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京官有钱有肉?》第72章


沈英便又低头给她重系,末了手扶在她腰间,低眼看着她,眸中有光流动:“夫人。”声音虽低,却带着魔力般,让孟景春不自禁地微红了脸。
孟景春厚着脸皮,一本正经回应他:“夫君。”然她语声刚落便自己先笑了场,挪开他的手仍是笑着:“相爷官威太重,我好生畏惧,不敢这么喊。”
“笨蛋,这又没什么难的。”沈英嘀咕一声,立即转了身:“走罢。”
孟景春跟在他后头,脸上笑意不减。从东厢新房一路走到前厅,投进走廊的阳光里都充斥着温暖人心的力量,孟景春忽然想起某一次的梦境来,也是阳光好得不得了的日子里,沈英带着她出游,她跟在后面踩他的影子,被他发现,强词夺理说他影子被她绊着了所以要惩罚她,漫山遍野地追着她跑。她跑得飞快,咯咯笑着,气得他哭笑不得。
那笑声沿着梦境记忆的通途又到眼前,竟清晰如真实发生过。真是……太好了呢。
她尚沉浸在这无边无际的美好回忆当中,沈英却往后伸了手,示意她跟上来。
她连忙追上去,握住他的手同他一道走。
午时蝉鸣声像是不知倦,前厅里传来谈笑声,孟景春立即挺直了脊背,偏头与沈英交换了一下眼神,面色很是沉静地进了厅内。
那谈笑声陡然间都停了。董肖佚搁下茶盏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沈夫人目光落在孟景春脸上,沈老爷则只瞟了一眼沈英便又继续吃他的花生米,只有沈代悦,手里卷了本书,坐在董肖佚身边,目光紧张地看着他们两位。
沈夫人打破这沉默,轻咳了一声缓缓道:“不管早晚,先将礼数尽了再说罢。”
话音刚落,便有小婢端了漆盘过来,上头摆了茶,茶中放了小枣与莲子,以示好意头。华阳城新人敬酒是不需要磕头的,新媳妇低腰敬茶即可,这些媒婆都与孟景春交代过。
孟景春依礼照做,先是给沈老爷敬了茶,沈老爷甚为满意地笑了笑,从点心盘底下摸出一个红包来递给她。孟景春改口道:“爹爹。”沈老爷眼中笑意便更甚了些,很是开心地喝了茶。
她又给沈夫人敬茶,沈夫人和颜悦色地接过来,喝了茶之后这才自袖袋中摸了红包递给她。孟景春改口道:“娘。”
沈夫人先前也听沈英讲过她家世,见她这乖巧模样,心中也是疼惜的。她伸过手去握了握她的手,想说什么,却只是笑笑作罢。
言辞比笑意都单薄,孩子们安康幸福便比什么都难得。
孟景春这边礼数尽完,还差一茬。因董肖佚是认的姑姑,她先前还未敬过茶,故而今日也得补上。侍女又将漆盘端到她面前,孟景春便又端了一盏茶,此时沈英亦是走到了她身边。
董肖佚挑眉看了看这两位,唇角抿着笑意。孟景春将茶递过去,她抿一口,连红包也没有给,目光便移向沈英:“我们这都用过午饭了,你们是不是连早饭还没有吃?这般空着肚子就来敬茶,你倒是无所谓,但是不是太委屈我侄女了?”
沈英面色好得很,听得这样的话竟一点要与她翻脸的意思也没有,只回说:“姑姑担心太过了些,若觉着我夫人受了委屈——”他看一眼孟景春:“问一问求证过再下结论岂不是更好?”
董肖佚笑了一声:“你茶还未敬,这口也改得太快了。”
沈英面色淡淡,语声不慌不忙:“姑姑不记得昨日迎亲时已经敬过茶了么?”
