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弘治》第109章


三年一次的春闱科考在京城照例举行,春闱也就是春季会试,通过考试被录取的就是贡士,第一名为会元。全国各地的才子都怀着宏图大志进京赴考,这其中竟有唐寅,也就是苏州赫赫有名的风流才子唐伯虎。他与祐樘是同年出生,据我所知,他从小就是神童,因为在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出生才取名唐寅,此人性格狂傲不羁,愤世嫉俗,但却诗文并茂,才华横溢,颇为称道。根据历史记载,他最后的下场很是凄惨,我已经记不清是因为何事才导致他坎坷的一生。他之前就是乡试的第一名解元,以他的才华想要考个贡士应该不难,当我满心欢喜地期待他的科考成绩时,朝中却闹出了一场震惊全国的科场舞弊案。
二月初九、十二和十五,三场会试如期举行。发榜之前,李东阳急匆匆地前去乾清宫求见皇上,此时祐樘正在批阅奏折,我在旁边给他磨墨。之前的朝中政务他们都是在文华殿商量,我暗想,既然来了乾清宫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才是,我看了祐樘一眼,他也并没有让我回避的意思。李东阳毫无顾忌地开口道:“皇上,恕臣冒昧,科考那边出问题了!”祐樘闻言略微有些惊异,不禁蹙眉而问:“朕亲自任命的正副总考官,又有你和礼部一手操办,还能出什么重要的事儿?”李东阳一脸正色地答道:“回皇上,苏州唐寅和江阴徐经一同赴考,科考之后,唐寅在酒宴上放下狂言,说自己必是今科会元。此外,主考官程政敏所出的题目难度很大,很多人都只交了白卷,但令人惊奇的程政敏最后真的选中了唐寅和徐经二人,外界已经传出流言,说程政敏与他们合谋舞弊!”
我闻言一惊,这舞弊可是充军或杀头的大罪,程政敏是祐樘做太子时候的东宫讲官,无论是才学还是人品都还不错,而唐寅的才学也是货真价实,难道问题出在徐经?又或者是在背后告状的人?祐樘冷静地说:“将他们的答卷都取过来,朕要御审!”“臣遵旨!”李东阳当即退下,片刻之后就捧着一堆密封的试卷进来了,我心知他是有备而来,早已将试卷给带来了,怀恩从他手里接过试卷呈到宝座之前的书案上。祐樘看了题目,就开始一一审批试卷,厚厚一摞试卷翻下来,他抽出了一张最满意的,揭开封条一看姓名,我顿时一惊,竟然是唐寅的试卷!
要知道,祐樘审批的时候根本没看名字,连他都选出是唐寅,那只能说明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唐寅的确是个狂才,另一种则是科场舞弊的确属实。祐樘接着又抽出一张,再看名字,是徐经,这就巧了!虽然我比较相信第一种可能,但这件事仍是疑点重重,徐经只是个富家公子,无论才学和名气都不及唐寅,为何他也能答得如此之妙?祐樘定目深思,我心知他向来爱惜人才,更不想因为此事牵连了恩师程政敏,左右为难之际,萧敬在门口请示道:“皇上,给事中求见!”这个人是监察六部的言官,靠的就是弹劾过日子,此时求见恐怕来者不善!
“宣!”祐樘召他进殿,这人一来,果然就单刀直入地揭露科场舞弊之事,还将矛头直接指向程政敏,说他泄题,本来祐樘和李东阳都想将此事先缓一缓再压下去,现在却是无论如何也缓不了了。祐樘最后决定道:“传令下去,程政敏手上的所有试卷全部转由李东阳复审,皇榜如期公布,程政敏与唐寅徐经三人,全部交由大理寺收监候审!”如果祐樘执法不公的话,必将引起更多的非议,目前的形势也只能这么办了!
