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给本山贼更衣》第91章


马至城门,他缓缓下马,皇帝望着他身后那数百余骑,黄尘渐落中,一张张历尽生死的年轻面庞逐渐清晰。沉重的靴声响起,他们背负着埋骨他乡的忠魂回家的希望,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
“末将参见皇上!”庞啸川赫然单膝跪地,将手中那把暗黑沉重的铁剑高举过头,“末将无能,只带回来戎校尉的佩剑……”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让各位久等,我回来了~时间好快,居然三个月了,无耻地猛亲妹纸们~╭(╯3)╮、莫失莫忘
皇帝颤抖着手接过那柄他让女儿赠予戎玄的铁剑,背后突传“咕咚”闷响,随即便听得女子尖叫:“公主!来人哪,公主昏倒了!”
庞啸川和皇帝二人同时抬首望去,只见几步开外的城门口,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女子面色惨白地瘫软在侍女身上。
“公主!”尽管身形变了样,庞啸川还是一眼便认出落嫣,瞥见她隆起腹部的瞬间,心狠狠刺痛了一下,但脚却已在心之前行动。待庞啸川反应过来时,他竟已经飞奔至前,将落嫣从那侍女怀中抢过抱在自己臂弯。
“公主……”庞啸川方才焦心万分,如今人在怀中才反应过来诸多不妥,忍不住暗骂自己,莫不是在塞外这几月野了性子,竟在皇帝面前撒起野来,可眼下是放手也不是,不放更不是。
庞啸川尴尬抬头,却见皇帝并无责怪之意,焦灼目光似乎暗含鼓励与赞许,命令他道:“还不快抱公主上车!”
半月后,辎重部队陆续回京。
每日,庞啸川从宫中早朝归府前,都必到落嫣寝宫探望一番,因不得见面,每每听人回禀她状况,也只能忧心忡忡走了。
宫人们都在传说,庞将军有情,皇上有意,公主改嫁庞将军这是迟早的事。
这日,落嫣恍恍惚惚卧在床上,隐约听得娄贵妃替她回绝了东海王等人的看望,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费力地在脑中搜寻一番,她急忙探出身喊道:“带他进来!”
来人隔着轻纱帷幔下跪行礼,落嫣呆望着戎玄的这个铁哥们儿,眼泪霎时落下,离他们几人在大屏山的那些事不过数月,如今却恍若隔世。
几月前,胡利将娜兰带回安顿好,便北上同戎玄汇合了。知道自己身世乃梁国开国大将遗孤的胡利,又怎容许自己玷污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从前的山寨好弟兄,又在战场上成了并肩抗敌的袍泽。只是他活着回来了,而戎玄却……
听得落嫣的抽泣,胡利心里似有钢刀翻搅,悔只悔那天该和戎玄一起去,怎料到垂死挣扎的北羌居然鱼死网破最后一击。
“跟我说说……他最后是怎样的……”落嫣哽咽着问道。
胡利握紧双拳,他是扮作东海王侍卫悄悄混入宫中的,东海王对戎玄格外喜爱,也连带着对他多了几分看顾。他只知道东海王一连数日入宫看望都遭拒,宫里宫外却盛传皇帝有意让庞啸川娶公主,若不是自己今天亮出声音,一定还是见不到落嫣。
“他最后一面……我没见到。他走那天,倒像是有什么预感,把时时不离身的木盒放在了营里,说是宝贝,怕弄坏。”胡利喉咙发涩,几乎说不下去。
“还有这些信,他积攒了好些日子,我帮他都收回来了。连同这些一起给你。”胡利将一个木盒从帘下轻轻推入。
胡利不方便也不敢假人之手将这些东西送进宫来。皇帝既然有意让公主断了情分重新嫁人,必定不愿意她再睹物伤情。戎玄的遗物和书信,胡利一定要亲手交给落嫣。
落嫣手抖得厉害,指甲划拉数次,盒盖匍一打开,里面的东西便迫不及待蹦出来。入目满满的草编小老虎,整整一盒子。青青春草,五色夏花,辗转季节,征战千里,材质和式样都不尽相同,记录了一路的艰难跋涉,也编进了编织的人对落嫣的思念。没有战事的夜晚,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几根缀着小野花的草茎在他指尖飞舞,将想说的话默默编织进去。
指尖颤抖着一一抚过,小老虎仿佛有了生命般,对落嫣说话,对落嫣笑。只是,编织它们的人已死寂腐朽。落嫣再忍不住,将盒子紧紧抱于胸前,放声大哭。
“公主,我知道你对玄的情分,我送戎玄的遗物来,不是故意叫你伤心难堪,只是你们夫妻一场,好歹也可留个念想。不过话又说回,如今……人已不再,如若公主……”胡利埋下头,“公主有更好的打算,切莫过多顾忌从前,好好生活,为了戎玄,也为了你们的骨肉。”
脸被泪水浸得刺痛,落嫣揪紧被褥按在心口:“他……到底……怎么没的……葬在哪里?我要带孩子去看他……”
胡利蹙紧眉头,半晌才咬牙道:“北羌负隅顽抗,集结大批兵马围困,玄没有突围出来……也没有……找着尸骨,死的人太多,天气又骤然热起……到后来都面目全非……”
帘内空气一时停滞,不仅没了抽泣,连带呼吸也顿住。
胡利凝视着那道不动的月白影子,一阵心慌,刚站起身,那月白身影却已掀开帷幔踉跄奔至跟前。含泪的眸子闪烁这异样光华,她紧紧抓住胡利的手:“没有找到怎么就断定他死了?!谁说的?”
