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璧吟》第122章


多心。”
“是么?”她将信将疑,目光却冷得刺人:“那你说,他哪来的好心,要为我江家平反昭雪?他不是……要用这个制住我,让我不得不为他所用么?”
“这……”断楼抬起头,深深看了柳非言一眼:“太子妃,这般凉薄,真让我们这些做下属的都替殿下寒心呢。殿下一直将太子妃放在心上,只是太子妃,您眼里心里从来都没有殿下。然而殿下宽宏,只道时日久了太子妃便能回心转意,并不与您计较。如今殿下欲发兵北伐,为江帅平反昭雪,一方面是为了鼓舞士气、聚拢人心,另一方面也为换太子妃您一个舒心展颜,原谅瑞和公主犯下的错误。殿下心之诚,太子妃岂可如此误解!”
“心诚?”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柳非言愈发笑得明灿若花:“他有诚心?”眼波流转,面色已然冷若冰霜:“我,不信。”
“瑞和公主,已经疯了。”断楼低声说道:“殿下知道是您所为却不与您计较,还在皇上面前尽力保您,加之平反之事触怒龙颜,生生受了皇上一掌,回府躺了好些天。太子妃,您不领情也就罢了,怎能这样糟蹋殿下的心意?”
“我糟蹋……他的心意?”柳非言沉默片刻,冷笑连连:“你那主子,没有好处的事是绝对不会去做的。交易一事,虚情假意也就够了,还谈的什么心意?当日边州被围,危在旦夕,他却由着叶君泽的人阻止卫谦前来解围,算计着如何才能从叶君泽和谢家的相争中获取最大的利益!我在边州城外几乎力尽战死的时候他又在哪里?他凭什么要我领情?凭什么要我接受他的心意?”
断楼哑口无言。
“既选定了天下,日后美女如云,何必执意要我的心意?这世上总归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他想要,我不给。如是而已。你又何必替他花言巧语前来说我?愚不可及!”拂袖而去。
断楼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想到逸梅写给自己的书信,凝眉不语。殿下,她这般狠心呢。或许逸梅才是对的,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局,终究不宜久留。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可以没有太子妃,但……绝对不能有人伤及殿下。绝对不能,危及殿下。
第七十五章:我有嘉宾
兰都城北,仙澄湖畔,月色清清,朔风莽莽。一点微弱的橘色忽明忽暗,隐隐照亮秀眉微颦的清艳面庞。青丝漫舞,裙袂飘飞,仿佛飘忽不定的流云,下一刻便会乘风归去不知所踪——这样的气质,只有她。
颜少卿负手而立,神色隐藏在树荫中看不清晰,一双明润的茶眸却纳入朗朗月华,愈发澄若秋水。不小心呛了口凉风,谁料胸口处传来一波又一波的闷痛,他忙转到一棵树后,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树干试着调整内息。
“吃了它。”一颗青碧的药丸递到他眼前。
晗芝雪灵丹。见他犹疑,托着丹药的手顺势向前一送,旋即出手如电点了他几处穴道。
颜少卿先是不防他喂下药丸,一时没顺过气轻咳了几声,片刻之后,一股清凉之意漫上肺腑,胸口的闷痛也缓解了许多。这才抬眼看了看面前一身水蓝锦衣,银发蓝眸的年轻男子,唇角牵起一个微笑:“多谢。”
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邪魅的笑容绽开在有几分妖治的容颜上:“你若死了,她就没心情陪我玩了。”凉薄的语气,不辨是否真心。
“宛京的事都安排妥了?你……”看了看那一头如月华泻瀑的银丝,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来了?雪涧,你果然如她说得一般任性呢。”
无辜地瞪大了眼睛,配上孩童般纯真的甜美笑容,拈了几缕银丝在手中把玩着:“就是这样才有趣啊,若是规规矩矩,这天地间还有什么意思?你不知道……”雪涧眨了眨眼:“那日那疯丫头看见那一盒旧物被吓得那个样,还有我去宫中装了几回冤魂……哈哈,哈哈……”仿佛想到了什么妙事,笑得愈发灿烂,情不自禁地拍了拍巴掌,蓝眸之中却是冰冰凉凉:“她说有乐子可寻,果然不假。不知这回她又有什么新花样……”
“雪涧!”颜少卿面色一沉,冷声道:“我不记得她有让你去装得什么鬼。”
“别那么大的火气,莫非你对那疯丫头犹有余情?”雪涧轻蔑一笑,倚上身后的树干:“那疯丫头害死了小泠儿的大哥,那一阵小泠儿有多伤心?都不替我想寻乐的法子了,往日的灵气都没了,整整几十天失魂落魄的。她能忍得,我却没那般好心。再说……”眉眼笑吟吟弯起,懒洋洋地枕了手惬意道:“皇帝老儿也吓得变了脸色,知道么?我现在发现,吓唬他看他那千变万化的表情实在是人生一大趣事。有一次,我给他侍寝的嫔妃,带上了江远遥的面具……”
“雪!涧!”磨牙的声音从后方响起,意识到不妙却避闪不及的雪涧只觉得一股透心凉从头到脚遍布全身。手忙脚乱擦了擦面上的水,从指缝间依稀看见颜少卿方才绷紧的面上,茶眸中漾起一丝谐谑。下一秒,但觉右耳一痛,侧过脸来正对上换回女装的江泠璧清艳绝伦的面容。
手提着惹祸精的耳朵,江泠璧笑得千娇百媚,慢吐清音,呵气如兰:“烦劳你再说一遍,你给侍寝的嫔妃带上了谁的面具?”
