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寂寞何所思》第109章


去查探的人很快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人。
那人尚未打理一身血污,行过叩拜礼之后,起身抬头,见着离,张口惊呼。
“啊!洞庭夫人!”
荒元看看离,道:“你认识他?”
原来,这人竟然就是当年求洞庭洛为他爷爷延长性命的尹继伦。当年,他爷爷在临死之前,终于得以和青梅竹马的恋人唐莹相认。之后,他便离开家乡,入伍参军,如今是北境的都巡检使,负责巡视边境。
“朕听说,是你杀死了耶律休哥?”
尹继伦道:“不,是臣和臣手下的一千多兄弟合力杀死了耶律休哥!”
“哦?怎么说?”
尹继伦一拱手,事情原委如实道来。
当日,尹继伦正带着手下一千多个弟兄巡视边境,却刚好跟耶律休哥的十万大军碰了个正着,尹继伦原本是抱定了必死的心,没想到耶律休哥竟然完全不把尹继伦的千人巡卫队放在眼里,马蹄子连个停顿都没,滔滔十万铁骑从尹继伦面前呼啸而过,趾高气昂地直奔澶州而去。呆立在马蹄子踏起的漫天黄尘中,尹继伦和他的巡卫队很悲愤。
他娘的太不把我们当盘菜了!尹继伦和他的巡卫队愤愤地想。
于是,小小的边境巡检使带着他的千人巡卫队,偷偷跟在耶律休哥的十万大军屁股后面,待其扎营造饭松懈之时偷袭,打了耶律休哥一个措手不及。
“当时那耶律休哥正在帐里拿着寸把长的小刀切烤全羊呢!臣和几个兄弟冲进去,上前一刀就结果了他!”
“好!做得好!耶律休哥一死,烈国骑兵失了主心骨,定然士气低落!”
“不一定。”慕泓手指往对面一指,只见萧太后亲自跨上战马,营中骑兵也纷纷跨上自己的战马,马刀出鞘。站在澶州城楼上虽听不到敌军大营的声音,但已经能够隐约感受到强大的气势汹涌而来。
死了耶律休哥,还有萧绰。而且,就某种意义上来讲,萧绰比耶律休哥更可怕!
荒元惶急之下,问离道:“如今之计为何?”
离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速战速决!”
话音一落,离从锦囊之中取出那只暗红色的陶埙,放在唇边,纤指微动,如怨鬼夜哭、幽魂低泣的“呜呜”声轻飘飘地往敌军大营飘去,西风猎猎,随着乐声越发空灵湿冷,隐隐有细细的“沙沙”声,像是有密密麻麻的虫子在草丛中爬。
一旁的高琼听见这声音,脸色又是一阵发青,一个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荒元道:“高将军,怎么了?”
“陛下,臣无事。”高琼满眼“幽怨”地偷偷瞪了离一眼,都是她盒子里那些虫子惹的祸!幸好有先见之明,没有进食,否则就御前失态了。
与此同时,敌军大营再次陷入混乱,这次,还多了一种心情——恐慌。
不待荒元等提出疑问,离道:“我交给高将军的那只盒子里,装着我的毒虫,之前我能为六军解毒就是靠的它们。现在,我将吸食了烈国剧毒的毒虫放入耶律隆绪营中,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是,既然毒是耶律隆绪下的,他也能解开呀!”
离淡淡一笑。
“明日清晨,陛下自然知道,这毒,耶律隆绪到底还能不能解。”说完,离轻轻掩口打了个困倦的哈欠,道:“我累了,去睡了。”
说完,不等荒元叫住她,已经转身下了城楼。
烈国大营。
帐外一片混乱,洞庭洛独自坐于帐中,手里持着一卷书,就着飘忽的烛光,静心细读。偶尔咳嗽两声,心口便是一阵剧痛,身上各处的伤也随之发疼。或许是身体大不如前,在瀛州城的牢狱之中所受的伤,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若是在几年前,只需几天的功夫,他便能上窜房梁、下潜深水了。
五年前,因着外公的血,重新活过来的时候,离便告诉过他,毒并没有除尽,日后尽量不要动武。可那时候,正是重建枫血山庄的关键时期,且他自以为这条命是凭空捡回来的,便只想着随心所欲,在死前做尽一切他想做,却一直没有做的事。
他真傻啊!这世上,哪有命是白白捡的?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用外公的命,换自己的命。
“哗”地一声,帐帘被从外面掀开。
耶律隆绪走了进来。
“如今全军上下皆被毒虫所害,你倒有闲情在这儿看书?”
