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妃》第44章


继而,瑜江又语气极淡地讽道:“才过年,怎么就病了呢,太医院这帮人真是不中用,连皇后娘娘的身子都看不好。”也许是苏玉瑶病得视线模糊,她分明看到了瑜江眼中浅浅的笑意。
静贤妃亦然蹙眉,道:“这病的确是蹊跷,还未开春儿,冬日里却莫名其妙发热,究竟是何故?”
听到珍妃和静贤妃这样说,夏太医早已吓得腿脚发软,连忙跪下来,禀明:“皇后娘娘一向体弱,这会子娘娘又操劳过度,一时间着了凉便如此了!两位娘娘放心,微臣定好生替皇后娘娘看着的。”
“那便好。”静贤妃这才点了点头。
而何容华闻言,轻轻一笑,道:“两位姐姐真是好生细心呢,莫不是以为皇后娘娘的病还能有假不成?”
苏玉瑶则是淡淡打断她们的话,“本宫并无大碍,偶尔风寒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必大惊小怪。”何容华忙道:“皇后娘娘这是哪里的话,昨儿个晚上听说您病了,皇上可是及时就去了的。”
都知道昨天夜里,允毅是从淑华宫出去。
何容华话出 ,在场的人无不斜睨了一眼珍妃。而瑜江并不在乎,只是她的面色平静,似乎事不关己。
苏玉瑶没有露出多余的神情,只是微笑着对静贤妃说:“除本宫之外,就属静贤妃你的位分最高,如今本宫病了,你暂且替本宫掌管六宫事宜吧。”
静贤妃福了福身,回道:“臣妾遵旨。”
因为苏玉瑶对静贤妃“有所重托”,所以没等她一起,瑜江就独自一人从未央宫出来了。她并没有立时回宫,而是在花梨的陪同下,在御花园转了许久,最后来到了品竹台中。
她只是要去私会烈王妃罢了。
冬意寒凉,司徒如仪似乎是等了许久,耳朵冻得通红。她见到瑜江来了,连忙从石凳上起身,走下台阶,跪下行礼,“妾身参见珍妃娘娘。”
“让烈王妃久等了,快快请起。”瑜江语气清凉,淡然的让司徒如仪不知所措。上次一见,着实是添了不少的尴尬。
司徒如仪憔悴了不少,她缓缓开口问道:“不知珍妃娘娘召见妾身,可是有何吩咐吗?”
“上次与凌妃的事情……烈王妃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瑜江看了一眼司徒如仪,又对花梨低声吩咐道:“烈王妃冻得这样厉害,还不快去取个暖炉来。”
花梨应声,连忙跑出了品竹台,向淑华宫跑去。
待花梨走远,瑜江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司徒如仪,笑道:“本宫偶然听人提起过,七爷是极偏爱江南的一首俚曲儿的。”
司徒如仪一惊,有些困惑又有些警惕,“俚曲儿?什么俚曲儿?”
“本宫拘在这深宫里,听起宫女们嚼舌根儿也是有的,烈王妃就当本宫浑说的便是了。”瑜江的声音愈发慵懒,漫不经心。
而偏偏是这样的闲散话,却让司徒如仪再也忍不住好奇,“妾身还请珍妃娘娘赐教!”
、笛声如诉(五)
瑜江低头,缓缓走出御花园。空气略微有些水汽,不一会儿,身上就有些潮湿了。
花梨抱着暖炉小跑过来,看见瑜江有些失神的走着,她连忙上前唤住,“娘娘!您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烈王妃呢?”
“自然是已经回去了。”听到花梨的声音,她才笑了笑,“咱们也回去吧,这天儿啊还是那样的冷。”花梨一听,连忙将暖炉递到瑜江的手中,然后扶起她的胳膊,往淑华宫走去了。
这几日还有些寒意,红芳在披香殿内陪着瑜江读书。只听瑜江突然叹了一口气,道:“皇后这病得真是愈发的没完没了,本宫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那娘娘以为皇后会如何?”红芳思索半刻,又道:“皇后娘娘虽一直体弱,但不至于病得这样久,眼下开春儿,正值多事之时,这病得可真是……”
瑜江放下书本,端起了茶杯,缓缓说道:“前朝也正是用人之际,皇后的算盘打得真是好。”
“这也难怪何容华如今又晋升了贵嫔,而苏国舅爷更是进爵二等公。”红芳了然地点头,继而又说,“不过就算何贵嫔孕有皇嗣,连连晋级又如何,皇上的心思从来都是在娘娘身上的。”
瑜江吹散了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最后,她才漫不经心地说:“可何贵嫔如今,也被皇后指了去辅佐静姐姐协理六宫之事,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
突然,披香殿的帘子被撂起来,静贤妃走了进来。
瑜江见到她来,笑着起身去迎接她:“静姐姐如今这样的忙,还来看臣妾,可真是折煞臣妾了。”
“这是什么话,”静贤妃叫来贴身宫女秋白,叫她将端盘放到了矮几上,说:“本宫这有上好的酿蜜,想带来给妹妹尝一尝呢,妹妹可是不领情了吗?”
