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故事讲座》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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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睡的极不安稳，第二日我一早从床上爬起，抓过佩刀进了桃花林练武，几套刀法使下来，气喘吁吁之余也渐渐神清气爽，收刀回房之后，却见窗侧安静地停了一只灰色信鸽，爪子上缚了一只小小竹筒，正是阑珊阁专用的样式。
我心中一沉，快步过去抽出竹筒中的字条一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因为信笺上的内容是：三日前，韦雪晴趁乱脱出栖凤城。司冕亦调集大批林氏族人及簇拥门派人马，正向慕云城集结而来。情势紧急，慕容少主令阁主速回。
我心中焦急，将信笺胡乱揣入怀中，快步过去找舅舅辞行，踏入房门之时，惊讶地看到舅舅正同小白和林悠扬一道用早饭，只是桌上无人言语，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沐晓白显然还在生气昨晚之事，见到我也不搭理，只是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我见他雪白的一侧脸颊带着红意高高肿起，仿若馒头一般，不由诧异：“小白你怎么回事？”
小白抱住脸颊哼哼两声，至始至终不打算理我，倒是舅舅开口道：“他甜食吃太多，最近又急火攻心，昨晚牙痛的厉害过来找我，我见他有颗牙烂的厉害，便给他拔了。”
难怪这吃货一反常态面前只有一碗清粥，我张张嘴，半饷才说：“你以后也少吃些甜的！”
林悠扬在旁边嗤笑一声：“没想到堂堂沐教主居然也有这般时候，真让林某刮目相看。”
林悠扬你不煽风点火会死啊！
沐晓白不便开口，被他一句话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我见状立刻安抚地拍拍他，才对舅舅道：“出大事了，我要立刻回阑珊阁。”
“是不是林家即将围上慕云城之事？”舅舅意味深长地扫了身侧林悠扬一眼，“我也是方才得到的消息。”
“看我做什么？”林悠扬撂下筷子，慢悠悠道，“这件事，你们谁也阻止不了。”
“事在人为。”我瞪他一眼，“我这就起程出发，你也同我一起走。”林悠扬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并未表示反对。手突然被人拉住，小白不知何时竟也站到了我的身侧，捂着脸颊目光炯炯地冲我点点头，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和你一起走。”
80第七十九章
我同沐晓白和林悠扬一起先行返回阑珊阁；临行前舅舅给了我几粒药丸；可暂时压制情蛊对我的影响，我服下之后；再看到林悠扬之时，果然差不多恢复正常。待一行人返回阁内之时；却收到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韦雪晴目前正在慕云城之中；看来韦大小姐逃出栖凤城之后；是打算先向慕容爱求救了。
调集阑珊阁的人马后返回慕云城需要半天时间，我将命令吩咐给下头几个管事，再看到沐晓白和林悠扬的脸；反而犯起愁来。一个是魔教教主；一个是林氏家主；沐晓白也就罢了，但林悠扬若是进了慕云城，在如此紧张的关头，若想安然无恙出来，几乎是没有可能。
将林悠扬带走时并没有考虑太多，如今我不担心别的，只怕小白会难受。经过这两天的观察，我已隐隐地发现，小白虽面上同林悠扬不和，但相比从前，却对他忍让颇多，看来是真的顾念了兄弟血缘的。
趁着林悠扬不备，我将小白拉到外头：“将林悠扬带回慕云城的事情，你到底有何想法？”
小白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不少，他被我问的愣住，似乎自己也颇为纠结，静默了一会，方才牛头不对马嘴地小声答道：“我从未见过父亲，娘亲也经常不在身边，少时总羡慕别家兄弟成群，可以互相做伴。但自娘亲故去之后，我就以为世上再无同我血脉相连之人……”
“所以知道林悠扬同你的关系之后，你其实很高兴？而且还想护着他？”我笑着凑过去抱住他腰，亲昵地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之上，“沐晓白，我现在才发现，你不仅可爱，还温柔的很！”
