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黑即白_唇亡齿寒》第40章


“跟你在一起就喜欢了。”
乔铭易撇撇嘴,挥挥手让他站到自己身边。刚好背后有一座看起来古色古香的雕像,他便打算将雕像一起拍进去。可自拍杆不够长,拍到他们俩就拍不到雕像的脸了。
他东张西望,壮了壮胆,拉过一位路人大妈,用磕磕巴巴的英语请她帮忙拍照。他觉得大妈八成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只要一看他亚洲人的相貌,再见他举着手机,就明白是要拍照了。肢体语言果然是跨越国境超越国籍的。
大妈替他们拍了照,用外语叽里咕噜说了什么,揶揄地拍了拍乔铭易的肩膀。乔铭易傻笑着同她挥手道别。等看不到大妈的身影,他回头问乔元礼:“你听懂了吗?”
乔元礼说:“她夸‘你和你的男友真般配’。”
“……你要不要脸啊!”
“真的。”乔元礼无辜眨眨眼,“她也是外国游客,德国人。”
乔元礼有八分之一德国血统,德语说得比英语溜,能读原版《浮士德》,即使他满嘴跑火车,乔铭易也无法愉快地反驳打脸,只能郁闷地骂一句:“脸皮比城墙还厚。”
走得累了,乔铭易在广场长椅上坐下,一群鸽子飞到他脚边咕咕叫着,被他嘘走。他可没有吃的喂它们。
乔元礼看了看表:“口渴吗?我去买点儿喝的,你等着。”
乔铭易刚想说“还是我去吧,你歇着”,乔元礼就走远了。
剩下他在长椅上和飞回来的鸽子们大眼瞪小眼。
“哟,这不是铭少吗!”
背后传来一个熟悉且讨厌的声音。
“裴!子!莘!”乔铭易活像尾巴被踩到的猫一样跳起来,“真是阴魂不散!你怎么来了?该不会在跟踪我吧!”
裴子莘笑嘻嘻地趴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只牛皮纸档案袋。“我可没铭少这么闲。今天是来医院拿报告的。”
乔铭易扭过头,后方果然有一家医院。
“你病啦?”他幸灾乐祸地问。
“是帮朋友拿的。你怎么这样,万一我真病了怎么办,你就不会说几句好听的吗?”
“不爱听就别听呗!”
裴子莘手搭凉棚,眺望远方:“哎呀,那不是元礼吗?说起来他也来参加婚礼了呢……你们复合了?”
“才没有呢!”乔铭易涨红了脸。
“这样啊……既然你们分手了,那我去找元礼复合你没意见吧?”
“当然有意见了!”
裴子莘歪了歪头:“你这人真霸道,又不跟元礼复合,又不准他跟别人好,明明自己不想要,也不准别人要。真想骂你一声绿茶屌。”
“……你已经骂了好不好!”
乔铭易自己也搞不懂。原则上裴子莘说的有道理:他凭什么有意见?他又不是乔元礼爱人,哪有资格管他跟谁谈恋爱?
但一念及乔元礼和别人亲昵的画面,他心里就燃起熊熊妒火。
他干脆自暴自弃地想:没错,他就是霸道,他就是无理,他就是想霸占着乔元礼,哪怕自己拒绝了乔元礼,也不准别人捷足先登。
因为他还是……果然还是对乔元礼……
“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乔铭易没好气地说,“他心里有个爱得死去活来的白月光,不可能看上你这种庸脂俗粉的!”
裴子莘顿时来了兴致:“谁啊?男的女的?我认识吗?”
“男的!早就死了你当然不认识!”
“哦——”裴子莘拖长声音,“原来是个死人,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呢。”
听到他称自己亲爹为“死人”,乔铭易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裴子莘没看到他的难看脸色,傲慢地说:“要是个活人还值得我提防,区区一个死人何惧之有!活人嘛,保不准哪一天就把元礼勾走了。死人就没这个顾虑。凭借我的手腕,将来该怎么样还不是我说了算?”
乔铭易讶异地望向他。他的态度和自己恰恰相反。乔铭易一直觉得死人是永远的赢家,活人怎么斗得过死人呢?他再怎么优秀也比不过乔元礼心目中那道永远的白月光。可裴子莘却觉得死人不足为惧。只要活着就有无穷的可能,毕竟死人早就逝去了,活人却拥有一辈子的时间。
乔铭易一直以为自己在起跑线上就输了。难道他其实还有机会吗?
