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龙(四八强制爱)》第89章


“老九!”胤禩声音哑了,他的愧疚如洪水泛滥溢满心头。老九骂得对,他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想保住所有人结果连累了所有人都先于他死得死、散得散,他还有什么脸面与人说教?明明一开始就是他亲手舍了那个孩子,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
“你别说了,不要说了。”让他再想想。
“你忌惮弘历,粤海关的银子弟弟不赚了,那我们去漠西以西成不?一直走到大马士革,随便坐那一条船出海,到哪算哪。”
胤禩没说话,他要想想怎样过弘历那一关。
说得好听些,胤禩算是皇四子的门人清客,被他养着;说得难听直白些,小弘历替他阿玛继续圈禁着阿其那。
想走的话避不开弘历这一关,如何同他说是一件破费脑子的事情。
胤禩与弘历相交不如与弘时更多,偶有几次询问也是长辈之于晚辈的爱护。这几年老四看他看得紧,害怕他算计自己寥寥无几的几个儿子就像防狼。那日从圆明园出来那一路上寥寥数语的闲谈,他已然知道小弘历面上行事手段温厚仁孝,但那都是摸着老四的喜好装出来的。他底子里的凉薄算计绝不逊于其阿玛,搞不好老四一殡天,弘历上位就要急着改弦更张向天下人以示仁厚,连三年都等不了。
他们如今手中最大的弱处没有能动用的人。
人脉那都是骗人的,就算有也被老四这几年收拾了干净。如今故作高深不过是唬一唬小孩子罢了。其实也算不得完全没有,他记得盛京留守着的几个老王爷还健在。
可惜来头太大,不可轻易妄动——这些人可不都姓爱新觉罗,里面心思不纯者大有人在,只怕寻了由头就要打出清君侧的旗号闹出事端。这也是到了被老四打压得最狠时也不敢轻举妄动的缘由——这柄双刃剑说不好是要见谁的血。
就算斗到死,也是爱新觉罗家兄弟间的恩怨,断没有拉了大半个天下作陪便宜旁人的道理。
胤禩开始日日发愁。
罢了罢了,好好布置,空手套白狼,空买空卖,总能有两三成平安的胜算。
可惜江南的人都与盐道牵扯不清,眼下不能用了,广州福建那边也要重新布置,手头没有银子很多事情都不容易办呐。
胤禟很不满,他明显察觉了哥哥的神不守舍。
生死方知万事空,放肆一回就这样难?
胤禩心不在焉,因为他拐着弯儿托付弘历打听的消息有了一丝眉目,弘旺府里只有七月马尔泰氏生下的次子,之后再无所出,宗室里八九月间降生的小阿哥只有怡亲王府纳喇氏生的第九子,据说皇上赐名阿穆瑚琅,只是生下来就瘦小得厉害,怕是养不大。
老四还是把那还在扔给老十三了?
或者他能再乐观些,认为老四终于记着他说的话,给孩子寻了声望并不显赫的妥帖人家收养,一生只做寻常官宦闲人。
他能这样往好处想老四吗?他后悔了,不该那儿子同老四置气。
胤禩想不到自己还能同弟弟一道活着庆贺自己四十六岁的生辰,偷来的日子时常让他不知该怨该贺。
这一日小弘历居然没忘记使人备下酒食小菜。
胤禩从纸糊灯罩里取了两根白烛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插上,拿了书房里的宣纸来烧,嘴里念念有词。
胤禟远远看见纸灰随风乱舞亦觉凄凉。
原本以为是在哥哥是在自己生辰当日祭奠良妃,谁知近了才听见他叨叨念着:“阿秀,你再容我任性一回。老九说得不错,事事谋算最好也是圈禁余生的结果,不如索性都抛了去。只是早年应过你的,却是做不到了……”
胤禟听不下去,转身往前院跑,擦干眼泪装作依旧没心没肺的拉着哥哥喝酒。
入夜之后兄弟二人酩酊大醉,和衣而眠。夜里峥嵘旧梦重温,胤禟抱着失而复得的哥哥有哭有笑不肯撒手,叨叨念着:“哥我不走了,弟弟陪你一起被小弘历养到死。”
恍惚间有人拉扯自己的辫子,接着有声音在耳边说道:“走,一起走,不去漠西,风沙太大爷不喜欢。去马六甲,我们一道走。”
第二日胤禟醒时,一摸身侧枕边已是空空,连忙翻身坐起。
“老九?”胤禩听见床上窸窸窣窣的响动,听声辩位,将目光调整回来。
胤禟松了口气,不敢去看那略显茫然的浅色瞳仁,低头整理皱如咸菜的衣襟:“八哥怎的不多睡会儿?”
