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陛下 (出版名 江湖弯弯弯)》第52章


所以说,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庞弯想到这里,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顺着眼角滑下来。
他亲她,哄她,到头来都是为了骗她。
他疼她,怜她,为她做牛做马,原来不过是为了将她踩在脚下。
——多么好的演技!多么滑稽的结局!
她也许再也没有办法,像当初那般不顾一切的去依恋一个人。
笑容从脸上隐去,脸上的河流渐渐汹涌澎湃。
玛丽苏的爱是场豪赌,她输得几乎倾家荡产。
“圣姑,有一位自称阿浊的姑娘求见。”
门外响起通传声。
庞弯一怔,迅速擦掉脸上的泪水,跳下床来。
“你输了。”
角落里一位冰肌玉骨的美人儿,懒洋洋用花瓣染着自己的纤纤玉指。
“师兄,我有些失望呐。”
她撩起眼皮看了对面的紫衣人一眼,面上有了丝若有似无的娇嗔。
肤光胜雪,桃腮欲晕,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江湖上任何壮年男子受了这星眼流波的一睹,身子骨便早已软掉了。
然而那紫衣人却对美人的秋波置若罔闻,只是轻轻提起了茶壶精致的滤杯。
他脑海里还在回味。
回味方才阵前的那一刻。
小女孩长大了。
他心里想。
无论是在阵前呵退众人的傲慢咄咄,还是面对嘲笑时的狠辣凌厉,她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那朵清纯的小花,最终还是被染上了腥红赤色,再不会净如白纸,再不会天真娇憨。
她学会了仇恨,她将展开报复,她的未来将陷入着无休止的纠缠和斗争。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心里感到一种难以言状的刺激和欣慰。
——她是因为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只要一想到这点,他心里就莫名兴奋,血液在血管里快速流动哗哗作响,这种奇特的感觉比得知她还活著时更甚。
“你看那拜月圣姑是不是……”
百晓生的声音忽然插进,干扰了他的回忆。
他笑了笑,看了百晓生一眼:“你不觉得她很有趣么?明明是只小花猫,却偏偏要张张牙舞爪伪装成猎豹。”
“可广陵王的军队……”百晓生皱眉,那铁戟军可是货真价实的啊!
顾溪的眼神一寒。
“我自有分寸。”他半闭了眼,似乎在嫌弃窗外的阳光有些过于明媚了。
“你太乱来了。”
阿浊给庞弯把完脉,惊慌失措在纸上写下一行字,递到她跟前。
庞她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强行灌入三十年功力,并且必须在七天内全部消耗完毕的事。
“你放心,我已经想清楚了,如果不这么做,根本吓不跑那些前来攻山的人。”她拍拍阿浊苍白的面颊,咯咯吃笑,“好阿浊,别难过,不过是少活十年而已,我想得开。”
阿浊眨眨眼,两行清亮的泪水自面颊上滑下来。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飞快的递给庞弯。
——“求少爷。”
庞弯看着这张纸,有些啼笑皆非。
“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这不是逼着我去害你们家少爷么?”她笑嘻嘻去戳阿浊的脑门,“你家少爷有他的立场,孤宫永远不能涉足正邪之争,他不能坏了自家的规矩。”
然而阿浊只是不停的哭不停的哭,执着的将纸重新递回她面前。
求少爷!
求少爷!
她焦急的看着庞弯,嗓子里发出啊啊的叫声。
庞弯没想到她会这么执着,一时之间敛去了嬉笑之色,面孔渐渐严肃起来。
“好阿浊,你以为,我没想过去求你家少爷吗?”她握住哑女冰凉的小手,声音中有一丝苦涩,“我也想找一棵可以供自己依靠的大树啊,我曾经比谁都想,想得发了狂。”
她深呼吸一口气。
“可去求你家少爷,就是在变相害他——害他不仁,害他不义。我师兄杀了孤宫那么多人,他如果答应出兵帮我,只怕日后便再也做不成少宫主了。”
她话到这里,嘴角微微向上弯,露出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
“退一万步说,就算在他二叔的支持下勉强当上宫主了,这位置也未必稳。”
阿浊呆呆看她,一时之间忘记了哭泣。
“好阿浊。”她用拇指为哑女缓缓擦去嘴角的泪,神情有点恍惚,“也许现在你家少爷心里确实对我有那么一丁点好感,但假如我害他失去了未来,他终有一天会将我恨之入骨,我不能去冒这个险。”
她望着她,眼神温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我不能用感情去换取一桩买卖,也不想依靠某个男人过完这一生,你明白吗?”