皇榜一发,唐寅和徐经以及主考官程政敏被收监候审,科场舞弊案一时之间传得满城风雨,街头巷尾无人不在议论此事,而且众说纷纭,好不热闹!时隔两日,徐经供认了自己的罪行,他说是自己用一块金子买通了程政敏的亲随,继而将试题透露给唐寅,我和祐樘得知后皆是大吃一惊,虽然程政敏的刑责减轻了许多,但唐寅却是被牵连得很紧。祐樘又立即命刑部和吏部复审,可徐经却在复审中推翻了自己的供词,他说自己之前说的话都是屈打成招,如此一来,这就成了一件悬案。
祐樘暗中又派李骏霄带锦衣卫前去调查,事实证明程政敏确实毫不知情,但他的亲随却一口咬定,是徐经给了他金子他才从程政敏那里偷出试题,这个人最后在锦衣卫的严刑拷打下气绝身亡。全天下的人都等着看审判结果,这件事也已然是查无可查,拖无可拖,大理寺和刑部吏部纷纷向祐樘呈上了审判过程和初定的判决。大致意见就是,礼部右侍郎程政敏合谋舞弊查无实据,但其亲随泄露试题,失职罪名成立,应被勒令辞官,江阴举人徐经私自购买考题查实,罪名成立,苏州解元唐寅接受徐经泄题,应一同监禁三年,永世不得录用!给事中捕风捉影,陷害良辰臣,应给予贬官处分。
我看了他们会审的结果,难道唐伯虎就是因为此事才沉迷酒色,潦倒一生?虽然我改变不了历史,但还是想尽力挽救点什么,左思右想之余便问祐樘:“真要这么判吗?程侍郎完全是受人牵连,给他罚点俸禄就罢了,徐经和唐寅恐怕还有隐情,况且以唐寅的才学,能够考取会元也完全有可能啊!”祐樘思索道:“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程侍郎作为主考官,难辞其咎,暂时让他辞官,等风头过了再复职也是可以的!至于唐寅和徐经,他们二人已经在科举考试中造成了极大的不良影响,免除监禁,贬为小吏,终生不得为官便是!给事中还是照他们建议的办!你看如何?”他认真地看向我,既然罪名成立,这样的判决与充军杀头相比已经算很轻的了,我缓缓启唇道:“这样应该不错,既减轻了责罚,又平了民愤!”祐樘深吸口气,对身边的怀恩说:“照朕刚才说的,拟旨下去,昭告天下!”
事后,程政敏被释放出狱,但还未等到祐樘给他复职就怨愤而死,这令祐樘痛惜不已,但他作为一国之君,所有决策都必须兼顾全局,于公于私都得妥善处理,这样的事情也的确在所难免。徐经返回原籍,唐寅却是从此借酒浇愁,浪迹天涯,也许正是这样的契机,才使得他的文学才华得以释放,创作出无数的杰作。据说他的足迹踏遍名山大川,最有成就的就是山水人物画,洒脱自然,栩栩如生,而且题材丰富多样,大幅气势磅礴,小幅清隽潇洒,各有千秋。
第一一六章 忧思愁虑
五年后,已是弘治十七年。我和佑樘一直专心培养照儿,每个月底都会出宫看望秀儿,再也没有要孩子,秋罗为了照顾秀儿也没有再生第二胎。四弟的正妃蒋氏生的一儿一女都夭折了,淑妃韵姿却一直没有再孕,所以目前还是没有子嗣,但他坚持不娶第三房。清然年过十七就出嫁了,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静怡又生下了两个儿子,鹤龄和延龄也都有了各自的儿女,但是李骏霄和晚棠一直就那么不冷不热地僵持着,暧昧着,可又完全没有要成亲的意思。
这两年的天下并不太平,云南和广西的少数名族发动叛乱,被镇压之后的残余的势力逐渐演变为土匪和盗贼,他们仗着山高皇帝远便肆意胡为,打家劫舍的不在少数,朝廷花费了巨大的人力和财力才将他们剿灭。与此同时,北边的蒙古部落也躁动起来,他们内部的纠纷往往需要大明插手调解,然而一旦遇上饥荒和灾害,迤北小王子还是会率军犯边。佑樘忙起来经常是连饭都忘记吃,更没有多余的时间陪我抚琴作画。
此时照儿已经十三岁,无论是四书五经还是繁琐的宫廷礼节,他都了然于胸,与当年的佑樘有得一比,此外,他还擅长骑马射箭,可谓是文韬武略无一不通。但他早已搬离乾清宫,正式入住东宫,而且他基本每天都在文华殿仕学,想要见他一面都很难。秀儿虽然已经七岁多,长得伶俐可爱,但我有六宫事务在身,还得照顾佑樘,除了月底休假根本没有机会见她,所以事实上,我与孤身一人没有太大的差别。
阳春三月,佑樘的年假早已结束,他仍是一如既往地忙碌着。早上起床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伺候他穿戴洗漱之后,我便为他梳头,尽管我已经梳得很轻,可每一梳子下去,洁白的象牙梳上都会留下些许长发,我心中有些酸涩,忍不住细声道:“佑樘,又掉头发了。”他坐在镜前,好看的胡须垂在下颌,更显稳重与淡定,他看着镜子里的我,浅浅地笑了笑,“没事,头发掉了还会长新的!”“可是现在比以往掉的还多!”他再次朝我淡然一笑,我趴在他肩上抱住他,“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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