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妃》第48章


沛曕死了,静姐姐也失了魂,皇城里的人情冷暖,只剩得了冷字,今后皇城里的漫漫岁月,再也没有人能够和自己一同消遣,微笑是伪装的,冷漠也是伪装的,除了朝着巅峰走去,她再也没有了别的选择。
宫里终究是要再次起风浪,都尽管来吧。
朝阳五凤髻是雍容华贵的,苏玉瑶连连换了几色珠钗都不十分满意,最后纯金翡翠的凤凰钗才让她勉强心喜。身着的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从来都是彰显皇后气度的,这病装得辛苦,该是要犒劳犒劳自己的。
茯芩道:“贵嫔娘娘求见。”苏玉瑶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并不回头,“传。”
何贵嫔今日穿的素丽,她行过礼后,只是静静地站在苏玉瑶的跟前,不说话。半晌,苏玉瑶笑了笑,“贵嫔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皇二子已除,静贤妃如今也疯了。”何贵嫔的语气出奇的平淡。苏玉瑶看着她,笑道:“你做的很好。”
何贵嫔犹豫片刻,“承蒙皇后娘娘赐教,希望皇后娘娘兑现答应臣妾的承诺。”
苏玉瑶取过红纸,轻轻一抿,“你放心,令尊贪污受贿的证据已经被销毁,你们会举家平安的,而至于皇上立谁的儿子做太子,可就由不得本宫做主了。”
闻言,何贵嫔连忙道:“皇长子论身份论尊卑理应是太子人选,臣妾不敢妄想!”
她冷冷一笑,“我朝向来是立贤不立长,贵嫔这话就错了。”她跪了下来,正色再道:“臣妾没错,字字句句皆是发自肺腑!”
苏玉瑶从梳妆镜前起身,一时间,身上的金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她语气极为亲昵,“难怪当年的马上英姿能征服皇上呢,贵嫔你,到底还是有点能耐的。”
而何贵嫔已经是不敢再语。
苏玉瑶继而又收敛了笑意,缓缓道:“但愿贵嫔能够一索得男才好。”
她被茯芩搀扶住了手臂,缓缓走出宫外,她要去拜访一下昔日的姐妹了。见到允毅在,苏玉瑶并不稀奇,一国之母的风范被她演绎得神乎其神。
似乎都要将允毅给瞒骗过去,最后她将皇帝劝回了明仁宫休息,而自己则是独自一人留在了梁坤宫中。
“贤妃,你可是别来无恙?”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而苏玉瑶语气轻飘,从不见真诚。
如今的静贤妃毫无防范的能力,她只会看着来人哧哧的笑起来,抱着花瓶叫旁人看:“这是沛曕,这是静儿和皇上的孩子!”
苏玉瑶见她一副痴呆模样,不由从内心中冷笑出来,“贤妃,这天下是属于沛林的,你可千万不要怪本宫心狠手辣!”
瑜江再见到凌妃的时候,是在品竹台。
“珍妃真是好兴致,花还未开红便跑来赏了。”凌妃缓步走上台阶,笑着坐在了瑜江的前面。
“臣妾哪里是在看花,是在看人。”瑜江的嘴角含了一丝冷笑,目光只是停留在别处。凌妃抚了抚长袖,并不看她,淡淡的一句话:“珍妃,谋杀皇子的罪名可不小。”
瑜江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凌姐姐看来比妹妹要清楚的多了,若是凌姐姐心中有了计较,妹妹无话可说。”
“呵,毕竟凌姐姐如今也掌权不少,静姐姐得了失魂症,想必凌姐姐和皇后娘娘心中也都极为不安的吧。”
“珍妃,一个女人最好不要那么聪明。”怡妃冷冷地看向了瑜江。
她缓缓站起身来,轻笑一声:“后宫险恶,步步惊心,臣妾,幸得有凌姐姐倾心教诲!”说罢,她再没有看凌妃一眼,唤了一声站在远处的花梨,然后一同消失在春日融融的暖光中。
凌妃并无表情的脸庞,突然就泛起了笑意。
瑜江抬头,望了望天,想着去一趟梁坤宫。低下头时,不曾想到会碰见烈亲王夫妇迎面走来,眼见六目相对,瑜江愣了愣。原来他们已经和好如初了吗?
随即,她又带上了笑意,上前欠了欠身子行礼:“见过七王爷。”允憬头微偏,没有看她:“珍妃有礼。”
司徒如仪能够和允憬冰释前嫌,全凭珍妃。她福身道:“妾身参见珍妃娘娘。”瑜江淡笑,“烈王妃快请起。”继而,她又笑道:“本宫要去探望静贤妃,便失陪了。”
说罢,她再一欠身,就已经错过二人缓缓走开。
她再见不得允憬与司徒氏的琴瑟之好,她帮司徒氏,不过是为了让允憬不要不幸福。可哪里知道,他们各自选择了这样的路,哪里可还有幸福而言?
