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富农》第71章


一直坐在车前看路看风景的雷守诺掏出几十文钱,道:“你买点酒回去吃,明日巳时过半就在这里等我们。”
小子高高兴兴地领着赏钱走了,四个人加入了人群之中。小阿月正面朝前被背在枣子胸前,眼睛闪闪发亮。这么多人,这么多新奇事,还有这么多香喷喷的五颜六色的物事,全都是他没见过的。
枣子护着儿子跟在喜郎后面走,旁边有雷守诺二郎和梅小爹护着傍着。
要说到县城,最熟的人就是喜郎了。他说:“既然是庆典,就肯定有好玩的,我们去找。”
走到县城中央,县衙门口对出的空地上还真有一个擂台似的竹搭台子,周围被哥子们团团围住,喜郎站在树根上眺望了几下,回头对枣子他们说:“在比赛抓石子呢!”
前面人实在太多了,雷守诺把枣子小阿月都抱住,不许继续往前。枣子其实也不是非看不可,就听喜郎叽叽喳喳地跟他们说,谁又抓到了十个,拿了第一名,官府奖励了两贯钱,谁谁谁急着上去差点摔一跤……讲得声情并茂,就算进不去也似乎能看到台上的盛况。
小阿月嘻嘻哈哈地看着,一个不留神掉了自己的鹅毛,“爹爹,毛毛”地叫,可是地方太吵,大家都没注意到。他就用力蹦跶,手乱扯,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勾到了自己的小围巾,稍微一用力,柔软的绢布随风飘落。这正是这么一飘,碰到了枣子的手。
枣子连忙捂住小阿月的胎记,弯腰捡小围巾跟鹅毛。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持剑的汉子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其中一个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扫过枣子喜郎的脖子,无声地跟上了自己的同伴。
雷守诺扶起枣子,接过绢布围巾拍干净,系回到小阿月的脖子上,捏了捏他的小脸,“调皮!”
小阿月还以为他爹在跟他玩呢,抓回鹅毛,直奔他爹的鼻孔而去。
离开了赛台,一行人转移去了茶楼,在二楼雅间吃午饭。这时候其它包厢早满了,还是因为茶楼老板和雷守诺有交情才腾出了这么一个。
吃饱饭谁都不愿走了,人太多,走着不远也有筋疲力尽的感觉。他们干脆就继续品茶吃点心,等晚上的节目。
夜幕降临月亮升起,有些人回家了,街上顿时空出来不少位置,晚上的活动比白天丰富多了,据喜郎打探,官府找了几个县城内有名的饭庄茶楼,借他们的地方办活动,像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茶楼就有金针度人的比赛。哥子们要对着灯影穿针,一鼓作气穿过七根针的就算得了“巧”,穿不到的就输了“巧”,得巧的人能得到官府奖励的一包巧果一尺布。枣子跟着大家站在二楼的楼梯上往下看,倒是比在下面挤着的人看得更清楚。
他也很想试试,可惜限定了只有未成亲的哥子才能参加。雷守诺看在眼里,忽然灵机一动,下楼找掌柜的买了十根针一团线,拉着枣子回包厢。
枣子问:“雷哥你要做什么?”
雷守诺说:“他们有他们的规定,我们有我们的办法。我们自己房里也赛一回。”跟着回来的梅小爹和喜郎都乐得说好,连闷声不吭的二郎都小声地应了。
雷守诺顿时来了兴致,“奖励就是十两银子!”自家人得了固然没损失,让喜郎得了更好,报答他在沙泥倾泻时救了他们全家。阿唐是个固执的人,怎么说都不肯接受他的报恩,现在比赛,输了赢了他都没话说了。
二郎说:“我去多找几盏灯来……”
“不用。”梅小爹笑道,“月色正好,又何必再费灯油火蜡,听说有些地方是对着月光穿针的,这样不是更应景吗?来,我先试试。”
枣子说:“我们一人能试几次?雷哥。”
雷守诺扬着嘴角道:“几次都行,第一次得巧就有奖励,后面再得都没有了。”他凑到枣子耳边接着说,“替你夫君省点。”枣子揪了一下他耳朵,但笑不语。
梅小爹从十根针里挑出来七根走到窗边,对着月光开始送线。大家都忍不住聚集过去,盯着那条幼细的线缓缓穿过第一个孔。梅小爹忽然道:“古人云,向月穿针易,临风整线难,果然在理。”他手微微一颤,线偏了。
枣子伸手出去感受了一下,果然轻风迭来。
雷守诺斜靠在桌子边,一手抱着儿子坐自己腿上,另一手拿起高颈细酒壶对嘴喝,说道:“各位阿大哥子可要加把劲咯。”枣子回头瞅了一眼,心道:雷哥当自己在看戏呢?
