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论斤卖》第76章


“以我现在的体力,实在没有气力爬回棺材里去。”
顾锦年再也无话,背对着他躺下。姬修远犹豫半晌,伸手环上她的腰,贴在她的身后,将脸埋进她的黑发中,呼吸间鼻端满是馨香。
这一觉,姬修远睡得很香很沉,是被高挂的日光照醒的。顾锦年已经不在床上,姬修远没有在意,自己起身,用研开的胭脂加入墨汁,在自己的脸颊上画出一块碍眼的胎记,再穿上太监的衣服,准备像这几日一样跟在常宁身后做一个看似忙碌的闲人。昨夜他并没有什么都说实话,实际上,棺材中的那个姬修远确实是个死人,所以看起来相当不同,但是谁会去细看一个死了好多天已经开始生尸斑的死尸呢。
姬修远悄没声地出现在常宁身后,没有人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此刻不过是一个走了狗屎运,巴结上大总管的丑太监,没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皇后呢?”姬修远悄声问常宁。
“没看见啊。”
姬修远依旧没在意。
过了午,皇后还是不见人影。
晚间,仍旧没看见她的身影。
姬修远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不是让你一直跟着她的吗?”
“跟着了呀。”神寂挺委屈。
“那为什么你现在站在我的眼前,皇后却没有?”
“因为皇后天没亮就出宫了。”
“去哪了?去干什么了?”
“去了天上人间,没干什么,就和廖春花说了一句,‘从今儿起我住这了。’”
“她住、她住那了?住天上人间了?她住那做什么?”
“我估摸着,皇后大概、也许、说不定、可能是……不想跟你住一块了。”
神寂的话就叫一语点醒梦中人。姬修远猛然间发觉昨夜顾锦年的表现相当不正常,除了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以外,就只是问了些问题,对于他瞒着她装死、怀疑她暗害他都没有表现出不满,甚至连点抱怨的表情都没有,那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的笑容太刻意、太事不关己。“她是生气了。”
神寂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的纠结,“我说皇上,干太监这行确实不需要对女人有了解、有研究,可你是假的呀,你不能这么入戏不是?皇后那叫生气啊?那是伤心了,伤心到极点。”
姬修远立刻动身赶往天上人间。
自知理亏的人在赔礼道歉时,总是会格外嬉皮笑脸些,匆匆赶来的皇帝陛下站在皇后面前就表现得有些没皮没脸了。不过,他还是不了解顾锦年的性子,既然无声无息地出宫就不会被三言两语劝回宫。
姬修远没辙了,从小到大,他就从来没有学过怎么哄女人开心。倒是顾锦年不急不躁地细细嘱咐,“身子还没痊愈,你何必这么折腾自己。听春花说,昨天那些人又聚在了一起,洛元帅那边有动静了,他带了五万精兵开拔,正日夜兼程向京都赶。你要早做打算。还有,阿桓你打算让他回宫吗?我的意见是先别回去,等等再说,万一洛元帅再有什么诡计,阿桓在宫里你也是多了一份顾忌和牵挂,万一他那个单纯的性子再被人利用了反倒更加不好。”
“你停,停。”姬修远比着手势拦下顾锦年的话,“你别跟交代遗言似的,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可你要是一直住在这里不回宫,我心里就未必有数了,数不准能变成不识数。”
顾锦年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低头摆弄手里的棋子。
“顾锦年,你就不打算在这件事上给我回复了是不是?”