洞庭洛头也不抬,道:“为什么没有闲情,毒虫又没有来咬我。”
耶律隆绪一拂袖袍,冷哼一声,道:“也不知那女人使的什么妖术,这些毒虫身上带的毒明明就是我烈国墨堂的毒,却偏偏解不了。更奇怪的是,这些毒虫只在主营以外的地方活动,半步也不会踏进主营来。”
“离的厉害,你不是早在多年前就领会了?”
“洞庭洛,耶律休哥的死已经让军心不定,如今又为毒虫所害,全军将士之战心尽失,且朕得到消息,荒元已派朝中重臣驻守边境上的几个城池,这些城池都是烈国大军南下时没有来得及占领的。荒元此举,真真是断了朕的退路。”耶律隆绪一双墨绿的锐眼紧盯着洞庭洛,道,“你说,如此形势,朕该如何?”
“这个问题,耶律陛下应该已经请教过太后了吧。”
“呵呵,洞庭洛,你还是没有变,把什么事都看得这般透彻。”
“太后怎么说?”
“太后只说了四个字。”
耶律隆绪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喀嗒”一声,放在桌上。
“以你为质。”
第八十八章 澶渊血盟(大结局)
“洞庭洛,还记得以前在墨堂本草园的日子么?”
洞庭洛微微眯着眼,“怎么不记得?那个时候,你的棋艺真是糟透了。那时的耶律兄,可谓洞庭洛的知己,只可惜……”
“只可惜,那时的朕笨得很,以为那样就可以收买人心。”耶律隆绪道,“你终究无法成为朕的人。”
“太后要陛下以我为质,陛下为何还不动手?”
“太后或许了解你,却不了解祈莲离。我听说,五年前枫血山庄动乱,你毒血攻心,命将不保,祈莲离竟喝下你的毒血,意欲跟你同归于尽。照此看来,若我果真以你为质,迫她交出解药,只怕——”
“只怕,她不但不会交出解药,还会变本加厉,让整个烈国为我陪葬。”
“所以,太后此计,对任何人都可以,却万万不能用在祈莲离的身上。”
“那么——耶律陛下要如何解当下之危呢?”
“这便是我今日前来找你原因。洞庭洛,你一定有办法。”
洞庭洛望着耶律隆绪,似笑非笑,道:“办法的确有一个,耶律陛下却不见得会答应。就算陛下答应,太后也不会答应。”
“什么办法,你尽管说给朕听。”
“这办法说来简单,不过区区两个字。”
“哪两个字?”
洞庭洛唇齿间轻轻一吐,道:“求和。”
“求和?!”耶律隆绪眸中绿光一冷,“你知道烈国人的血性,绝不会容许这样的耻辱。”
“如果陛下并不把这看做耻辱呢?求和求和,求的,是天下大和。耶律氏要进驻中原,不过是耶律氏一厢情愿。陛下扪心自问,烈国百姓当真愿意卷入这场绵延数十年的战争?”
“你根本就不明白!”耶律隆绪道:“耶律先祖立国之初,便立下进驻中原的宏愿,为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霸业之心?草原上气候酷寒、环境恶劣,百姓居无定所、朝不保夕,谁不想过过中原的安稳日子?当下的战争虽残酷,但为了子子孙孙的福祉,任何的残酷都是值得的。”
洞庭洛摇摇头,道:“陛下有没有想过,荒陵幅员辽阔、物产丰富,气候适宜人居住,如此优越的条件,却偏偏惧怕烈国的兵强马壮?无论荒陵的防御工事如何固若金汤,烈国铁骑挥师南下时,照样全盘瓦解,节节败退。陛下可曾想过这其中玄奥?”见耶律隆绪若有所思,洞庭洛继续道,“鱼儿因为生在水里,所以学会了潜游;雄鹰因为注定翱翔蓝天,所以学会了搏击长空。陛下,中原的安逸舒适只会娇养身心;草原的恶劣环境,却恰恰练就了烈国人驰骋天下的血性,练就了烈国人让中原人惧怕的数十万铁骑。如果陛下当真入主中原,锋锐的棱角终有一天,会被中原氤氲的水汽浸泡得温润如玉。也终有一天,烈国,会成为第二个荒陵。陛下——难道希望有这么一天?”
“照你这么说,难道我烈国人就只能过此等苦寒生活?”
“耶律氏想要入主中原,最终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就是要人民过上富庶的生活。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入主中原才能得享富庶?”
“什么意思?”
“兄长资助幼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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