因为见到允憬,心情变得奇差,步子沉重的一步一步踱到了梁坤宫的门口,突而看见了苏玉瑶从宫中出来。
苏玉瑶极少到处行走,更何况“大病初愈”又鲜少动弹,如今竟去问候静贤妃不成吗?
她似乎看到了有目光在注视自己,侧头看去,发现珍妃正站在不远处。苏玉瑶淡淡一笑,瑜江只得上前,跪下请安:“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起吧。”苏玉瑶妆容极为精致,与从前的她有细微的不同,“珍妃走得勤快,又来瞧贤妃了不是?”
瑜江起身后,只低着头,回道:“静姐姐心底善良,经历丧子之痛,如今又患上失魂症实在可怜,臣妾也只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罢了。”
“没想到本宫才病了两三个月,皇城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苏玉瑶的语气充满了惋惜,“倒是难为你了。”
瑜江心一沉,再道:“皇后娘娘言重了。”
待苏玉瑶上了步撵之后,她才恍然想起,何贵嫔如今也有了六个月的身孕,不过,这身孕保不保得住就另说了。
进入殿内,发现静贤妃已经睡熟了。她为静贤妃掖好被褥,看着她一直死死抱住花瓶不放,终究是不忍心,便退离了几步,打量起这偌大的宫殿。
再豪华,再奢靡,终究是牢笼。
目光突然落在了矮几,有几本奏折模样的东西。她眉心一动,缓步走过去,伸手拿了起来。
这正是丞相朱之麟等人呈上来的奏折。想必是允毅正陪着静贤妃,罗有多便把需要处理的奏折给带来了梁坤宫。
瑜江轻轻翻开,不禁苦笑起来。
允毅这个帝王,其实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他的政绩已经算作斐然,在位十年,大邑从未有过巨大的波动,边境更是太平,一改历朝被侵犯的局面。
前些年,想必自己是误会他了。那时时疫横行,旱灾四起,就算是皇帝想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允憬说得对,皇帝并不是神。
可是那有何用?
自己的责任就是帮助父亲,帮助七爷,使得这天下易主。而她是那样的相信,七爷会做得更好。
她唤来花梨,“你去把这折子送去给罗公公,然后再转交给皇上。”花梨应声走开,她又坐在软塌上静坐了许久,直到静贤妃醒来,同她说了许多话,大多都是瑜江耐心地听静贤妃一遍一遍的讲沛曕的事情。
瑜江陪静贤妃用过晚膳,有哄她睡熟了才踏出了梁坤宫。
而才踏出殿门,就看见了允憬站在那里。
梁坤宫的院子很冷清,因为静贤妃与皇二子沛曕的意外,宫里没有一个伺候的人,而秋白更是被允憬给调走了。
瑜江站在台阶上,而允憬站在台阶下看着她。夜幕下,允憬目光如炬,瑜江看得真切。
“七爷。”她讷讷开口唤他。
“我以为,”允憬笑了笑,喉结上下滚动,“那年采莲时节,只是属于你我二人的时光。”
瑜江淡笑一声,缓缓走下台阶,向他走去,然后立在他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七爷猜得不错,那曲子,正是瑜江教给烈王妃的。”
允憬问:“为什么?”
“因为她是七爷的妻子,她是七爷孩子的阿娘,她是这个世上唯一有资格陪七爷白头到老的人。”瑜江微微一顿,笑意凛然,“而瑜江,却只配做七爷的棋子。”
“瑜江,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不能插手。”允憬的声音已经开始发冷,瑜江浅浅笑意,“七爷不是也说过,瑜江能为七爷所用,是七爷之幸吗?”
“段瑜江!”允憬咬牙叫出了她的名字。瑜江撇过头,低声道:“既然七爷记得瑜江姓段,还望七爷能明白!”
她说罢,正欲走,却被允憬拉住了手臂,他声色沙哑:“我知道你待我真心,我又何尝不是?我从未怀疑过你的能力,但若是代价是付出你,我并不愿!”
字字锥心,瑜江的胸口痛得愈发厉害,她强迫自己冷静,挣脱开允憬手臂的束缚,然后一步一步地退后,强忍痛色:“瑜江本非善辈,不值得七爷真心相待!”
“七爷!”忽而听到司徒如仪的声音,再见她从宫门踏入进来。司徒如仪看见允憬在,连忙上前挽过他的手,“七爷,原来你在这儿呢!”
这时秋白也走了进来,上前行礼,“奴婢已将王妃娘娘寻来。”允憬微微一点头,示意秋白退下。瑜江也终于在这一空档平复了心情。
司徒如仪敏感,见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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