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云深处亦沾衣》第180章


我赶紧拦住他,“这事比较复杂,碍着舅父大人也不便动她们,而且我当初也答应过荣哥哥的,还有一点,嘿,你觉得王棠幸福吗……”
他略一想,忽然笑道:“因而你指使那小姑娘与她夺相公?”
“诶?我只是觉得杜很可怜!家庭生活太不快乐了!小荼既然喜欢他,又有能力保护自己,不妨让她去试试啦,万一是段好姻缘呢!我还真没想得那么深远,叫你这么一说……”我点点下巴,望天想想,“难道我潜意识里是这么想的??确实很象阴险的计策啊,唆使人去抢人家老公,哎呀,我真歹毒~~”
他眨眼一笑,“最毒妇人心嘛!”
踢他,“胡说!我多宅心仁厚啊!最毒男人心,不对,那叫无毒不丈夫……咦,为什么涉及到男人就有了褒义、鼓励的意味了!不公平不公平~~
正说不了,流云传报,荣哥来找林逸白切磋,我们方收了PK的架势,轻袍缓带气定神闲地去前面见他。
天气一天天凉下来,转眼秋到。
终于,这一日,那两位旅游爱好者前来辞行。
我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依依难舍,在郊外十里长亭,我们洒泪话别。
送别的话说了千万,我拉着他们,忽想起一事,我道:“如雪姐,慕白兄,如果明年六月,你们要是方便,能不能进京来看看我……”
颜如雪擦擦眼角时点头应了,林逸白道:“看你不妨,却不知为何是六月?莫非……是你与圣上大婚的日子?”
“不是!!”我羞红了脸,“才不是呢!别问了,只是以防万一嗯,不太好说,反正你们来就是了,当然,如果你们到时没有别的重要的事情……”
他们对望一眼,不再问,一起点头道:“依你便是。”
……
打马回府。
我不知不觉又走到他们曾住过的西跨院,一片黄叶离枝飘落,我俯身拾起,怅然若失。
“小姐……”身后有人轻唤回头看,是碧溪。
将养了这些日子,她看着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身子已经大好了精神头也不错,所以这两天已经开始恢复做些不太耗费体力精力的事。
她走到我身侧望着我命人换过的“林雪堂”的匾,轻轻道:“颜姑娘是个好人。”
我点头,“当然,很好的人。”
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初时,小姐与颜姑娘交往婢还……瞧不起的
只觉乐籍中都是轻浪女子颜姑娘多有怠慢……”色,“这回不是颜姑娘与林公子,奴婢又如何能再伺候小姐婢真羞惭得紧!难怪小姐与她交好,小姐看人果然没错,是奴婢见识浅,颜姑娘,当真是极好的……”说着垂下头去。
空气里荡着淡淡的桂花香,细碎的金色桂子随风飘过,有几点便挂在她鬓边,一束发帘斜斜抹过她的额角,遮了伤疤,添了妩媚。
微笑,我拉住她的手。
云淡风清,冷浸一天秋碧。
一夜绿荷霜剪破,赚他秋雨不成珠。
又是一个秋雨午后,我捧杯热茶,坐在廊下看庭中纷纷雨落。
这已经是我在后周看到第几场秋雨了?
人生果然如过隙。
一瞥,就见垂花门上现个高大的身影,荣哥步伐沉稳,顺着廊子走过来。
他上一领紫竹团龙袍子,腰系一条墨玉绦环,垂着我给他打的青莲丝绦挂结,气宇轩昂,容光神飞。
我看着他,不扬起唇角,
他这阵子,先是派水部员外郎韩彦卿市铜于高丽,而后是占城国王“释利因德”派了个使臣“诃散”来朝,进贡土特产,有云龙形通犀带,菩萨石,蔷薇水,居然还有石油,他们叫猛火油。
起身,迎候他。
他走过来,从我手里拿开茶盏,随手置于旁边的坐凳上,拥我入怀。
“又穿的这般单薄在这里吹风。”他道。
“荣哥哥,如雪姐和林逸白走了我很郁闷呢。”
“这与吹风有甚干系?”
笑。
“宗训念着你呢,时常对我提起,”他拉我走进书房,“你不妨进宫去看看他,宗训年幼失恃(1),旁人不是怜他便是惧他,我又顾他不上,若能得你调教,我也放心些……”
“诶?你放心我调教他?哈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口味,难道你不怕我把他教育成小弥那样?”