几个人轮番上阵,最后只有枣子得了巧。枣子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对雷守诺伸出手掌心,“大老板,说话算数。”
雷守诺轻轻拍了下去,“好,回家给你。”
梅小爹抱起小阿月,“我眼睛没以前好了,留给后生人玩去吧。小阿月给我,你这个喝酒的哪里顾得了孩子。”
于是对月穿针的就剩下枣子喜郎和二郎了,枣子得过了,就专等着喜郎和二郎得一次。喜郎好歹也做过针黹,使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成功了,高兴得原地蹦三尺高。二郎后来也得了,难得笑开颜。
雷守诺早料到七根针难不倒这些哥子,就说:“我多要了三根针,几位再试试?”
难度陡然变大,三个人卯足了劲。最后,还是只有枣子成了,另外两个人止步于七根针前。
大家都尽了兴,随雷守诺移步到客栈,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纲好像没剩多少了……
、第六十五章
七夕过后一个月;宫中传出了皇太后仙逝的消息。全国斋戒守孝三日;不得办喜事,不得奏乐。
太子的姻缘之人还是没找到;当今圣上给太子安排了多一倍的锦衣卫和暗卫;“一命”中皇太后的劫应了,逝者既去,悲痛之后还需回到现实中;今朝只有太子一个是小子,其余都是皇哥子;要是折了这个太子;辰国的江山就危乎哀哉了。
枣子听很多人赞过今朝皇族的仁德;八月十五上香拜月郎的时候他也为太子请了一愿,祈求他平安继位,找回那段命定的姻缘。
这件大事过去后,日子该怎样过还是怎样过。九月初,高良县迎来了自己的丰收季。
廪房富余的喜悦冲走了大家的忧心和不快。因六月下过暴雨,今年的收成比不上前几年,但只要还有收获,生活还能继续,平头老百姓们就很感恩。
梅家在这个忙得不可开交的节骨眼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赌坊老板案头竟然骑着高头大马风风火火地来了,一身绛紫长袍,锁骨微露,发辫斜斜搭在胸前,只留几缕青丝随风飘舞。
枣子见了他就怕,面对金家那个轻佻大少他能抡起扁担就抽过去,面对这个比汉子还轻佻的哥子他却无计可施了。
“案头哥,你找我雷哥有事?”他往后缩了缩。糟糕,案头好像盯上小阿月了。
案头一身风尘仆仆地道:“你们搬家了也不讲一声,害我好找。这是你和雷老板的儿子?好水灵,给我抱抱嘛……”
枣子抱着儿子逃到了更远的椅子上,勉强远离了案头的“魔爪”,“小阿月认生,我抱才行。”
案头眉目一挑,也不戳破,转了话头道:“我想在你们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好么?”
什么?枣子只顾着防人,没听清。案头不厌其烦又说了一遍,“我有事想在你们家借住一段时间,弟郎可不可以行个方便?嗯?”尾音撩得那叫一个酥软。
枣子顿时鸡皮疙瘩掉一地,好半天不知道怎么说话。
雷守诺回来之后跟案头蹲在田边聊。
“你惹了什么事?”
案头岔开膝盖,蹲的姿势格外豪迈,叹气道:“什么事都没惹,只是想躲一个人。”
雷守诺脑筋稍微一转,隐约猜到,但他不打算案头说,转而道:“好,我可以租给你一个隐秘的住处,不过你要给我阿大和儿子送礼当租金。”
案头抿嘴一笑,“真是个好夫君好阿爹,好啊,这有什么难的,我想想看,到时候就给你们送点西域来的新奇玩意。”
雷守诺说的隐秘住处离他们现在住的三个房子有点远,在山脚下,是原先一个守山小子的临时落脚处,草屋一间。
雷守诺跟枣子和梅小爹说:“他不肯说逃来我们村的原因,不过他说不是麻烦事,肯定不会给我们村带来衰事。他这个人信用很好,信得过,我决定帮这一把。”
枣子道:“雷哥,你能不能转告案头哥,来我们家玩可以,但不要那么轻佻……”“一定警告他。”
案头看着衣着光鲜,却没什么富人架子,高高兴兴牵着马就住进了草屋。
第二天早上,梅家人吃早饭的时候这位客人又来了,肚子咕咕咕地叫着,一蹦一跳就蹲到了枣子跟前,可怜巴巴地仰望他,“弟郎,我饿死啦。”
雷守诺把人拖到桌子另一边,自己坐到枣子身边,“饿就自己去盛。”
“好耶!”案头袖子一撩,嘭嘭嘭跑进了厨房。梅小爹的脸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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