顾锦年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开口,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你,你不出声是什么意思?这你总能告诉我吧。”
顾锦年抬眼看着他,“我不信任我,我若待在你身边,你少不得要整日堤防着我,我更会因你的不信任而愤懑,与其那样,不如等你能全然信任我或者我能接受你的防范再说的好。”
“信任?”姬修远坐在椅上长叹一声,“这东西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太过危险,全然将它给了谁都是禁忌中的禁忌。你要的是我给不起的奢侈品。”
“我知道,我刚刚那样说,只是希望你也知道。现在看来,你清楚了,明白了,所以,你可以起驾回宫了。”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姬修远打了一个响指,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了句“回宫。”
顾锦年只觉头皮一麻,便失去了知觉。
第六十章 公职与似务的区分
醒转过来,已是天明时分,顾锦年发现自己正好好的睡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盖着丝缎被子。用手肘撑起身体,往四周看看,香茗没在,只有一个太监坐在自己床边的绣墩上看书,看的书竟然是《中论》。一个太监看《中论》自然不太合理,而且这太监大喇喇的坐姿也不符合他的身份。顾锦年撇撇嘴,重新躺倒,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只穿了一件小里衣,下身也只有一件亵裙,就将被子裹得更紧些。姬修远举着书笑道:“现在遮有什么用,该看的我都看完了。”瞟了一眼顾锦年讶异的表情,“从昨天回宫到现在,这里除了咱们俩就没再进来过别的人,我想,你这样睡着会舒服些,所以就帮你更衣了。”
“姬修远,你,你,你个流氓。”
姬修远面不改色的合上手里的书,坐到床上,压低头凑近她笑着说:“皇后谬赞了,这个称号朕实在受之有愧,因为除了更衣我是真没干别的。”用更低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说:“其实,皇后从上到下确实是没什么地方能引起我的邪念,故而,还请皇后收回刚刚的冠名,实在名不符实,名不符实啊。”
顾锦年难得的动了真气,咬牙道:“姬修远,你说的对,你不是流氓,你是臭流氓。”
姬修远似乎被骂得挺开心,爬在她的肩窝处偷笑。顾锦年想要推开他,有顾忌着动作太大会露出身体其他部位,只得咬着唇连连重复着吸气、呼气,同时在心中默念那三句她已有许久未曾动用过的“箴言”。
“孩子他娘,对不起。”
顾锦年停止了一切动作,包括呼吸。屏息半晌,她才呛到了一样,连声咳了几下,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我……”
“不是,前半句。”
“孩子他娘。”
顾锦年用一种极其奇怪的眼神看着姬修远,就仿佛此刻在姬修远的脸上正有一颗小树苗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一样。“怎么、怎么了?”姬修远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你从哪学来的这个称呼?”
“从……就是……你有一日说过不喜欢我称呼你为皇后,我想,小年谁都能叫,唯有孩子他娘是只有孩子他爹能叫的,所以……就、就叫了。”
“粗俗。”顾锦年抿着嘴故意将头转偏不看他。
“我怎么觉着挺亲切的?”
“你哪里就是孩子他爹了?我们有孩子吗?”
“早晚会有的。”
“把我强绑回来,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强……反正我还没答应要回宫呢。万一你再有个伤风感冒、头疼脑热什么的,我可就是首要嫌疑人,罪过可大了。”
“哎,枉你聪明一世却怎么会在这样的小事上区分不清楚。”姬修远正儿八经地坐端正,一副诲人不倦的模样,“你听清楚,我接回来的是孩子他娘,从过往的经验看,孩子他爹——我,曾经得过伤风感冒、头疼脑热什么的,孩子他娘虽未能防患于未然,颇有失职之嫌,但好在每次皆能亡羊补牢,任劳任怨的照顾孩子他爹直至痊愈,有着良好的记录。”清了清嗓子,他变得更为正经,用在早朝上的口气和神态说:“至于皇后么,朕为一朝之君,她为君下之臣,被奸人利用,有不查之责,险些造成大齐的后继江山无人继承,姬氏皇朝易位于异族他姓,对此皇后富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况,此乃朝政、是涉及到江山、国计民生的大事,莫说是皇后,即便是太后,危及到江山天下,朕也绝不会姑息。”
顾锦年默默地听完,眼神愣愣的望着床顶许久,而后,将目光移到姬修远的脸上,“照你这样说,皇后是在罪无可恕,该领罪受罚。”
“确然。朕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如何惩罚皇后了。”
顾锦年蹙眉,不知道他所指的罚是个什么罚。
“罚,扣除皇后终生俸禄。”
顾锦年听得一愣,扣除终生俸禄?她很稀罕那点银子吗?姬修远眉眼弯弯地俯身凑过来,“孩子他娘,在床底之间就莫议国事,莫论君臣了吧。”
“孩子他娘,孩子他娘,你还叫的挺顺口的。”
“你真的不喜欢这个称呼?”
“先……就这么凑合着叫吧,我这人随和。”顾锦年回过头挑着眼角看他,“现在说说,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我……诶,你说我怎么对不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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