他在窗前圈椅里坐下,抱我坐在他的腿上,笑道:“总要有一国储君的样子!”他顿了顿,道:“我从不见你引我贪恋外骛,我便知你深谙为君务本,本立而道生之理……”咦,他在说什么?“我有甚疏失,你还知婉转进言,当真是贤德敏慧……”汗,这说的是我吗?他又道:“如今宫内宫外,怜他的只一味顺他,惧他的便一味纵他,长此以往,必成纨绔,唯有你知因势利导……你上回说,治水当用疏导之法,我事后想来,正当如此。”
呵呵,这个呀,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龙心大悦了,初中时迷恋过一段心理学,教育心理学什么的顺便也看了几眼——为了在与老师、老妈的斗智斗勇中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咳,动机不说了,总之多看点东西没坏处,现在不就用上了嘛~
我笑,“其实也不过就是用……”差点说出“老女人教育李归鸿的办法”,总算还没被自恋冲昏头脑,我赶紧改口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先让他有兴趣,再学东西就方便啦!而且调皮的孩子往往是非常聪明的。”
他满意点头,“如此,你多多进宫探看他便是。”
忽然心里一动,我含笑睨他,“常进宫看他的好象还有一位哦……”
他嘴角深深勾了笑,意味深长地望着我,凤目里华彩流溢。
我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干嘛这眼神,不跟你玩了……”挣扎站起身。
他故意慢悠悠道:“我已与她赐了婚,大约明春便要行礼了……”诶?什么?我停了动作,惊诧看他,他微笑,把我揽进怀里,附在我耳边,低低的声音带着魅惑,“傻丫头,这回可放心了罢……”
……
于是,我的闲暇生活里就多了一项调教正太的娱乐活动。
眨眼到了年节,我带着小弥、小荼、碧溪、流云一帮人浩浩荡荡去逛了一次庙会,又进宫看了看那父子俩,还去王朴家吃了一顿家宴——当然是有荣哥陪着,他是绝不肯让我自己去王家的。
席上见到了王棠,她居然清减了几分,我早叮嘱过小荼不许把她弄死,也许搞出鼻青脸肿、缺胳膊断腿之类明显的状况,小荼把这当做是对她的挑战,时不时让王棠晕一晕,或者发生一些短暂的小状况,没想到客观上居然达到了给她减肥的效果,这算不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咳咳,我太邪恶了。
王朴也越发清癯了,看得人心疼,而老妖精却仍是没有消息,这让我不免有些担忧……
今年,已是显德六年。
……
这一日,我和荣哥计划去州桥夜市吃,因为是春寒料峭时节,我专门回房取了件鹤氅,万一回来晚天气冷呢。
与荣哥携手,才要往外走,就见一个黄门宦官由流云领着,急急惶惶跑进院里。
心里一紧,我这府里,内侍是从不来的,除非有急事……
停住脚步。
那宦官奔到近前,咕咚跪倒,伏地奏道:“启禀圣上,枢密使王大人!”
……
注释:
(1)失恃:丧母。
玄青五 第27章 春云吹散湘帘雨
什么?!!王朴去世了?!!
手上蓦地一疼,正是与荣哥相握的那只手,只见他面色凝重,沉沉盯着眼前报事的宦官,僵立半晌,喑声道:“摆驾枢密使第。”
从我住的汴河大街到王家所在的西华门外并不太远,一路经过繁华的街道,市井喧闹声透过玄青车帷细细流入车厢,我和荣哥哥静静坐在马车里,一时都没有说话。
心里难过,无论是从私人感情还是国事角度我都不希望王朴去世。
隐约记得小弥预测王朴的大限之期是在三月,现在才二月初,这些日子我虽然不安,但总是心存侥幸,总觉得老妖精会在三月前出现……
倒底没能力挽澜。
转头看荣哥,他抱臂胸前,在唇上,双眉紧锁。此时正是掌灯前天光最晦暗的时刻,他端坐在暗影里,沉凝孤寂如一座雕塑。
我悄靠过去,头轻轻倚在他肩上。
“你舅父为机变多智,刚决有断,”他声音低沉道:“我平素与他计议天下事,无不相合,兼之其明敏多材,不仅精通当世之务,至于阴阳律历之法,莫不毕殚其妙!显德二年,我命他校定历法,撰《大周钦天历》,去年考正雅乐,作《律准》,今已颁行于世。”
他喟叹:“文伯精究术数,言多中,我曾问他朕躬践|,能得几年,他对曰‘推演数理可得三十年。三十年后,非臣所能知’,记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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