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云殇》第113章


亦璃早耳闻端王是东赤的主战派,巴不得战事起,好领兵建功。
“轩亦璃,我看你是要无功而返。洛瑶的婚事,老七自有主意,否则怎么会回绝了建威侯的求亲。”
洛瑶,便是泠然也不曾说起洛儿的闺名。洛瑶,姬洛瑶,洛水瑶莲。寒冬时节才绽放的水中芙蕖。
瑞王姬御风有书卷气,并非腐儒,他揣测圣意,有心要暗示亦璃,却不愿被端王识破。
“炎太子有博学之名,于《易》可有独辟蹊径的见解?”
亦璃不知这一文一武两兄弟是不是老皇帝为他设置的第二道考题,先是稚童,再是这纠缠不休的二人。可他不敢露出丁点儿怠慢。“瑞王谬赞,亦璃学识浅薄。”
“太子名讳中同音的离卦,做何解?”
端王在一旁接口道:“洛瑶喜欢摆弄龟甲,占卜问卦,难不成轩亦璃研习了易经,洛瑶就答应随他南去?”
“三哥说笑了!太子,请教!”
亦璃只觉得对方问题太过浅显,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谨慎应对:“离,利贞,亨!意为利于坚守正道,必定亨通。”
“象辞何云?”
“《象》曰: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
“承蒙赐教!”姬御风含笑拱手,唤了那两个孩子近前,“方才太子殿下所言,可知晓?”
亦璃这才觉察那唤作明官儿的孩子适才并非认生而不同他说话,而是口不能言。此刻听了姬御风的问话,只点点头,并不作答。晖官儿对曰:“五叔说的,皇祖也说过,弟弟的名字就是出自这个。我的名字是出自《易经》未济卦,君子之光,其晖吉也!昊哥哥的名字出自《诗经》,欲报之德,昊天罔极。还有——”
姬宇晖还有再说,被姬御风打断:“晖官儿学问长进了,跟着皇祖受益非浅。”显然,一番心思,轩亦璃那里,只作了耳旁风。他只得又道:“晖官儿今年几岁了?”
“五叔,您什么记性?侄儿同昭哥哥不是同岁么?五叔,你几时把昭哥哥带上山来玩儿?”
姬御风诺一句:“是了,晖官儿也是八岁了!明官儿几岁了?”
“弟弟三岁了!”
亦璃心里揣着的是姬子沐反复说起的四寅,不过是个生辰,有什么要紧。莫非是说,当日许婚给轩亦琛,是合过八字,同自己的合不上?在南炎纳洛儿为侧妃时,依的是她虚报的八字,自然是同亦璃的最堪匹配。
姬御风还要再言,却被姬泉涸觉出些意思,提醒道:“五弟,你学问好,也不必在远客面前显摆!只同他说些东赤风物,别再闹出昨日的笑话才是。至于其他,当讲不当讲,自有父皇定夺。”
姬御风尴尬一笑:“三哥教训的是!”此事唯有他二人常居山中,随在太上皇左右,因此才知晓。便是姬鲲鹏、姬泠然,也是被瞒得滴水不漏。
已是炊烟徐徐,林染霜霞醉,姬泠然也到得前山,径直问姬泉涸:“三哥,可是你传信给洛瑶?”
虽然姬泉涸矢口否认,亦璃同姬御风都瞧出他在撒谎。
“三哥,你养着信鸽——”
“六弟,你这新郎官不陪着新媳妇,难不成要吃鸽子?”
“三哥,若非你传信,洛瑶从来不往此间来,怎么我们前脚到,她便得了消息!”
亦璃立刻明白,洛儿自然是忧心他说服姬子沐,才匆忙赶来劝阻。
姬御风连忙打圆场:“咱们都来得,洛瑶也是父皇的女儿,哪里就来不得?来了就来了!晖官儿,你同明官儿往后山去,明官儿还没见过你姑姑呢!”
晖官儿显然对再走一趟山路甚为不满,嘴里嘀咕着,可姬御风已唤了内侍来伺候,将两个孩子驮在背上。
姬泉涸似要阻止,可张口之下还是忍了回去,只命内侍好生伺候着过去。
他二人适才明显有分歧,此刻又存着分默契,莫说亦璃瞧不明白,便是姬泠然也闹不清楚。
“朕来问你,这三年,宣了你多少次,都不肯踏这草舍半步,如今何故来了?”
姬洛瑶长跪在地,姬子沐也不让她起身,任由她跪答。
“父皇在此,儿臣哪里就来不得?”
“那先前,何故不来?”
“先前,六王兄还未大婚,父皇也时常回宫。”
“如今,何故来之?”
“儿臣愿长伴父皇左右,住到山中来!”