若她如平日一般冷淡他倒也不怕,只是这个样子……雪涧只觉方才的凉意渗到心底,打了个寒颤,心虚讨好地冲着江泠璧装出一副痴迷样:“小泠儿笑起来真美……”
“是、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满意地看到那只妖孽正在龇牙咧嘴:“最近闲来无事,研制出了个遮星蔽月困仙阵,还不曾找人试一试效果。我看着那梵笳有处荒山寸草不生的倒是开阔得很,你可有兴趣静下心来思解破阵之法么?”
雪涧立刻挤出几点水珠,挂在湿漉漉的脸上很是梨花带雨:“小泠儿,看在我这次替你安置了……的份上,手下留情!我保证,下次不用江帅的面具,用疯丫头的……”
“雪涧。”江泠璧松了手,轻叹了口气,潋滟明眸中却漫上了几分伤感和疲倦: “我知道你气绾卿,我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她害死了大哥,我绝不原谅。只是,如今她已经疯癫了,便放过她吧,从此她与我再不相干,你也不必为我抱不平,我……”
“这些话你说得太迟了。”雪涧掸了掸衣袖上的水珠,笑容嘲讽:“我也不见得全是为了你,全当这世上乐子太少,我天生爱玩罢了。”挑指勾上江泠璧的下巴,盯着她的明眸道:“莫说些不愿累及我有损阴德的话。我的性子,碧落黄泉,只要有趣,我定然会去瞧上一瞧的,什么时候我厌了你我的游戏,自会离开。凡是我觉得有趣的便会去做,小泠儿……”蓝眸迷蒙,呓语般:“你管不了的。”
颜少卿面色不善“啪”地打掉了雪涧挑着江泠璧下巴的手,皱眉道:“雪涧,莫太轻佻!”
“哈哈,哈哈……”指着他笑得乱颤,雪涧拍着手道:“我当你永远不会吃醋的,有趣,有趣……”
江泠璧垂了眸:“雪涧,一路劳乏,不如先去画眉坊等我罢。你放心,我留了一出好戏等着你去演。再有,你若是嫌闷,不如找莞娘商量扮上一次花魁,我倒是好奇,一个晚上你可以挣到多少银子。”
“这个主意好!”雪涧两眼放光,捏起嗓子娇声道:“两位不打扰了,奴家告辞。”言罢,带起一阵蓝风,人已不见踪迹。
“其实……”林寂,风起。颜少卿好笑地摇了摇头:“我瞧他今日跑来胡闹,大约是早知沉冤洗雪你必要祭奠一番,怕你心中郁郁,故而……”抬手替她将散落的青丝拨到耳后,柔声道:“我陪你去给长辈们敬一炷香。”
“雪涧的心性,谈不上正邪,有时我亦吃不准他。”江泠璧微微凝眸,轻声道:“我十三岁那年遇上他时,他正百无聊赖地寻思怎样把自己弄死比较有趣,偏偏天不遂愿,他命大,每一回却又都活了下来。”
那年深冬大雪,她与霜瑛在山道上遇见穿着单衣平躺在雪地里的他,起初吓了一跳,见他浑身都已冻僵忙让霜瑛给他渡气驱寒。谁料这厮悠悠转醒,抬眼看了看周围,不知哪来的力气,蹦起来指着她和霜瑛气急败坏地骂道:“老子就是想死,上吊绳子断了,跳崖被树挂住了,投湖被渔人捞了上来……好不容易吃饱喝足找了条没人的小道躺着,谁料碰上你们两个扫帚星!你们,你们不让我去地府找乐子,赔我的乐子!”
她和霜瑛面面相觑。半晌,她回过神:“对不起,您继续。霜瑛,我们走。”再也不看他,从他身边走过,却被他抓住了衣角:“小丫头你不骂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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