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若相离 作者:游小离》第48章


你把这些都拿下去给他们分一分,就说是宁主子赏给他们的。”香兰答应着将食盒提了出去。
一盏茶下来,方宁起身正要离开,忽然听见有杂沓的脚步声愈见清晰,方宁向外瞧了瞧,见嬴政只穿了件寻常衣裳走了进来,未来及多想,上前盈盈下拜:“臣妾给皇上请安。”嬴政脸色倒也温和,扶她起身后,道:“爱妃也在这儿?”方宁道:“臣妾近日觉得闷,所以过来和离儿说说话。”
嬴政笑道:“毕竟你们是姐妹,也便相互照应着。”方宁道了声“是”,嬴政走到锦离面前,道:“猜着你定是又在看这些经书,看来朕当真要将你牢牢看住,省得你又惦念着出宫了。”锦离轻笑:“不是说去进讲,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嬴政道:“适才赵德来回话,说蝶儿有了身孕,朕特地过来告诉你一声,也让你高兴高兴。”果然锦离听后开心不已。
方宁瞧见他俩俨然一对寻常夫妻,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顿了顿,道:“既然离儿有皇上陪着,那么臣妾就先告退了。”嬴政冲她点了个头,方宁便由阿茵扶着出了殿门。
窗外已经起风了,仿佛入秋的凉风吹在脸上,凉意入骨。方宁回头朝里面望了一眼,嘴角扬起,似是微笑:“阿茵,你瞧,现在连九公主也怀孕了,看来本宫真真是没那福气啊。”阿茵恨恨道:“如果不是她们利用了胡亥公子,咱们的小皇子怕是已经会叫母妃了。”察觉有些失言,忙宽慰道:“主子放心,奴婢就是拼了性命也定会为小皇子报仇的,定不会让小皇子平白无故枉死。”方宁恍若未闻,良久,道:“不会枉死的,孩子,娘亲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
夜色浓稠如墨,一钩银月低低悬挂于夜幕下,清冷的月光照在殿前玉阶上,仿佛*一地水银,极是明亮。层层帷幔内,锦离疼痛难耐,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如雨滴直淌下来,只觉体内有一把极钝的刀子斜剌着穿过五脏六腑,那一种痛苦直让她感觉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真的生不如死。
隔着那乌檀木雕嵌寿字屏风,嬴政心中焦急,负手于殿中绕室而行。锦离的声音仿佛隔了很远才传过来,却又无比清晰,只是那声音中夹杂着异样的凄厉,每一声都像是一把匕首凌迟着寸寸肌肤,每一刀都如噬骨般疼痛。渐渐的声音小了去,隔了很久才传来一两声痛楚的呻吟声,微弱的气息让他心生胆寒。如果就这样去了,他该如何?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不属于这皇宫,每次拥着她只觉得她心有旁骛,却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过,万一她真的——
他不愿再想下去,只如困兽,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告诉她,不要怕,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幸好夏无且疾步上前,脸色沉重,垂首道:“回皇上,锦离姑娘小产了。”
小产?嬴政一怔,眼神竟有些迷茫,只喃喃问:“什么时候的事?”夏无且却听清了他话里的意思,恭敬道:“有两个月了,臣之前一直给姑娘安胎,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滑胎了。”嬴政脸色一变,厉声道:”夏无且,你好大的胆子,当日为何不禀报朕。”夏无且垂首恭敬道:“皇上恕罪,臣曾答应了要替姑娘保密。”
“你们倒是瞒的深……”嬴政脸上几欲骤起,忽听杂沓而来的脚步声,他抬起头,见是方宁娉婷而入,神色颇为不耐,问:“你来做甚么?”方宁先向嬴政盈盈行礼,道:“臣妾只是不想让皇上再蒙进鼓里。”嬴政反问:“爱妃何出此言?”方宁道:“皇上宠爱离儿,本该是天大的福分,只是离儿早已心有所属,若不是皇上为蒙将军赐婚,怕是两个人早已双宿双飞。现在离儿怀了皇上的孩子,自然可以用来报复皇上,只是离儿太过天真了,这样的确可是令皇上伤心,可那身子到底是自个儿的,况且她身子素来不好,万一……”说着伸手拭泪。
殿内顿时寂静如斯,唯闻屏风那边传来锦离虚弱的声音,轻如棉絮。嬴政定定的望着方宁,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好半晌,才听他低低一声:“为什么?”方宁似是没听懂,又听他道:“你和她不是姐妹?为什么?”方宁淡淡道:“皇上明知故问,臣妾自入主后宫那日起,皇上不是已经将臣妾看的通透。”嬴政不语,方宁从怀中掏出一条素白帕子捧到他面前,道:“皇上何必又在自欺欺人。”
