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恨》第10章


深冬的湖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泪落,溅不开一丝水纹。想那时和璧哥哥在后宫的池塘面上滑冰,至今未逾一年,已物是人非。觉察身后来人,也懒得应酬,反正对我来说,这个家人,还不比外人亲厚。
二哥起先还自顾赏景。见个把时辰过去,我还是不理不睬,突然上前,掰过我的肩膀逼我看他。他不意我满目泫然,却马上恢复讥色,上翘的唇角几近狰狞:“你还不走,难道那小姘头便能活过来?”
我被戳到痛处,身一震,硬忍的泪抖落衣襟,“你……”。甩手将他推到在地,心中却突然生了警惕,不定他又在套话呢。抱回那一丝希望,我慌忙抹了脸,挤笑接着道:“你说的是谁呢?妹妹听不明白。”
他不跟我装傻:“就是你罚字累倒时,做梦都叫着的那个人。”我还没问他怎会晓得,他自顾说下去:“新皇刚得位,你舅舅见戴相倒台,即手刃前朝余孽,带了皇十一子的人头来投诚,这事知道的人不少,我无须骗你。”
我脑里轰的一声,仿佛目睹璧哥哥温软的鲜血,前一刻还在他脖子里流动,下一刻便溅上三丈白绫,触目惊心。那连了心头的血管,仿佛被人打了死结,叫我全身冰冷,呼吸困难。
我下意识摸脖子,被锤麻了的手指冰得一诧,悠悠记起那个昏醉的傍晚,有个眼如点漆的雪人儿,拉起我,答应要一辈子帮我捂手
13、飞凰 。。。

一辈子呵,没错,他的一辈子完了,却剩我在这冰天雪地中半死赖活。
二哥也难得敛起笑来:“你还不走,是连公主的封赐都不要了?说实在的,我也不稀罕这身盘龙圆领,但总归是流了人血抢来的东西,多少人还望不来呢。你是尝过炎凉的,若连这个都看不开,可枉了你师公特意在父皇面前给你编辞攀功,骗来这祚庆公主的行头。也亏了我将你视为对手,山长水远地要过来迎接。”方住了口,再见我回头,已再无哭意。默默看了他一会儿,转头吩咐抱香收拾启程。
最痛之时,不是狂哭大闹,而是欲哭无泪。擦干颊边泪迹,我向南默念:璧哥哥,国昭今天自己尝过了,我的泪又苦又涩,一点不好喝。我为你流完今生最后一滴泪,让你在黄泉路上,再也不渴。往后的日子,我要保护娘亲,不想再被玩于掌上,所以可能要变得很坏很坏,比二哥更坏,比爹爹更坏。但却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有一个你,让我喜欢过自己。
收拾心情,掀帘上车,一句耳语远远飘来:“原来妹妹是吃软不吃硬。”我心平气和,不去看二哥眸中的嗤笑。倒是抱香听了,急携了我的手,轻轻揉着,过了一会,几滴清泪重重地打在了手背上。本还疑心是她透露我和璧哥哥的事,但看她坐在一角,拼命吸着鼻头,我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个唯一为我哭了的人,既然丢不起,不如原谅了吧。
我侧身将她搂进怀中,任热流濡了衽襟,口里反复说着:会好的。像在对她说,也似说自己。
注释:
'1'厕所里的老鼠。用典源于《史记.李斯列传》,上面记载李斯“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于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指李斯看到厕鼠见人就跑,像底层人民,而仓鼠以大米为吃,似达官贵人,李斯就立志作仓鼠。
作者有话要说:庆祝新春!!!重点是笔者考试成绩出来了,贴出一篇;乐一下,呵呵。
14
14、纵横 。。。
走过无数次的宫道,又响起了马蹄声,滴滴答答地敲着石板路,像肃杀的战曲。
我一直觉得,这是个奇异地方,能为走进去的人,授封加冕,洗脱污名。在里面作的孽,也只会随人死而埋进棺材,永不足为外人所道。
车还没停稳,我已从忙跳下,三步并两步地朝寝宫走去。娘整整瘦了一圈,满头华饰,遮不住一脸苍白,正倚在美人靠上嘤嘤哭泣。
