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梦迟歌》第95章


何公子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头一偏转对那艳丽女子晃着脑袋,说:“霍妈妈不够、不够仗义,不给给给我介绍美人。”
我又吃一惊,她是这里鸨母?咳咳,看电视上老鸨不都是又老又丑又胖的吗?她这么一个年轻艳丽的女子居然当起了老鸨。
美丽的鸨母走到她身边,微微一笑,水蛇腰一拧风情万种,缠上他的手臂,红唇轻启,“何公子不必介怀,改日思思亲自陪你就是了,不过今天真的不能给你碰这个美人——”话音刚落,那公子哥儿两眼一翻,身子滑到在地。
鸨母——也就是火思思,楚泽王府火部领主,任由那公子哥儿躺在地上不去扶,直接唤了两个大汉进来把他送回京兆府尹,原来这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是京兆尹的儿子。
我犹在惊诧中,火思思已经利落地吩咐好一切,转身到我对面坐下,纤纤玉指拿起一杯茶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说,“有事请?”
我收回目光,点点头,“嗯,想问你一些问题。”
她没有问我任何问题,也没有惊奇我的到来,淡淡道:“属下知无不言。”
我反而踟蹰了,“有一些疑惑的事情。”
顿了顿,我咬咬牙问出心中一直故意忽略,却常被它们在深夜折磨疑问,“为什么宇世子会突然撤兵?还放弃了大好时机回杭舟?”
狂澜即扑倒,大厦将断梁,皇家园林一战天时地利齐集,举大计只需顷刻。当日言之,皇位必夺,未明原因但倾心信任。然却于千钧断发之际,撤兵退鼓,良机擦身而过。千百年来,图大计者岂会这般手软?中途易辙,非万不得已不使之下下策,胸怀奇兵、工于逻辑的他为何会犯谋略大忌讳?
……
走出百花楼,一片灿烂的阳光刺得眼睛睁不开,泛起轻微的恍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吗?
眼前的喧嚣闹市明明就在身旁,却觉得隔了几个世纪的距离那么不真实。脑子里好像想着好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不想,空虚地看着众生百态,来来往往的人们……
正随着人流往回走,忽然胳膊被人拉住,没有注意身周情况的我一下子被一道大力气扯到旁边一条偏僻巷子里面。
“干什么?谁?!”我拼命挣扎,但身后的人强健的胳膊紧紧箍住我的腰使劲往后拖,鼻端闻到男人的气息和着酒气。心头忽地慌乱起来,我怎么也扭不过男人的力气。
拖到巷子深处,那人不动了,抓着我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美……美人儿,想不到看起来娇滴滴的,力气、力气那么大……”
我也喘着粗气,勉力扭头往后看,入眼一片杏黄衣角和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你干什么?不想死就放开我!”我狠狠道。
那公子哥儿扣着我双手手腕,另一只手从背后圈住腰,整个胸膛紧贴着我的背,灼热的气息在耳边喷呼,“好,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517Ζ,我就放开你!”
我使劲掰他的手臂,咬牙切齿,“告诉你?怕你要吓死——啊!”
他、他,居然在我脖子后面咬了一口,“美人儿,老实点儿,我忍不住了……嗯……”
我用尽力气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鲜血淋漓。
公子哥儿痛哼一声,“你!……”
“你在干什么!放开她!”蓦地一声暴怒的呼喝传来,没等我抬起头看去,身后的男子被狠掼在地上,而我被拉进另一个人的怀抱。
两个衙门公差模样的人冲过来,正准备把被打倒在地上的男子掀起来,其中一人惊呼起来,“大公子!”
“哪个乌龟王八蛋,敢惹你大爷我!”那公子哥儿狼狈地爬起来,破口大骂,再看到我身后的雪池时却一愣。
雪池紧紧拉上我领口,扶着我站在他面前,寒洌的冷意从眸中毫不掩饰地射向那个人,“何明慎,这回你爹也救不了你!”
说完他对那两个公差道,“把他带回去!告诉何大人,好好管教自己儿子,他申批的三万两银子还在我手上压着呢!”