刚想问“你喜欢的人心里一直念着别人你就不觉得膈应吗”,裴子莘便喜滋滋地惊呼起来:“元礼!”
乔元礼拿着两杯饮料向他们走来,见到裴子莘时眉毛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好巧啊。”
裴子莘亲昵地凑上去:“可不是么,想不到在这儿遇上了。婚礼结束你们还不回国,是在旅游?”
乔元礼点点头:“难得有机会,就带铭易到处走走。”
“改天你有空咱们喝一杯怎么样?”
说这话的时候,他瞄了乔铭易一眼,示威似的。乔铭易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死狐狸精,竟然当着他的面挖他的墙脚,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如果乔元礼敢答应,他就当场……当场……当场抓住一只鸽子往他们脸上丢!
“这回恐怕没时间了,下次再说吧。”乔元礼委婉地拒绝。
裴子莘也不生气,说:“哎呀,都这个时候了。本来想多说几句的,但是待会儿还要见客户。”接着自然而然地搂住乔元礼,在他脸颊上虚虚地亲了一下,“法国礼节。入乡随俗嘛。”
乔元礼也不戳破他的色心,笑着同他道别。等他走远,乔元礼将饮料递给乔铭易。
“你有纸巾或者手帕吗?”乔铭易问。
乔元礼在身上摸了摸,拿出一条随身的手帕。乔铭易夺过它,拼命地在乔元礼脸上被裴子莘亲过的地方擦起来。
“帮你消消毒!”他恶狠狠地说。
乔元礼被他弄得笑起来:“消毒要用口水,你也亲一下试试?”
乔铭易将手帕扔还给他,拿起手机装作欣赏一天来拍摄的照片,手指飞快地翻动,实则根本一张都没看进去。
他拍的照片翻完了,后面的都是乔元礼以前拍的。乔元礼不爱拍照,不论是自拍还是拍别人,手机里的尽是些形状奇葩的花草树木和长相搞笑的猫猫狗狗,真不晓得他眼中的大千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翻到某一张照片时,他蓦然停住了。
那是一张从高处俯拍的风景,被葱茏树木围绕的小广场上,一群穿着黑色学士长袍的年轻人正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广场是希大的广场。学生是希大的学生。其中一个穿学士袍的年轻人是刚从希大毕业的乔铭易。
——是他的毕业典礼。
乔铭易连忙继续往前翻,连续好几张都是同样角度的照片,照片的中心无一例外是他自己。
他记得典礼广场旁的确有一栋大楼。难道当他和同学们意气风发告别大学生活的时候,乔元礼就悄无声息地躲在大楼的某个房间里,暗中窥视他?
“这是你拍的?”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望着乔元礼。
乔元礼扭过头,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嗯。是的。”
一瞬间,乔铭易的内心像掘开了一眼灼热的喷泉,烫得他想要掉泪。
“你来过……”他小声说,“你偷偷来看过我……”
乔元礼无言地颔首。
“为什么不来见我?你都有胆子偷偷过来,为什么没胆子面对我?五年了啊!整整五年!”
乔元礼神情复杂,踟蹰了好一阵才开口:“我拿不准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怕弄巧成拙火上浇油,所以只敢远远地看一眼,知道你好就足够了。况且有阿义照看着你呢。”
乔铭易咬住嘴唇:“你就那么放心?”
“当然不放心了,但是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是万能的,也有力所不能及之处。我不知道见了面该怎么跟你说。花了五年时间,拟了许多腹稿,但是没有一个满意的。”
乔元礼长叹一声,继续道,“我有过很多情人,但每个人都是轻松得手的,没有一个人需要我苦苦去追求,更没有哪一个分手了还得千方百计追回来。说实话,我想把你追回来,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你知道的话,铭易,你能告诉我吗?要怎么做才能挽回你的心?”
乔铭易如同被水淹没,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原来当他深陷于漫长的煎熬中时,乔元礼也不好受,内心遭受的折磨不比他少。一想到这儿,他顿时觉得平衡了许多。
甚至有些隐隐的喜悦。
原来乔元礼来看过他。五年来一直一直念着他,只不过畏惧再次遭到他的抵触才不跟他正面接触。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辈子只正经谈过这么一次恋爱,乔元礼看上去纵横情场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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