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倾城 网络版》第72章


他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只声音清冷无波,“备马车,本王要出宫。”
“主子三思!”李承武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脚下。
沐云炀冷笑,“本王不用三思,非去不可!”
“我们都知道,您非去不可!可正因为这样,您才不能去!”
“你什么意思!”,沐云炀恼羞成怒,起脚狠狠踢在李承武的腰侧。
李承武却丝毫不为所动,探手卸下腰间宝剑握在手上,“主子要去,便先杀了承武!”
“哈哈!”沐云炀大笑出声,一把将那宝剑拂落在地,“李承武你又何苦和我玩这以死相逼的把戏?我告诉你,别说是擅闯皇陵,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必须去!”
他拂袖回身,静默许久,方抬头看住九如,“陌九如,本王让你假扮陈若香,随本王出宫!”
“请主子三思!”九如应声跪地,只是不看他。
、第九十九章 vip (3090字)
沐云炀便怒了“三思?我没什么好思的!今儿,你愿意去也要去,不愿去也要去!丝毫都由不得你!陌九如,他已经牺牲了太多,我不能让他连性命都一起丢掉!你懂吗?!懂吗?!”他握住了九如的肩膀,一双眼漫出猩红的色泽,而在那猩红的后头,九如隐约看见了一丝莹润的泪光,“陌九如,他从来不曾谋逆,从来不曾!”
九如心中扑通一跳,他说太子从来不曾谋逆,那父王……那一场变故,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那一场屠杀,究竟有着怎样的真相?为何明明是含冤而死,父亲却那样的甘之如饴?
“什么叫,从来不曾……”她心中大乱,低垂的长睫不住颤抖,冰凉的手却柔软的栖息在他的掌心。转瞬,她起身看定了他,“好,我陪你去。”
“九——”
李承武一句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沐云炀已经笑出来,冰凉的唇落在她的额上,“我信你!我就知道你会帮我!”
九如摇头,只是轻轻圈住了他的脖颈。
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好,她总是要陪着他的。
依照沐云炀的吩咐,九如去燕寝凝香找了陈若香,并以“主子要为您备一件衣裳”为名,借走了她最常穿的白狐披风。
她细细的妆点自己,粉黛轻扫,不掩纯真本色,朱唇如画,犹胜芰荷生香。
沐云炀注视她许久,怔怔执起了手边纯白的白狐披风,轻轻系在了她的身上,抬手,他将她沉沉的发髻温柔地拢进披风的帽子,瞬间将她紧紧他压入了自己的怀抱。
那样的一个拥抱,带着让九如陌生的那么多的情绪,无限汹涌地袭来。
九如挣扎了一下,双手沉沉垂在身侧,下一瞬,她抬手轻轻拢在了他的腰边,“走吧。”
她不愿去想这将会是怎样的一趟行程,亦不愿想将要面对怎样的结局,只是固执的想要陪着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不管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都与他在一起,向前。
越靠近宫门,沐云炀握着九如的手便越是紧。到最后,九如掌心里一片濡湿,满满的全是他的汗。
车架停下,隐约听到李承武和侍卫的对话。
“大人,咱们并没有听说静安王今日要出宫……更何况这时候……”
李承武声音很低,隐约听到一句,“夫人有事要见陈大人……”
九如蹙眉,不由抬眼看上了沐云炀,这才知道,陈墨笺竟进京了!
沐云炀无视九如眼中的疑惑,松开九如的手,慢慢下了车。“怎么?看样子小爷是不预备让本王出宫了?是么?”透过马车的帘隙,九如看见沐云炀身影在夜色中深沉缱绻,他整个人懒洋洋地抱胸站着,好整以暇眯着双眼笑,“倘若本王一定要出宫呢?又如何?”
那守卫早惊得跪在地上,“奴才不敢阻拦王爷,只是——”
沐云炀回头,轻轻挑了小半个帘子,只露出九如白色的披风的一角,“怎么办?这位小爷不许咱们出去呢——”这一句话没有说完,沐云炀忽然回身,脚尖轻点,身子滑出去丈余,抬脚狠狠踹在那守卫的肩头,那人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摔出去老远,沐云炀看着他哈哈大笑,转瞬又变了脸色,恶狠狠道:“告诉你,本王今儿是一定要出去的!你倒是满宫里打听打听,本王什么时候拂过香儿的意思?!她便是要天上的星子本王都要为她摘了,别说是出宫见一见老父!这宫门,本王出得也要出,出不得也是要出!”
那人捂着肩头苦咳,终万般无奈地挥了挥手,“请王爷出宫。”
沐云炀冷笑,玄色披风在银色月光中撩开一片华光,“走!”
