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血(出书版)p》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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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闻言沉默,良久不语,神情隐透怅惘。
等了许久不见开口,赵弗以为他已乏了,便躬身上前搀扶。却听他低低道:〃朕初见这丫头便想起一个人来,你可知是谁?〃赵弗怔了怔,只听皇上叹息道:〃她方才顶撞朕,那般傲气就如从前的骆氏。那时她初入宫,傲骨奇绝,姿容无双……全然不是如今的样子。〃
入夜,明烛将尽。
妆镜里卸去铅华的脸,竟有刹那陌生。
昀凰凝视镜中女子,在那萧瑟眉目间依稀见到母妃的影子,眉间隐隐阴戾,又似谁的神色。龙凤高烛映得一室温软,喜红的颜色却叫人透心生寒。
近侍女官悄声探问:〃太子殿下与晋王共饮,尚未回宫,太子妃是否要就寝?〃昀凰自镜前转身,一身素衣,神容慵倦:〃殿下尽兴自会回来,不必候着。〃女官默然,看着太子妃孑然步入床闱,独自向内而卧,合欢绣帷在她身后垂下。
更漏声声入凤帷,罗衾香冷,孤枕透凉。
同样的寒夜烛影,中宫内殿也只剩骆后一人枯坐镜前。
左右都悄然退出殿外,除去远处更漏,再无一丝声响。水色丝衣熨贴着肌肤,凉而轻软,是穿了多少年也不改的颜色。虽有罗衣不改,奈何朱颜已逝。骆后定定看着镜中洗尽脂粉的脸,如见霜后残菊。
殿外忽传来熟悉的步履声,伴着宫人惊慌失措的见驾请罪之声。骆后怔了怔,只疑听错。多少次夜半惊起,为殿外一点微末声响落得空欢喜,忘了他已许久不曾驾幸。身后垂帘拂动,却是那人身影真切出现在眼前……身形依旧,英伟不再,烛影下的君王只是一个疲惫老人。
〃皇上……〃她喃喃开口,忘了见驾的礼数,回过神时他已来到面前,解下九龙披风,替她搭在身上。她仰头,猛然见他眼瞳里映出自己未施脂粉的面容,憔悴不堪入目。
〃御前失仪,臣妾罪该万死。〃骆后僵然跪下,将脸深深低了。皇上眉头微蹙,俯身搀扶,她却将脸狠狠别过,不肯让他再多看一眼。多年夫妻,他自然明白她最是爱惜容貌,自从生了尚钧便再不肯以素面见驾。
〃你我都老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皇上摇头笑,将她强挽了起来,迫她转头迎视,〃蕴容,不要把朕当做外人。〃骆后闻言抬眸,冰冷面容浮上红晕,唇角掠过一丝悸动。
自尚钧去后,短短时日,她竟老了这许多。皇上心中微涩,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在凤榻上坐下来,笑着伸了伸腿:〃朕乏了,早些歇息吧。〃
骆后默然片刻,缓缓俯下身来,替他脱去靴袜。他看她举止已有些笨拙,好些年没再亲手侍候过,却仍记得除靴时替他轻揉脚踝。他倾身捉住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
玉钩摇动,层层凤帷落下,将帝后的身影裹入其中。
朦胧间,是谁冰凉的手探向双腿,贴着肌肤滑上腰肢,抚弄着胸前最酥痒的地方……是梦吗,却又不似往昔梦里缠绵,昀凰蹙眉辗转,只觉那手心冷腻,甜软脂粉香与阵阵酒气袭来,似梦非梦的幻境里密布浓雾,一条巨蛇吐着猩艳的芯子,从双腿盘绕上来……
〃咝……〃倒抽凉气的呼痛声惊破罗闱春意。
太子惊怒缩手,手腕却被细削五指紧紧扣住,指甲深切入皮肉。素衣散发的昀凰冷冷坐起,扣了他的手,并不放开。他忍痛一挣,腕上立时留下五道血痕,火辣辣作痛。
〃贱婢!〃太子扬手一掌掴去,被她闪身避过,一时收势不住扑倒在榻边,额头重重磕上床沿。本已是七分浓醉,这一磕更叫他眼冒金星,半晌挣不起来。
一双纤手伸到肋下将他扶住,耳边传来软软凉凉的语声:〃殿下保重了。〃
太子笑了,身子歪倒在合欢榻上,带塌了半副芙蓉帐,拽得流苏乱荡,顺势将昀凰压在身下。
酒意熏得他一双狭挑凤目微微泛红,半是轻蔑半是情欲:〃我不嫌你身子肮脏,你却端起三贞九烈来了?〃
一句话逼得她骤然失声。