董肖佚一抿唇:“哦,对。”她瞥了一眼茶案上放着的红包:“可昨日忘了给红包。你那么急急忙忙抱走了新娘子,居然连这么大一个红包也不要了。”
沈英淡笑笑,很是无所谓地自那漆盘上端过一盏茶,走过去躬身将茶递上。
董肖佚心满意足地接过来,目光却盯着他不放,声音压得极其小,也只有站在旁边的孟景春能模模糊糊听到:“我知你这声姑姑不是白喊,怎么办呢?我一点都不想去京城那个鬼地方。”
沈英脸色如常,接回她递来的红包,立时侧过身,对主位上的沈夫人与沈老爷道:“既然礼已行完,我们便先告辞了。”随即竟还吊儿郎当地接了一句:“当真饿了呢。”他说罢便握过孟景春的手出了门,走了一段,他脸上带笑地转过身来,将红包塞进孟景春怀里:“回去收着。”
、六七】把柄
孟景春将那红包摸出来;拆开瞧了一眼,见银票数额大得吓人,便又赶紧将票子塞进红包里,递给沈英道:“还是相爷留着罢……我丢三落四的。”
沈英瞥她一眼,也没拿:“丢了就丢了,散财积德。”
“……”孟景春抽了抽嘴角;将红包又收回去。昨日折腾到天亮,此时早就肚子空空;孟景春揉揉肚子,问说可以吃什么。沈英走在前头说:“府里没什么好吃的;不如出去吃罢。”
“已经好饿了……”
沈英倏地回过头来,也不知何时在袖袋里藏了一小包肉松饼,这时拿出来递了过去:“垫垫肚子。”
孟景春接过来就拆着吃;沈英继续往前走,语声淡淡:“注意吃相。”
孟景春鼓鼓腮帮子,边吃边跟着他上了马车。
沈英这一次回来,还未好好瞧过华阳城的变化,车窗帘子挑起来,一路看过去,想起许多旧事。人这一生将有多少种变化的可能,这是已活了将近三十年的他还不能完全明白的事。那时候不离开楚地,想必人生又是另外的模样。机缘这样的事情,阴差阳错,谁又说得明白呢。
他领着孟景春进了一间饭庄,那掌柜的认得他,连忙迎上来,道:“少东家,您要请的那位客,已到了。”
诶?孟景春心道,原来是沈家的铺子么?可邀了客……又是什么意思?
那掌柜带着他们穿过通门,往里头的雅间去。雅间走到头,往东边拐了个弯,掌柜停住身,道:“就是这儿了。”
走廊底下的酢浆草一簇一簇的,甚是好看。孟景春低头看看,沈英却带着她进了隔壁的雅间,那雅间与邻间只一堵移门之隔,恐怕连隔壁说话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餐桌上已摆满了菜,沈英便低声同她说:“我今日约了人,先去隔壁坐一会儿,马上便过来,你先吃。”
孟景春点点头,她已是饿急,甫坐下便埋头吃了起来。
她见沈英出了门,不多时隔壁便响起了动静。
沈英进了隔壁那屋,刚迈步进去,屋中那人便笑了:“昨日你喜宴我未赶上,今日这算是补给我的么?”
沈英淡笑不语,施施然坐下。
这人名叫赵向彦,亦是楚地重臣,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也是沈英的昔日同窗。
他又道:“大中午的遣人将我喊过来,贤弟可是有什么急事?”
“不急。”沈英慢条斯理地倒了一盏茶递过去,“先吃饭。”
他这位同窗以廉洁出名,穷得很,平日着发妻做的衣裳,十分简朴,下馆子更是从来没有的事,然沈英这个昔日好友请他过来,他二话不说便搁下饭碗到了。
小二早就送了菜上来,见沈英过来又给添了碗筷,沈英却只是给自己倒了一盏茶,问说:“这些年过得可都还好?”
赵向彦也是许多年未见他了,知他三元及第,亦知他在京城做到了丞相,这次回来又娶了董肖佚的什么远房侄女做夫人,可谓顺风顺水,没有什么憾事。赵向彦抿了一口茶,只回说:“就是那样了。”
沈英不说话,夹了菜给他:“见你比十多年前要清瘦多了,可是太操劳?”
赵向彦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这操劳日子恐怕也快到头了。”
沈英淡淡说:“此话怎讲?”
“你身在京城,离那位那样近,又岂能猜不透他的打算?”
沈英却并未正面回他,缓缓道:“猜是一回事,是不是全靠运气,诸事不能只靠猜的。”
赵向彦笑得淡淡:“那位这样一走,楚地诸事全由董肖佚监理,虽说现下还未出什么岔子,一切都还好得很,但楚地到底是没有主了。”
“恩。”沈英只轻应一声,也不作其他回应。
赵向彦搁下茶盏,看看他,叹道:“董肖佚手段在那儿,底下人现在的确是不敢怎么动,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何况……董肖佚是否一直会留在楚地,也是个问题。不知那位的意思,可是要董肖佚往京城走?”
他话说到这儿已是很明白。今日你沈英找我来,问的十有□是董肖佚的事,而我这般乐意来赴宴,也是为的说这个事,倒不如全挑明了。
赵向彦是难得几个敢谈论董肖佚女子身份的楚地大臣,以前董肖佚有襄王罩着,即便底下有些人质疑董肖佚的性别,却都是不敢说的。
沈英干脆明着回他:“董大人的确是要进京的,但她自己未必乐意。”
赵向彦似是猜到一般,说道:“她自然是在楚地过得自在,若是当真进了京,且不说她太年轻资历还不够,就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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