嬴政接了过去,见那帕子上几个篆体小字极是隽永,他自然认得出那写字人的身份。他眸光凛冽,方宁喊了声:“皇上!”他神色不豫,只一扬手道:“你先下去罢,朕自有打算。”方宁这才识趣的退了下去。
嬴政握着那帕子的手有些泛白,只听得指骨间‘咯咯’的响声,心中却是一片模糊,原来,他竟叫她辜负的这样深。耳边仍旧是锦离一声低过一声的呻吟声,宛如刀绞,却叫他再不敢上前,终于他转过头去,只吩咐道:“夏无且,朕不管你用何方法,朕只要你保她性命无虞。”
、八十一章:玉池清照影骈娟(二)
一大早蝴蝶进宫去向胡姬请安,碰巧安容两位妃子也在,于是又向她们请安。胡姬本来在听内务府总管回奏补发各宫例份之事,原是那领事的内官前几日犯了事被革职查办,胡姬便有意打发赵守义补了那空缺。
赵守义领了差事后立马过来谢恩,胡姬便吩咐竹影:“叫他不用进来谢恩了,让他仔细当着差就算是谢过本宫了。”安妃笑道:“宫里就数姐姐极是忙碌。”忽而又想起一事来,道:“方才家父来看我,听他说今儿早皇上免朝,只打发了赵公公前去询问那些大臣有什么要紧的事呈奏。家父还问我是否圣躬违和。”
胡姬倒没听说免朝的事,不免有些奇怪,蝴蝶道:“难怪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赵德手上捧了一摞书简往御书房的方向,原来是那些大臣上递的折子。”容妃却无端地叹了口气,胡姬疑惑:“莫非容妹妹知道什么?”容妃点一点头,道:“姐姐、公主、安妹妹,你们有所不知,昨晚那位锦离姑娘小产了,皇上守了她大半夜才离开。”
大家听着诧异,胡姬问:“先前也未曾听说她有了身孕,怎么就无故小产了?”容妃摇头道:“我也是听奴才们私底下说的,还以为是讹传,刚才听安妹妹如是说,才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安妃‘扑哧’一声笑道:“她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用心。”容妃不解,安妃解释道:“皇上宠她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她再怀有皇嗣,自然不会再有人容她,所以她才千方百计瞒了去,也只怪她运气不好,好好的一盘棋还没怎么下就废了。”听她讲的头头是道,容妃嗤笑:“瞧安妹妹说的,简直跟个军师一样。”
胡姬问:“难不成皇上同她一起瞒着?”容妃道:“怕是连皇上也不知道,听说走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但愿这回皇上能撂下罢。”
蝴蝶听后却觉得心里极不是滋味,只坐了片刻便起身回了府上,翠环迎上来同碧青搀扶着蝴蝶进屋。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后碰巧见到小星子从书房出来,蝴蝶叫住他:“将军可是在书房?”小星子恭敬道:“回公主的话,将军在书房里。”
蒙毅本端坐在书案旁埋头看着面前的信件,听到推门声,抬起头,见是蝴蝶,温和道:“回来了。”蝴蝶“唔”一声莲步姗姗走到蒙毅身边,低头瞥见他手上的信件,问:“是师父的来信?”蒙毅难得舒展笑颜:“是啊,前方战事顺利,用不多日他们就可以班师回朝了。”蝴蝶随口答了个“是”,蒙毅见她倒像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问:“怎么了?可是有事要说?”蝴蝶似是在犹豫着,好半晌,方才道:“听容妃说,锦离姑娘昨夜小产了,不知……”
只听‘啪’得一声,却是那信件掉在地上,最后那句他始终听不清,只觉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身子也慢慢的变得僵硬——他最爱的女人,却在受着凌迟的痛,而他竟浑然不知,为何这般——又为何这般——叫他如何放得下。
蝴蝶见他难以自持,不由握上他宽厚的手掌。他指尖微凉,她只希望能将自己的温暖全部给他。多日来,他待她的好,终究抵不上那个名字,听到她出事,他马上自乱阵脚。即便如此,她仍旧感激着他,赐予她一场共欢颜。
次日午时,锦离从昏睡中醒来,身子虚弱乏力,只觉得喉咙里似有一腔火灼烧着她,张了张口,吃力的吐出几个字,好像是问嬴政在哪?又好像不是,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香兰侍候锦离吃了药,这时屋外传来低低的女声:“香兰姑娘在吗?”原来是胡姬怕这边照应不到特地打发了芯柳过来。芯柳是?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