“朕百年之后,又该如何?”
“但求父皇将此宁静所在赐予儿臣,儿臣愿在此观月色,待晨风。”
“朕若信你这些话,当真是老糊涂了!”
“父皇明鉴,儿臣语出肺腑!”
“若有人生来便不得语,如何倾诉肺腑之言?”
姬洛瑶顿时哑口无言,为之一凛。
这样的反应落到姬子沐眼里,愈发恼怒:“泠然与鲲鹏深信不疑,尚情有可原。你却是宁愿那孩子生下来便死了。三年,你竟狠得下心,甚至不来瞧一眼。”
她无力辩解,也不想辩解,只听凭姬子沐责骂。
“当初是朕糊涂,就不该同你说那四寅之人、生子必贵的话,让你有借口向朕提出,要同这孩子断了干系。朕原是替你周全,怕你母子连心,不忍分离,才瞒着你皇兄,说这孩子生来便夭折了!却不料,你有所察觉,却假装不知!”
姬子沐说得激愤,咳嗽连连,却忽然收声不语。
等咳嗽声弱了,那曹内监才敢上前禀报:“太上皇,瑞王让人将两位皇孙又送过来了。”
姬洛瑶浑身一抖,耳听着一急一缓的脚步声,姬宇晖已跑了过来:“姑姑!你来了!”
姬子沐见她下意识的将脸别向另一侧,气得又是一阵咳嗽,好(shiqiao制作)半天才能言语:“晖官儿,把明官儿牵到你姑姑眼前,让她仔细瞧瞧!”
关于老皇帝之间结缘的陈旧番外
得来惊觉浮生梦
船行半日,就同海上风暴不期而遇,令得兴致勃勃而来的问道之人怅然慨叹。
闻得蓬莱仙山临海的一处崖壁上,有经年累月海浪冲刷出的一壁石花,像极了天然的棋局。后来愈说愈邪乎,甚至风传,谁若能解开那残局,便有机缘会得仙友,求得长生不老之术。
常喜也不知主子将这堆信口雌黄之言信进去多少,这启程的时辰是轩宇槐自己掐算的,说是出门大吉,达成所愿。他讨好的将这出门不顺的罪责揽到自己头上:“主子,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拿拂尘打扫之时,有尘埃落到主子那副龟甲上——求主子降罪。”
“罢了!你既知错,又自请处罚,便免了。”
船临时停靠在一处珊瑚岛,码头旁有简陋的茶棚供人休憩。
“各位客官请了!待这片雨云散了,就可起锚成行。”
常喜选个角落,拿绢子擦净了椅凳,却见轩宇槐站在一块礁石上远眺,船老板正同他说着什么。
“常喜,走!”
“主子?”
“想不到这无名的小岛上竟隐居着高人!朕曾往海蟾观去了数次,你可记得?”
“主子是说道士们口中那位成仙的真人海蟾子?弘道真君?”
轩宇槐兴致极高,朝着岛中炊烟起处前行。“先帝加封他为纯佑帝君,朕观先帝向海蟾子问道的笔记——出尘之人竟有惊世才具,能给为君者指点迷津。”
常喜后来打听才知,此岛便被海上渔民唤作海蟾岛。世人有不明白的事,都往岛上向那白须发的老道请教。无论来者贵贱,老道都一般看待。
主仆二人便在那几间不起眼的房舍住下,每日有道童奉上素食。等了几个晨昏,还不曾见到那传说中的高人。常喜寻了道人打听,才知还有一位海蟾子的忘年交来至岛上,同真人在静室辟谷修行。前十日,还送三顿胡麻汤进去,再十日,不过清晨奉点儿淡茶,这几日,只用递些晨露。
不食五谷,吸风饮露。若非得如此才能换来道骨仙风、不死之身——轩宇槐也非全然不信,他曾在京中随几位修行的道长的辟谷,可到得后来,怎么也撑不住,腹中空时杂念更甚,好在常喜机灵,在他道袍的袖中缝了些肉脯。
白日无聊虚度,又几日,游方借宿的道士也同他们聊得熟了,说起来辟谷的居士。这贼老道也不知凭什么断言,只说,那居士同轩宇槐一样,通身贵气,简直贵不可言。
常喜心中暗斥他信口开河,想这九五至尊之贵,岂是凡夫俗子可同日而语的。
轩宇槐却不计较,他素来在修道人面前摆出虚怀若谷的姿态。“想来道长说的居士才当得起贵不可言四个字,晚生不过是个俗人。”
“大俗即大雅!居士过谦了。居士能侯在此处,想必同贫道存的一样念想。老道我原是往蓬莱仙山去的,可听船家说此岛叫海蟾岛——有这活神仙在此,哪里还去供死陶土?”
“道长是来问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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