“睡够了就醒了。” 
胤禟摆弄腰间荷包:“昨天晚上八哥你说的,不是哄我?” 他没听错吧?八哥被他说服了?平生第一次。
胤禩想说一句“你与我不同,不该憋死在这四方天里”,又不知从何开始解释,私底下他以为真说出“哥哥南下只能做包袱,你南下却可大展拳脚夷商通吃”这句话只怕今日就会有水漫金山哭倒长城之豫。于是他最后还是摒弃所有无病呻吟,单刀直入道:“走,为什么不走?等着也是苟延残喘,憋屈了一辈子你还想陪着我这个残废一道憋死在这小四合院儿里?这同在保定圈禁有何区别?”
胤禟蹦起来:“八哥你真想通了?”
胤禩将面前尚未凉透的茶水推过去让弟弟醒神:“其实走或不走都是一步棋,端看执黑执白者意图何在。先前只我一人走不走都那样儿,有你就不同。”
胤禟听了心里美得冒泡,无法言述。
胤禩看不清弟弟面上得瑟,轻叹一声:“可惜老十老十四怕是出不来了。”
胤禟难得喉咙哽得厉害,一大早的好心情没了。接着他又听见哥哥又说:“幸而阿其那与塞斯黑都殁了。”语气轻快。
胤禟抬头看过去,正好瞧见哥哥面上映出晨曦薄雾的水汽,笑得暖玉生香:“二哥在他手里没撑过一年。老四手里一口气死了三个兄弟,你以为宗室会毫无防备由着他胡来?去年年初就听戴进贤说今年有天狗食月之象,恐于贵胄之身不利。”
胤禟当即冷笑:“历来大凶天象当广积善缘多积德,老四倒好——哦,不知道他的一字并肩王可曾从中体察上意为君分忧?”
胤禩由着弟弟明讽暗骂圆明园里的那位主仆,末了补一句:“八哥只是想说,老十老十四性命无虞,经由你我二人身死一事宗室也不会由着那群奴才苛待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继续4哥戏份,小九戏份到此结束 我YY够本了,要肉的抱歉了,这是48文,不NP,只有暧昧啊暧昧
80
80、岁亦莫止 。。。 
胤禩计划了很多;可他又足足等了四年;才等到一个完美的时机;离开令他深恶痛绝的紫禁城。
弘历扣着他或是他赖着不肯走都不重要;这四年老九在广州异常辛苦,没有宗室身份的支撑没有无尽银两做背景,想在人精云集且有内务府横插一手的的粤海关打开局面比想象中更难。
胤禩能做的很少;生意上的事他半分天分也无,如今眼睛不好连看账册都是不易;除了权谋只能做个混吃等死的富贵懒人——整整四年吃了弘历不知多少人参鹿茸高丽参。连弘历福晋怀孕了都只有五十年的人参以次充好。
弘历当然想过让八叔拖着拖着就此不治了也算一了百了,只是事到临头又想起还有个糟心的叔叔在粤海关捞钱攒人脉铺路子;八叔这时病殁正如鸡飞蛋打,闹不好九叔发起疯来不管不顾要坏事。四年都等了;再熬一熬说不定又是一本盐商账册的。有了银子;要整顿吏治要打仗都容易,不必累死累活不讨好。
当初得了盐商路子本想将此事神不知鬼不觉的了了,可惜九叔狡猾,形貌变化堪比潘安化晏婴。手底下的人一时不察居然没认出来,直到九叔化装离京之后,他才自细微末节处弄明白错失良机关门放火的良机。
弘历甚会做人,至少比他阿玛面上功夫更圆和。
他亦知晓杀机已被八叔窥破,只做不知,仍旧心照不宣下仍是照常传递可有可无众人皆知的消息,譬如阿穆瑚琅刚过了周岁就没了,譬如隆科多的幽禁与伏诛。
胤禩掰着手指头算了一遍,又是一年圈死——面子功夫都不肯做啊四哥。宗人府就缺几口粮食不成,多养几年会吃穷大清不成?这下子从龙立下大功的两员猛将都折在自己千挑万选的主子手里,不知多少人笑看‘狡兔死,走狗烹’。
胤禩憋得难受,想找人畅快唠嗑,一起嘲笑一下圆明园的某个人。可惜贴心九弟与他远隔秦岭,地分南北,鸿雁传书路不通。于是八爷只能对着石榴树碗大的树疤讲了几天“获兔烹狗”的故事,并且翻译成满蒙汉各种版本,可惜罗刹语他多年不用了,没译成。
结果门房老福头默默将一只刚断奶的小土狗送到八爷跟前,并且补了一句:“爷要是想养兔子,也好办,只是狗撵兔子,怕不得清静了。”老福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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