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梦迟歌》第54章


我终于忍不住,“你到底在忙什么,把体力透支成这样?”
他睁开眼睛,转头看我,轻轻地笑,“生气了?”
我坐着不说话,他气虚的声音和瘦削的身量,堵得我心口不知道多难受。
“悦儿,我不要紧的……”他伸手过来握着我,咳嗽起来。
我赶紧按他躺好,拉上被子,“你呀……”
他抓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这几天我在处理皇上和洛阳王的事。洛阳王派暗使过来,想和楚泽王府合作,一同对付长孙熙文。”
我一愣,“你答应了洛阳王了吗?”
洛宇看我一眼,“和他合作,对楚泽王府来讲,利大于弊,长孙熙文的日子恐怕难过了。”
我低头叹一声,绞着手指,“这意味着楚泽王府会辅助洛阳王上台吗?洛宇,这天下江山,总要一个人来坐拥啊。”
洛宇捏我的手掌,他的手心还有点冰凉,“悦儿,你想说什么?”
我怔怔看着洛宇清俊完美的脸。
眼前浮现出另一张酷似之至的容颜,冷鸷犀利的眼睛,霸道逼人的气势,冷硬孤独的背影,带给我一丝丝心悸和慌乱……
我稳了稳心神。
“我的意思是,朝政稳定对百姓来说是一种福气。而且,我认为长孙熙文是一个好皇帝,让他来管理这个天下没有什么不好的。”
洛宇垂下眼睑,一根根清晰的黑睫毛投映在苍白肌肤上。
“我在乾清殿作近身女侍时感受到的。长孙熙文沉稳谨慎,心思缜密,手段强硬,这正是一个君王必备的。他批奏折常常熬到深夜,算得上宵衣旰食,朝乾夕惕,勤政为民,我偷看过他批的奏章,发现他对付朋党,治国吏民还是很有一套的。”
说完我觉得有些不妥,连忙加一句,“这是客观评价,不涉及个人感情。”
洛宇静静靠在床榻上,淡秀面容沉静无波,看不出在想什么,黑眸似笑非笑泛着清波。
他拉住我的手,把我搂进怀中,幽幽叹息,“悦儿,长孙熙文在一天,就绝对容不下我。”
“洛宇……你做了什么,让皇上这么恨你?”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他的气息吐在我的耳边,暖暖的,“长孙熙文么……”
我连忙道,“不方便的话就别说了。”
他叹息着摇摇头,“悦儿,你知道么,其实那晚你逃出乾清殿,长孙熙文不一会儿就受到消息了……”
我猛地抬头,盯紧他,“那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么,他要的就是一个混乱的时机,一个七皇子叛逃的机会啊。”
我蓦地明白了,额头出了一层涔涔冷汗。
长孙熙文……果然够毒辣!他根本就是故意让洛阳王去钻,以便把洛阳王“错当不轨之徒”在混乱中“错杀”,用不着那么麻烦启用青龙假扮了。原来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握中。如果不是洛宇,那么……
我这才知道我自己有多天真。
“别想了……”洛宇出声打断我的思量,伸手盖住我睁得大大的眼睛,还有惊恐。
我闭上眼睛靠在他身上,轻轻抚摸他的胸口,“宇,楚泽王只是藩王,皇室的侧支,发展那么大的势力干什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楚王真的有夺位之意吗?”
洛宇用指尖勾起我的下颚,墨黑瞳仁深深看着我,“如果有,你会怎么样呢?”
我颤颤睫毛,张开眸子,看见他平静幽深的眼眸里有朦胧的氤氲。
我专注地看他,“如果有,我不会怎么样,我在乎的只是你,不是楚泽王,也不是楚世子。你要夺天下吗?”
他略掀薄唇,“如果要呢?”
我轻轻拨开他的手指,摊开他的掌心,郑而重之从怀中掏出禁军兵符放到他手中,扯出一丝笑,“那这个给你吧。”
洛宇低头瞥一眼金灿灿的虎牌。
“它好像没有什么吸引力?”
他微微笑着,忽然低头勾住我脖子把嘴巴放在我唇上,带一点热切。
我摸索他的胸膛,温柔回应。
纠缠一会儿,他松开我的唇,转在额心落下一吻,“相信我……”
我只是微笑。
他把兵符给我,连同我的手一起包起来,“收好,这是你的保命符。”
我张大眼睛,“你不要天下了吗?”
他并不正面回答,“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会让兵符和它的麻烦一起消失在你眼前,然后安排好长孙熙文和王府的事,我们就走。”
鼻子一酸,我使劲忍住泪意,眼眶热热的,涩涩的,“还记得去年明月节我们折纸许的愿吗?你想在湖上自由自在泛舟钓鱼,清清静静的,我说要陪你,做各种各样的鱼。我们以后,就在湖中过日子,好不好?”