几个人唯唯诺诺,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连忙拉着傻掉的公子哥儿走了。
回去的路上,雪池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启云找来,三人沉默地回到庄园里。
吃过晚饭,雪池要回去了,我拉拉他的袖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对,不应该自己一个人乱跑,不要生气了。”
他回过头欲言又止,最后只叹了一口气,道,“我没生气,只是有点怕……早点休息吧,今天累了一天。”他又恢复了温文的表情。可是我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看着他上马离去的背影,我想起火思思的话。
雪池之前一直隐瞒楚泽王府幕僚的身份,才得皇帝重任。可是现在他与我走得这么近,还毫不避人耳目,长孙熙文肯定要察觉的。今天火思思告诉我,原来,原来雪池他…”
6。 满月酒席(一)
终于传来长孙熙文动手的消息。岳天泉倒台和洛阳王兵退之后,经过长达半年的准备,在这个春末夏初的啾啾鸟鸣中,长孙皇朝年轻的皇帝挥出让朝廷上下措手不及的重重一击。
一时间街头巷尾、饭后谈资都集中在了皇帝的大动作上——某部尚书以前是洛阳王傀儡,被揪出来啦……某某一品顶戴大员私吞民脂民膏,下牢狱关着了……京都禁军的统领全都换了皇上心腹……左丞相原来是叛臣岳天泉的党羽,等等。 然而从头到尾却都听不到关于打击楚泽王府势力的消息,就好像有仙女施了魔法,把楚泽王府的一切痕迹都抹去了,销声匿迹无声无息,连带着人们的记忆也都一笔勾销掉。
这个月二十八,皇帝第一个儿子将满月,大赦天下,大摆筵席。满月酒那天曹妃举行正式的册封仪式,接受贵妃绶印,仪冠六宫,位居众妃嫔之上。 
提早三天明亲王就派人来接我到城里,然后进宫住着。这是新朝来第一次隆重的册封后妃大典,和第一次皇子的满月,自然每个程序都要谨慎遵守,半点错不能出。
各个大殿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布置厅堂廊榭,人人忙得脚不沾地。 
我被安置在比较远的一个小院中,饶是这样,我自己带的下人,明王府分给我的人,还有宫中派来的人,小小的院子也吵杂得要紧。我让人带我去找岳才人,结果那个小太监领着我左拐右弯,越走越偏僻,直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宫殿区。我疑惑地叫住他,问道:“公公,你不会领错路了吧,这里住人吗?我找的是今年才刚入宫的岳才人,就是那个……” 
“就是她哥哥犯大罪那个吧,没错儿!公主,小的哪敢给您带错路呀!”小太监回头说到,“岳才人就是住这里。那些个不得宠的妃子都住这一边的。” 
说着把我引进一个小院落。墙壁爬山虎丛生,青苔斑驳着暗湿的墙脚,三四个宫女闲坐在一边嗑瓜子。露台上一个女子背对门口挺直背坐着,只见一头青丝盘起,叮叮咚咚拨着琴弦,琴声弱如蛛丝,断续不成调,在宫女的高声交谈中隐约传出,却不以为意。 
那几个宫女看见有人进来,都不由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反应。 
小太监高声喊:“岳才人,哪个是岳才人,安晴公主驾到!” 
琴声断了,露台上的女子转过头来,怔然看向我这边。几个宫女连忙跑过来跪下,满脸慌张,“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公主恕罪。”
岳小眉闻宫女语,收回视线,往她们身上淡淡一扫,讥讽之意一闪而过。 
小太监很识相地把所有人都支走,不让人进来打扰。 
我缓缓走到她身边,未及说话她便开口了,“我早该想到,安晴公主就是你。” 
眼前的女子双眸依然如一汪秋水,却失去了往日的执着锋芒,空留古潭般的幽深。我低下头,“你过得还好吗?” 
“好不好,也还是这样子。”她信步走下台阶,怔怔望着院中乱生的蓬草,“真是谢谢你还记得来看我,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呢,也很久没有人和我说过话了。” 
我无声叹口气。家道中落,而且还是谋逆犯上的弥天大罪,这样沉重的枷锁扣在头上,可知她在宫中处境得多么艰难。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又道:“其实怨不了别人,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哥出事后,他……皇上并没有逼我至绝境,相反他给我留下丰厚的家产,足够养活我下半生。是我自己一定要进宫,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宫婢我也愿意,只要能在近一点的地方名正言顺成为他的人,陪着他。” 
岳小眉在一张破凳上慢慢坐下,继续幽幽道:“我如愿以偿进了宫,皇上封我为才人。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笑话……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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