阿浊先是拼命点头,而后又恍然大悟般拼命摇头,仿佛不知停歇的拨浪鼓。
她忽然站起来,猛的推开庞弯,一股脑儿朝门外跑去了。
万籁俱静的深夜,城郊的栈里。
有个衣冠楚楚的公子正望着天边半轮橘月出神。
明明已是三更时分,他却丝毫没有睡意。
他在等,等一个人。
砰的一声,房门忽然被打开,他惊喜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少女满面泪痕的站在面前。
“少爷,求求你救她。”
阿浊朝他用力比划着,浑身都在颤抖。
“求求你!救救她!”
她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怎么回事!你好好给我解释清楚!”
公子紧紧箍住她的双臂,眼中有怒火翻滚。
阿浊顾不得满脸涕泪,朝他伸出双手,一字一句严谨比划着。
“救救她吧,她已心脉俱损,只能再活五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影照的金手指是那么好开的么……哼
特别说明一下,下周起我有事要出国一趟,比较仓促,最近特别忙,所以文章更新先暂停一周,有什么动向我会发在微薄里,对不住大家了啊,请你们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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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铁戟军真的已经撤离出云山了?”
何山奈抓住弟子追问。
“虽不知他们是否还会回来,但确实是从前日起就不在山上了。”弟子点头道,“我们已将方圆几十里都搜查了一遍。”
“拜月教有何动静?”何山奈皱眉。
“大门紧闭,未见有任何教徒出入。”弟子面色有些疑惑,“守卫人数也一切照常,好像并没有严阵以待的架势。”
“难不成那群铁戟军只是临时撤退,随时还会回来?”
何山奈掳了掳胡须,他想起那妖女吹奏鹿角笛的样子,禁不住心有余悸。
“难道我们要一直这样等下去?”他转头去看坐在窗边的紫衣人。
顾溪居拨了拨白瓷茶杯光洁的盖子,吹了口气。
“何掌门,无需着急。”
他闲闲捧着茶盏,低眉浅啄,一身紫袍衬得人端丽修长,眼眉俊朗如画。
“你说的倒轻松!我们各大派都有要事缠身,怎能经得起在这蛮夷之地长久耽搁?”
见他气定神闲,何山奈禁不住更加恼怒。
顾溪居不置可否微微一笑。
屋中人相顾无言静坐了片刻,忽听见一声尖利哨音响起,一只金嘴苍鹰从天而降落在窗棂边,自顾自梳理起褐白相间的华羽。
百晓生走上前解下那绑在鹰爪上的纸条,一字不漏看了,方才转头笑道:“盟主真是料事如神,那群铁戟军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他们上了官道,就算临时返回也需要三天时间。”
顾溪居嗯了一声,勾起嘴角:“果然是虚张声势之计。”
“你看我们是不是……”百晓生试探朝他问了一声。
顾溪居将茶盏往桌边一放,慢条斯理道:“传令下去,大家这三天来连续搜查也累了,先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正式出谷剿灭魔教。”
他的口气是这般轻描淡写,就好像在说,明天我们去吃个饭喝杯酒,小小的下一盘棋。
百晓生得令点头,正欲吩咐安排下去,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个小和尚连扑带爬跑了进来,满脸焦急之色。
“不好了不好了!有很多人突然晕倒!赛华佗说这里可能闹瘟疫了!”
黑衣探子进屋如此这般禀报一番,座上人终于展颜。
“谅他再料事如神,也绝不会想到我们还有秘密武器!”
庞弯大笑出声,胸中郁结多日的烦闷终于得以挥发。
顾溪居是何等奸诈老辣之人?他特意选在冬季攻打出云山,是因为这时是整个南疆瘴气最薄,毒物生命最脆弱的时候,绝大多数的毒虫都会选择冬眠,这样拜月最擅长的毒术便失效了大半,他的胜算也随之提高了不少。
可他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叫丧服蛱蝶的毒物,可以展翅高飞以成虫形态越冬。早在半月前庞弯便飞鸽传书命教众大量搜集丧服蛱蝶,待广陵王的铁戟军一走,他们便将这些形同枯叶的毒蝶洒在山谷中所有可以驻扎队伍的地方,只等这些正派人士出来探查。
也许是老天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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