他缓缓扣住我的手,坚定有力,“那么,约好了。”
我也在手上加力,泪眼朦胧,但又觉得洛宇的脸是那么清晰地印在我心里,“好的。约好了。”
我们静静相拥,房间里薰着淡淡温馨的荫梨香。如果长孙皇朝有圣水湖,我真想和洛宇去转上三圈,缘定三生。
洛宇,和我,莫迟歌,是怎样的人呢?他聪明绝顶,心明如镜,我敏感脆弱,甚至有点神经质。
两个人刚才都在考验对方对自己的心意,还好,两个人都通过了。
明知彼此能看清对方的小把戏,还都是忍不住要拐着弯考验对方,以此获取一份安心,稳定的感觉。
呵,我们都是狡猾爱耍小聪明的人呢。
这么想着,我笑起来。
7。一地花香
虽然还是初夏,槐花已经开得如火如荼,明亮的黄色花蕊落满一地,淡淡的清香。曾几何时,细碎的槐花瓣攀上过一位倾国倾城的柔弱女子肩头,人们说她得了失心疯。只有槐花知道,她比谁都要清醒,多少滴不为人知的泪珠,润泽了花儿,将自己的精魂给了槐花,自己却枯萎死去。
午间小憩后,一扇门“吱呀”打开,走出来一位清丽脱俗的白衣女子。
拐角处跑来一大一小两身影,“月姐姐,快点!乔姐姐说带我去摘槐花,要酿酒呢。”
雪舞拽着月落边跑边说到,急出了满头汗。
白衣女子立在门边,瞅着她们笑,“悠着点儿,哪里就甩下你了!”
雪舞转头正想回答,却一下子愣住了,停下脚步眨巴着大眼睛。
月落越过雪舞飞扑到白衣女子身上,惊喜地大喊:“小姐,你恢复容貌了!”
门后转出青衣绸裙的启云,她刚运功化解消容蔽貌丹,擦了把汗对月落说,“咋唬什么?多大了还不学乖?”
月落吐吐舌头,“云姐姐,谁让你的消容蔽貌丹这么厉害,我都快忘记小姐长什么样了。”
乔竹悦走过去拉雪舞,“怎么,不认得姐姐了?”
月落笑嘻嘻上前摸摸她的小脑袋,骄傲道:“雪舞,这就是我家小姐,漂亮吧?京都第一美女呢!肯定比你口中那个什么小眉姐姐好看多了!”
雪舞总算回神,闭上长大的嘴巴,扑过来抱住乔竹悦的腿,仰起脸羡慕地惊叹,“姐姐,你真好看!”
乔竹悦嗔怪地看了月落一眼。
雪舞歪着脑袋,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自认为很对,“乔姐姐就跟宇少爷一样好看!”
乔竹悦闻言,嘴角翘起一个悄悄的弧度。牵起她的手,“走吧,咱们拾槐花去。”
“小姐,奴婢去给槐花酒准备药材。”启云向她告退。
后院里七八棵高大茂盛的槐树撑起一片荫凉, 花香四溢,细碎的淡黄花蕊缀满叶间,地上也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花毯。
雪舞使劲嗅着空气中的清香,头发和脸蛋都沾了碎碎黏黏的花粉,“姐姐,槐花有没有故事啊?”
乔竹悦剥了一颗花籽塞进她嘴里,顺便在她额头上弹一指甲,浅笑吟然,“上午才说了阿凡提的故事,这会子又要讲?”
雪舞嚼着清甜的槐花籽,立即赖到她身边含糊不清地抗议,“姐姐,人家今天学了二十五个生字嘛。”
乔竹悦摇摇手中开满花儿的树枝,想了想,“好吧,给你讲一个关于槐花的故事。”
她把雪舞搂到草席上坐好,拉过花篮,一边剥花籽一边说起了故事。
从前的一个夏天,一位长得有点丑的女孩子喜欢上了一位英俊潇洒、读书又棒的男孩。她很自卑,从来不敢表露自己的爱慕之心,看他一眼都不敢。
女孩喜欢男孩的事不知怎的传遍了整个班级。一天下午女孩来到教室上课的时候,看见黑板上不知谁画了一只丑陋的癞蛤蟆和一位英俊王子,而癞蛤蟆旁边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女孩又羞又愤,跑到后山槐花树下委屈地哭了。当时槐花正开得热热闹闹的,后山地上都是花儿。正哭得好不伤心断肠,她听到有人叫她名字,抬头一看,原来啊,是那位英俊的男孩。
男孩把她拉起来,温柔地笑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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