿佛愣住了一样,十多年过去了,可是这样的笑容却依旧停留在他的心上,他,董震,小五小六,敞着衣领在码头上并排而行,每每捣蛋后成功逃脱,战子秦便有这样得意的笑容。愣神之间,战子秦竟是端了一杯酒过来递给他,“居然是双胞胎,夏月之前吓得要死,总说孩子好像不只一双手脚,如今总算是放心了。”
说罢坐回沙发里,笑着摇头,依旧是意犹未尽地得意,“两个儿子诶,老爷子怕是乐疯乐吧。起了名字没有?”
贺青阳接过酒,急急地抿了一口,他离开东瑾的时候,见过夏月,那还压根没有产兆,后面的全不清楚,自然回答不出,战子秦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问错了人,自失地笑了一下,“嘿,我才是乐疯了。”手支着头,静静地看着贺青阳,“我当真得谢你,你是夏月的救命恩人。”
贺青阳反应过来,说的是夏月陷在东瑾那一次,他和董震从张广辉家把夏月抢了出来,不免有点苦涩,这个谢,战子秦不会这样郑重地与董震说,对他与之前还是不一样了。涩涩地开口,“应该的。”
战子秦笑道,“我和夏月,你也帮了不少忙,多少次四哥要见她,都是你给我的信儿先将夏月截走了,四哥知道这些不?”
贺青阳愣了一下,没想他还记着这些,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他原来就是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
战子秦摇头皱眉,“那他还能容得下你?若是我,旁的都可以,就是这个不行。”
贺青阳盯着他看,旁的都可以吗?这是七公子给他的一个态度?他当然恨不得回到过去,可四公子怎么办?他对他的哥哥又是个什么态度?毕竟不是小时候了,小的时候战子秦会直说,小五,那些老头子都喜欢我四哥,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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