这令他无比快意,却又啮心啮肺地恨。
她胸口急剧起伏,亵衣下玉沟隐隐,激起他勃然欲念。他猛地覆身上去,狠狠拽住她一丛长发,迫使她不能扭头闪躲。就在侵入她身子的一刹那,她将唇贴在他耳际,语声带着凉薄笑意:〃知道吗,何鉴之命不久矣。〃他霍然睁眼,咬牙发狠一顶,剧痛自下而上再一次撕裂她全身,令她双颊瞬间褪尽血色,冷汗渗出额头。他撑起身子,一下下在她体内冲撞,伴着切齿的温柔:〃那又如何?〃
〃他死不死,与我何干。〃
〃你以为我怕了吗?〃
〃我是堂堂储君,一国太子,谁能奈何我!〃
〃……〃
每说一句,他加重一分力道。
昀凰咬着唇笑,红唇贝齿,宛转呻吟,媚眼如丝。
他越要她痛,她便越笑得销魂。
终究他还是支撑不住,只能将愤恨宣泄一空,颓软跌落在她身上,空自喘息不甘。
〃殿下,纵欲伤身,妾身提醒过你保重的。〃昀凰吃力地撑起身子,将锦衾挡在胸前,笑容不掩恶意与轻藐:〃你看你,哪里还有一国储君的威仪。〃太子恻恻地笑,被一语戳在心头痛处,恨不能拔掉她玉暖香滑的舌头。她却倾身过来,笑语转柔:〃我若是你,便不会与那老匹夫为盟,他死到临头不要紧,连累了殿下岂不冤枉。〃
他冷冷睨她,脸色惨白如鬼:〃父皇留下你,便是说了这些?〃
昀凰笑得愉悦:〃殿下很怕父皇知道吗?〃
〃尚尧能与你私会,我为何不能遣使拜会南秦国丈?〃太子挑起唇角,似笑非笑,〃父皇知道又如何,不过是礼尚往来,互通音讯,说来不都是一门姻亲。你以为这区区小事,便能令父皇疑我?〃
〃不会吗?〃昀凰扬眉而笑,迫视他双眼,〃妾身拜会晋王,谈的是和亲大事,殿下遣使密会之人,却是南秦叛臣何鉴之!此人犯上作乱,遣细作窥伺妾身在先,陷害晋王于后。皇兄已罢去他兵权,灭门便在顷刻。父皇若知殿下与此人往来,不知心中作何猜想,加害瑞王的凶手也不知同何家有何关系……〃
〃不是我!〃太子一颤,狠狠扼住了昀凰颈项,不让她再说下去,〃尚钧不是我杀的,父皇相信我,你休想挑拨!〃他白皙如女子的肌肤晕上怒色,愈显唇红齿白,手背却绽起可怕的青筋。昀凰在他手中挣脱喘息,勉力笑道:〃妾身,怎会陷害殿下……妾身是太子妃,并不是晋王妃!〃
这一句话,令他颤抖的手渐渐缓卸了力道。
昀凰软倒在枕上,望着他轻轻一叹:〃夫妻本是同命鸟,往后妾身与殿下还要生死与共,殿下怎忍心抛下妾身,反去信赖外人。况且那人已是沉舟朽木,殿下真要与之共存亡吗?〃
太子斜眸看她,眸色变幻莫定,左眼尾处一点朱痣闪动光泽。
何鉴之以重金相许,助他笼络群臣、贿赂边将;作为回报,他需助何家起兵,一旦南朝易主抑或是幼帝登基,何氏更允诺以财帛岁贡,保他江山稳夺。原是个各得其所的好交易,却一头落空,反遭牵累。
她分明窥破他窘困处境,在他耳边曼声笑着:〃殿下错一次不要紧,谁叫你是天命之君,是妾身的良人……没了何鉴之,你还有我,有南秦。〃他侧了脸,与她颊对颊,鬓贴鬓,真正耳鬓厮磨模样:〃既有如此好事,又曾近水楼台,为何尚尧不曾捷足先登?〃
昀凰抿唇而笑,眼波盈盈地望定他:〃若非晋王殿下有骆氏为妻,有母后为倚,安知他不会?〃
太子目光骤然收缩。
〃只可惜那是他的母后,不是殿下你的。〃昀凰寸寸进逼,不容他有一丝挣扎余地,〃你什么都没有,除了这空荡荡的东宫,便只有妾身了。〃他阴恻恻盯住她,脸色青白,骤然自腔子里爆出连声大笑,〃你那皇兄已将你弃若敝履,打发给痴癫之人!你还当自己是谁,仍是只手遮天的长公主吗?〃
〃殿下既出此言,切莫后悔。〃昀凰笑意如常,对他恶毒言语听若未闻,唇角抿出一丝冷锐。
合欢帐内四目相对,眼光似锋刃相抵,彼有杀机,此亦淬毒。那冰凉手指却又纠缠在她发丝间,冷冷抚上她颈项,摩挲在唇畔,诉不尽缠绵温柔:〃这就恼了?不过是戏言,如此美眷我怎舍得弃而不顾。〃
刹那间杀意尽化缱绻。
他在她耳边呢喃:〃只不知,爱妃想要什么来换?〃
昀凰斜睨浅笑:〃妾身想要皇后凤玺。〃
〃除了这皇后凤玺,朕亦给了你骆氏满门荣耀,若想要再多,朕却是给不了。〃
罗帐四角垂下灿金流苏,有几绺拂上龙凤对枕。骆后侧卧枕上,如云青丝铺散,手指一下下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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