她听见声响,猛然抬头,撞了桌脚还毫不知觉,凄声唤了半句“夫君”。待见来人是我,连忙扯袖遮了肿如桃子的凤眼,破涕为笑。见得我不言不语,只像以前一般,埋头搂住她的腰,知道我在为她伤心,刚想开口安慰,却又哽咽了几分,那股生硬的哭意梗在喉中,顶得她复又泗涕交下,好一阵方凑了“娘没事”三个字。
我不忍再惹她伤心,挑着好的说了山上的生活,她听了频频点头,马上备了糕点,让我去拜候老乌龟。
正月初八,新皇祭祀,君臣同贺,热闹非凡。我避开众人,静静躲在殿柱之后,观察百官互动。
熟悉的面孔基本还在,大家言谈间其乐融融,但底下波涛汹涌。无论如何,新皇即位,旧同僚霎时成了头上天,朝中势力也要有新的对策。
开国皇帝多以武立国,依站位可见,本朝也按三军分了三派。第一派是北方守军,以父亲旧属秦林、卢家庆为首,两人在军中威名甚广,又有萧长谣接班,无人敢小觑;另一派是西南大军,主脑广顺侯身为国丈,在谋叛之事上出钱出力,父亲忌之甚,至今未敢再立后;还有……我望向殿末,那人恰过而立,胡色无光,在众人之中默默点头,不敢多言。正是我的大舅舅戴重光。
为阻西南军助大,父亲特意在它旁边,留了戴氏残茫胫购狻F渎凵啤⒕Γ暇疾患捌溆嗔脚桑夤质乔俺实常莨丝谏喜凰担云涿飨员冉侠渎洹H桓富嗜床⑽瓷罹浚云淅裼鲇屑印?br />
待祝祷、唱文、拜祀、礼乐一一演过,我褪下法服,便脚下不停,向中宫而去。若老乌龟所料不假,我要在政坛兴风,首要借得一派助力。而大舅羽翼不丰,又在朝中无人,应易于笼络。但璧哥哥的死,是我心间上的一道伤。正如没人愿意让肇事者在伤口上反复撒盐,我当场便拒绝了与之合作的建议。作为次选,便轮到大哥背后的乔氏。一来秦骛祖人蠢位高,易于利用。还有一点,因为西南军时制衡大舅的阻力,方便我与之寻衅,为璧哥哥报仇。因此我必须在广顺侯回西南以前,获取他的默许。
果不其然,走过两道空中廊桥,便远远看见大哥发福的身影。我放声唤住他,只见他扔□后一
14、纵横 。。。
众官员内仕,踉踉跄跄跑过来,一边还热烈的挥着手。我嫣然巧笑,热络地捏了捏他抖动的大肚腩:“大哥,我在山上的期间,没人给你偷送甜食,怎么还不见瘦?”
他用力的拍着肚皮,一副你有所不知的样子:“还敢说,你一走,我几乎要比串冰糖葫芦那根小棍还要瘦。要不是还有二弟对我好,不时地找我出去喝酒吃小菜,才又把我养胖回来,你回宫肯定认不出我来。”
我心中冷笑:摆在以前,二哥对你是避之唯恐不及,若不是看广顺侯得势,才懒得搭理你呢。真是蠢猪!
他还在絮絮叨叨,见我无动于衷,才晃过神来问我。我正想如何开口要拜会广顺侯,就随便编了个借口:“没什么,不过刚才看你走得急,还有诸位朝廷大员随后,在想你是否有要事在身,怕耽误大哥正事。”
他大袖一挥:“我哪来什么正事?都是些外公派来的人,整天跟在屁股后面,都快要被他们烦死了。”我刚想就棍打腿,请他引见,却叫他大手一拉,将我往另一个方向拖去,“别净说些无聊事了,来,下面的人刚给我晋了些奇特的玩意儿,我带你去瞧瞧。”
我心中气闷,一路无语,他丝毫未察,滔滔不绝,却在经过一个幽静小园时,忽闭口而立,我一个大意,撞上他的背,伸头一看,才发现前头是一窄眉老者,怀中抱着个粉嫩的女娃,虽不漂亮,也还算可爱,便是八妹秦婺笙。
见大哥呆住,我拽了拽他的衣袖,替他打破僵局:“大哥,不是你说要带我拜见外公吗?怎么反不说话啦?”他看我不住眨眼,才反应过来:“对,就是这样,国昭,你快来参见外公吧。”
我盈盈下跪,笑嘻嘻地叫了声“外公万福金安”。
他没有叫起,臂上的女娃却嚷开了:“你别乱叫,他才不是你外公,他是我的外公。”
当着众人面,我不好发作,自己站起,淡然一笑,拐着弯儿地提起旧事:“姐姐着一走半年,回来倒忘了给笙儿带你最爱的核桃杏仁露。在旧宅的时候,你天天吃不腻,我娘就每天给你煮。这次是姐的不周,下次一定记住。”
大娘早死,我娘大事小事没少照顾他们。但我这人生性凉薄,从不觉得身边有什么好人,对人好,也绝没想得善报。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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