瑜江只看了一眼,笑着说:“皇上赏的好东西,姐姐倒是舍得拿来跟妹妹分享了。”
静贤妃一听,倒冲着瑜江抱怨起来:“妹妹眼里哪里还有好东西,真正的好东西全让皇上赏给你了!”
静贤妃真心对自己好,她都感觉得到。
陪着静贤妃在御花园中闲逛了许久,再回到淑华宫时,见到允毅竟在披香殿里。
瑜江只得推开花梨搀扶自己的手,上前给他行礼。允毅将她拉到软塌上坐下,瑜江看着他:“皇上怎么来了?”
允毅一笑,“怎么,你这是不许朕来了吗?”
她垂眉,轻轻摇头,道:“自然不是,臣妾是希望皇上来的。”允毅看着她,含笑问:“可是朕,为什么从你的脸上看到的却是失落更多?”
瑜江忽然伸手揽过他的身体,声音很轻:“臣妾突然很想皇上,见到皇上,臣妾自是高兴坏了。”
而允毅原本想回抱住瑜江的手忽然就停住了。他不曾想过瑜江会这样说。
他顿了顿,最后手放了下来,只是温柔的拂过瑜江的发线,道:“贵嫔就不如你懂事,贵嫔她只会耍小孩子脾气。”
她坐起身子来,抬起头眉眼含笑地看着他:“臣妾还记得,那一年在御马场,何贵嫔马上英姿飒爽,可不是征服了皇上的心?”
“她的马术的确是极好的,清纯大方,”允毅微微蹙眉,好像在回忆,“不过如今的她,怀了孕脾气反倒是愈发的大了。”
听到允毅这样说,重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问:“那时臣妾怀孕,也是如此吗?”
这样的一句话,竟让允毅再无话可说,空气寂静的仿佛能凝结出了水声。瑜江始终不敢睁眼,只是半晌后,听见他这样说:“瑜江你从未让朕烦心过。”
“皇上定是唬臣妾的,”瑜江忽而嗤笑出了声音来,“但臣妾听着,依旧欢喜。”
开春儿,天气暖和起来了。
但即使是在傍晚,还是凉意未减。司徒如仪站在莲花池前的凉亭内,站了许久,又张望了半天。她知道,如今这处荷花池是允憬回东厢房的必经之路。
允憬原本就鲜少碰她,前阵子再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甚至是连她的房门都不肯踏进来一步。
司徒如仪远远的就听到管家正在跟允憬的回话声,她连忙转过身子去。
她如今不得不赌一把了。
于是,站在不远处的允憬忽然听到了那首曲子响起:“碧玉小家女,来嫁汝南王。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因持荐君子,愿袭芙蓉裳。”
他惊住,随即微微愣神,听到这样清泠的歌声,他竟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管家看着允憬失神,担忧地开口:“七爷,这……”
允憬摆摆手,示意他离开。继而,允憬自己一个人驻足听她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歌声戛然而止。他沉思片刻,继而缓步行走,直到走至荷花池旁,看到凉亭内,那个孤傲的身形。
允憬走得那样近,他以为是她,却知道不是她。在月色下,一堂池水波光粼粼,在允憬和司徒如仪的脸上打出了柔和的光芒。
他沉寂片刻,终于开口,“你……”
司徒如仪突然转过身来,满脸泪痕的凝视着允憬,试探着问:“七爷,原谅如仪,好不好?”
真的不是她,真的不是。
允憬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你在唱什么?”
“采莲曲。”
“采莲,”允憬淡淡地笑了笑,“如今早春里,哪里有莲花?”
司徒如仪伸手拉住了允憬的袍角,抬起头来,目光如水地望着面前这个男子,她声音柔和婉约,她说:“有,就在如仪心里。”
允憬眉心微动,终于叹了口气,说:“我,并不怪你。”
春日里,极少能见到甘甜的西瓜。傍晚时,瑜江将红瓤的西瓜细心的切好,就端去了明仁宫。由罗有多通传后,瑜江缓步走入殿中,就看见了允憬也在。他在陪皇帝下棋。
她与允憬对视一眼以后,急忙低下目光,只看着自己的脚尖,然后走至到允毅的身旁,款款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继而,她微微侧了□,再行礼:“见过七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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