胡利蹙眉一惊,落嫣却抓他抓得愈发紧,痴痴念叨:“父皇说他被挑落马下踩死了,已经葬在了北疆……可照你说的,根本没有人看见他死了,连尸首都没找到,就说他死了?”
胡利心底猛颤,皇帝说的不完全对,戎玄死时候的场景并没有人看见。
落嫣嘴角浮起一抹期许的笑意:“我不信!除非让我亲眼看见他。他不会就这么走的,他说他舍不得死,因为娘子和儿子还在家等着他,他一定给我全须全尾地回活着回来。他说过的,离别前夜他说过的,我一个字都没忘……”
娄贵妃闻声赶入,见女儿仅着单衣赤足站在地上喊叫,还死死拉着东海王侍卫的手,面色骤变:“落嫣,出了何事……”
“我要去找他!”落嫣怔怔转过头,无比清晰而坚决地说道。
娄贵妃和胡利齐齐倒抽了口凉气,无比纠结地对视了一眼。
“胡闹!简直是胡闹!”皇帝得知落嫣要去寻夫后,此话挂在嘴边就没停过。
落嫣不管已经把他爹气得龙须直翘,铁了心要去找。父女俩都犟极,谁也不肯让步,这一僵持便过去了四五日。
龙涎香袅袅缭绕,偌大殿中惟有两人。
“微臣愿替公主前去找寻戎将军尸骨。”
皇帝望着三尺丹壁下跪着的庞啸川,目光渐渐冰冷,道:“人已去,寻来又有何用。朕本欲将公主许配于你,庞爱卿莫非嫌弃朕的女儿?”
庞啸川抬首直视皇帝:“微臣不敢,能娶公主是微臣此生最大心愿!也正因如此,微臣才不愿看到公主日夜伤心,她已不吃不喝好几日,又有身孕,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寻到尸骨,对她而言既是安慰,也可断了执念……”
也可了断念想,让公主安心嫁入庞府。皇帝眯眸望着庞啸川,仔细探究了番他眸中诚意,拈须颔首:“也罢。朕命你即日启程,一月之期,寻到与否都必须返京。到时,朕自会安排你与公主婚事。”
听闻皇帝派了庞啸川去找戎玄,落嫣震惊了好半天,随即便要去求皇帝,允许庞啸川保护她一起去找戎玄。
娄贵妃自是不允,知道女儿是被戎玄的死急昏头了。以她现在身怀六甲的状况,别说远去千里寻夫路途如何颠簸,就是个普通人重回战场也面临染上瘟疫疾病的危险。让她去,是万万不能的!只是庞啸川,真的能找回戎玄吗?这是落嫣不放心,更是娄贵妃担心的。
母女俩正争执,便听得外头来报,说庞将军求见。娄贵妃尴尬望了眼落嫣,正犹豫要不要让他们见面,却听内侍禀告,庞将军说:他可不见公主,哪怕隔着门,只想对公主说一句话。
话已至此,落嫣突然平静下来,命人打开了殿门。
二十多天没见,庞啸川瘦了许多,比刚从战场回京那会儿还要精瘦,甚至有些憔悴。
“公主放心,是死是活,我一定给你把他带回来!”
第一次在落嫣面前没有自称微臣,果真只说了这么一句,庞啸川抬头深深看了眼落嫣,深邃的黑瞳一片沉静,一眼过后,他决然站起转身离开。
落嫣有一瞬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大屏山下,他为了她可以违背剿匪意图,将戎玄放走,为了遵循她的心意,可以冒着生命危险半夜偷返天女峰寻找渗毒的飞刀……
他,为什么总是这么义无反顾……落嫣心底募地一痛,望着那抹高大坚毅的背影渐渐隐没在层层宫门之中。几滴泪珠灼痛被指甲掐得生疼的掌心,她笨拙站起,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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