他亦揽住我，但面上却有些别扭：“从前便算了，可惜他现在就算知道我身份，也还是不喜欢我。而且……”他用鼻尖在我发梢之上蹭了蹭，吃味地说，“他还喜欢你。”
我正欲答话，身后却有人咳了两声，回头一看林悠扬果然阴魂不散地站在我们身后，只是不知方才我同小白的对话被他听去了多少。
林悠扬却仿佛知晓我心意一般，直接答道：“我全部听见了。你不必纠结，可以放心大胆带我回慕云城。”他扫了我和沐晓白一眼，暧昧一笑：“小可，你我情蛊在身，性命也连在一起，蛊毒一日未除，慕容爱若不想你死，总不会杀了我。”
我闻言正色道：“林悠扬，就算小爱因我而放过你，你也休想再如上次一般借机做出对慕容世家不利的事情来，否则我必自裁谢罪，到时你也难逃一死。”
林悠扬眸色微微一动：“不能同生，却可同死，这倒也不错。”
“谁会跟你一起死了。”站在一旁的沐晓白面带郁闷地说，“我和林悠扬还是先留在阑珊阁吧，反正我可以在这里等季远调动分舵的人过来，顺便看着他。”他转头看着我，露出了点不容置疑的神色，“你先带人回慕云城，把他交给我看管。”
我闻言心中一动，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因为上次的前车之鉴，我实在不放心将林悠扬带入慕云城之中，况且韦雪晴现在也在，两下一见冲突在所难免，然而将林悠扬单独放在外头我总归是不放心，但若是小白亲自看管，便等于变相将林悠扬软禁在阑珊阁之中，倒也算万无一失。
半日之后我独自率人马出发，快马加鞭赶往慕云城，沿路所见不少大小门派之人也向着同样的方向集结而来。司冕打着林悠扬的旗号，率众即将围攻慕云城的消息传开，慕容爱也以慕容世家名义广发英雄帖，召集所有支持慕容世家的门派前来守卫慕云城，江湖皆知，经此一役之后武林格局将会彻底发生改变，因此也有不少见风使舵之徒，怀揣各种目的向着慕云城而来，一时之间，昔日的武林泰斗慕容世家发源之地，最受瞩目的慕云主城现在也成了全江湖最热闹之所在。
我的队伍经过彻夜赶路，终于在清晨抵达慕云城所在的山脚。山下密密麻麻驻扎了许多门派的弟子，有不少门派，我身为浴火堂堂主之时，甚至也打过交道。
作为一名江湖人，我曾无数次从慕云城之下漫不经心打马而过，但如今却是生平第一次在山下勒马仰望，将它好好打量一番。这座沐浴在晨曦之中的城池依旧维持着一贯的庄重沉稳，屹立在烟云雾绕的半山之间，黑色砖石砌筑的城角在金色的晨光之中隐约带着百年时光的斑驳，但又气势磅礴，令人望而生畏。这座城所代表的是整个江湖最古老最有地位的权利，它是如此的肃穆而美丽，却因为承载了太多江湖人的欲望，此时看来又分外带着一丝妖冶和狰狞。
我长叹一声，策马上山。因为时局紧张的缘故，慕云城向来大开的城门此时却是牢牢地封闭着，直到我呈上阑珊阁令牌之后，紧闭的两扇朱红色大门方才缓缓打开。
将阑珊阁人马安顿好之后，我策马沿街道直奔慕容世家府邸，危机当前，大街上熙熙攘攘皆是身着蓝色衣服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应当是从各地赶回解围的慕容世家门人。我进入慕容世家议事大厅之时，果不其然看到了韦雪晴的身影。
韦雪晴见到我先是惊喜，复又疑惑道：“我听说林悠扬与你一同失踪，他现在人在何处？”
看来小爱并没有告诉她林悠扬被我和小白带走之事，我心中暗松一口气，韦雪晴与林悠扬积怨已久，要是冲动起来，小爱顾及到韦家势力只怕无法阻拦，到时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无法收场的大事，我见状只好暂时先说林悠扬半途消失，我也不知道他身在哪里。
我将盟主印信交还给慕容爱，他接过之后带着歉意看我一眼：“师姐……”
我却抓住他手笑了笑，悄声说：“这印信关乎大局，若是落入林悠扬手中，只怕慕容世家声势要大减，你肩上背负了那么人对慕容世家的信任，在这样的关口上，自然不能随意将它拿出来同林悠扬换我。”
我的师弟小爱也江湖中逐渐长大，那个嬉戏山野，天真自由的小苏派少年苏小爱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正开始懂得权衡利弊、行事杀伐果断的慕容世家少主，这样的认知让我心中一时之间欣慰与苦涩交加：“你做的对，但也千万不要怪盗取印信换我的小白，你们立场不同，他可以为救我不顾一切，你却万万不能监守自盗。”我仰头看他，伸出手拍拍他日渐宽阔的肩膀，“我相信我的师弟苏小爱，不，是慕容爱，日后一定会成为江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