出宫。马车在空寂的街市上疾驰,待到快出城门,但听李承武一声呼哨,街巷中忽然闪出一道漆黑的身影,轻飘飘停在了疾驰得马车之上。
“这深更半夜的,你有要做什么?!”那人一袭黑衣,长发低垂,只露着素白的一张脸,带着三分笑意两分懒散,漫不经心地问了这么一句。
“陪我去见一个人。”
那人笑了半记,俯身凑在沐云炀脸前看他分外严肃的脸,撇一撇嘴,仍旧不怕死地嘀咕,“什么要紧的人,竟要出动我鬼医冯鹭远?”
鬼医冯鹭远。
九如应声抬头,竟一时愣住。
她听说过他。
不只是听说,如雷贯耳。
三岁识百草,五岁开药方,十岁精奇毒。
“风流不输雅士,邪狞不让阎君。”
便看上了那人极其生动的一张脸,近前几乎伏到了沐云炀脸上,“说话啊,小王爷?”
“我大哥!”沐云炀双眉紧蹙,只是没好气。
这三个字说完,那冯鹭远神色变了一变,竟敛了笑,上前握住了沐云炀的手腕,“调息还算得法,病势已然去了大半,只是最近一月怕是难动内力了。”
顿一顿,他忽然抬手拍了拍沐云炀的肩膀。“有我在,没事。”
沐云炀不说话,无声点了点头。
气氛便又紧张起来。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翻越了城墙,外间早有另一辆马车备着。
上车,便又是疾驰。四下里越加的安静起来,只有马蹄声由缓到急,一阵快过了一阵。剧烈的颠簸几乎令她稳不住身子,臻首轻摇,一缕青丝便落在了他的手上。
沐云炀一身不吭,伸手将九如拢进了怀里。
九如心里颤了一颤,慢慢闭上了双眼。
不知走了多远,只觉得身上寒气越来越重,车速减缓,颠簸却越加剧烈了。九如无声看了看窗外。外间黑黝黝一片,俨然一片山势。
“主子,到了。”
沐云炀不说话,紧紧握着九如的手下车。
车架停在陵园的一角。天色很暗,眼前一切便都看不分明。只看到两道摇摆的白色灯笼,割破了墨一般的黑暗。
就着惨白的一盏灯笼,九如任由沐云炀扯着快速地往前走。陵园布局和皇宫完全不一样,分为上宫和下宫,分别为上陵谒拜祭祀和日常供奉起居的场所。从南神门沿神道两侧排列着整齐对仗的精湛石雕,跑得快,九如便看得不真切,直到沐云炀停在了道路的尽头,九如才看清了路边的两队雕像。宫人雕像眉目细长,双肩消瘦,束发簪珥。内侍雕像体态微胖,神情拘谨,手持拂尘。那雕像纹饰细腻、表情传神。九如回头才发现神道两旁是文臣持笏,武臣拄剑——那是象征着宫廷百官朝仪。
顺神道一路北行,经过圣德门、神德碑,经过五孔桥、七孔桥,在先帝皇陵神道前转而右行,他们终于在了一处无比衰败的小院落前停住了脚。
或者那房子并不是衰败的。只是在夜色底下,那死一般的没有丝毫生命的沉寂,让人觉得它衰败。
沐云炀低头喘息,似乎定了定神,方慢慢松开九如的手,缓缓踏进了小院。
进园,便听得三两声夜鸟纠鸣,此起彼伏。随即,九如看到了一个青灰的影子躬身过来,宫监特有的软底靴子擦过冬日里冷硬的泥土,是深不可言的寂寞。
“主子……”
沐云炀双眉紧蹙,冷冷丢了句“办事不利,自领五十板再来见我”,阔步踏进了内室。
房间不大,却黑。只角落里的木桌上有一盏灯烛,若有若无的飘出一豆残光,隐约照着低矮的房屋、老旧的家具,乌突突分外寒碜。
顺着沐云炀的视线,九如终于看到了墙边的木榻及榻上微微隆起的蜷缩的身影。
沐云炀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脚步却越加轻缓,柔软的好似害怕惊破易醒的梦。
可那人却只是一动不动的躺着。仿似睡得深沉。走得近了,九如才发现,他分明正睁大了双眼,怔怔看着青灰的帐顶。
看见他的那一瞬,九如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呢?隔着无尽的昏暗看过去,只觉得白的是白,黑的是黑,那么的鲜明而绝艳。白的是脸,带着无望的超脱和茫然,黑的是眼,载着深沉的孤单和落寞。就仿似你将整个世界都捧在他的面前,他都不肯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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