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花澜》第65章


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不仅让尉迟紫菀犯傻,连两人身后的那些人也跟着一道傻了眼。 
秦须用手揉了揉尉迟紫菀被碗沿压出红印的指尖,“还是你想回帝京去?” 
尉迟紫菀一下子回过神,小手反握住秦须的手指,不置信地道:“你肯带我走?你真的肯带我走?” 
秦须勾着她的手起身,将她一道带起来,回头望着那几个正傻愣愣看着他们俩的人,吩咐道:“准备起程。” 
碧环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就是之前她陪着小姐在悦仙楼见到的那个冷傲的秦须,她伸手在一旁的乔小胳膊上使劲掐了下,听见乔小小声的叫痛声,才自个儿喃喃道:“居然不是在做梦。” 
秦须的那几个侍从听见吩咐,心里纵然是疑惑团团,也不敢多问,立马出门备车。 
秦须出门,看见那辆尉迟紫菀一路坐着来的小破马车,嘴角弯弯,对她道:“还真是难为了小姐。” 
他看看碧环和乔小,道:“你们是想回帝京去禀报你们家小姐的去向,还是要跟着小姐一道走?” 
碧环毫不犹豫地开口道:“我自然是要跟着小姐一道的!” 
乔小张了张嘴,嗫喏道:“我,我……”他看见碧环眼里向他扫射过来的血滴子,身子缩了缩,“我也,我也跟着小姐一道走好了……” 
秦须点点头,对那几个侍从道:“这辆旧马车你们想办法处理了。再去把我们那辆储物用的马车清一清,腾出些地方让这两人乘。” 
尉迟紫菀见她问人换来的小马车要被秦须丢了,急着道:“那我坐什么?” 
秦须指尖碰碰她的掌心,低头又是一笑,道:“和我共乘一辆可好?” 
尉迟紫菀咧嘴笑笑,不敢多说多问,怕一开口便将这从天而降的幸福泡泡戳破了。 
她来不及细想秦须对她的态度为何突然有了如此之大的转变,就乐颠颠地跟着秦须上了他那马车。 
皇上赏赐的四轮马车,与别的一般马车相比,里面已甚是宽敞,但车内的这方封闭的空间却让她觉得异常紧张。 
尉迟紫菀靠着车厢木板坐下,与秦须还隔了些距离。 
秦须看看她那拘谨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坐过来一点。” 
尉迟紫菀脸颊泛红,听话地蹭过去了一点点,把手搁在腿上放好,也不敢去看秦须。 
秦须缓缓又道:“再过来一点。” 
尉迟紫菀想不到这平日里清冷的声音一旦温柔起来,竟让她如此心颤。 
秦须身上的男子气息慢慢笼上她,她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身子又向他移了移。 
马车在路上遇到坑洼,车身狠狠一震,尉迟紫菀在车里一个不稳,身子跌过去,撞在秦须肩上。 
她慌忙避开他,嘴里小声道:“对不起……” 
秦须手臂抬起,很自然地环上她的腰,将她的身子往自己这边收了收。 
尉迟紫菀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在燃烧,车内的温度火速飚升,浑身的毛孔都紧张地收缩起来。 
被他这么一碰,她平日里那顽劣的样子早已被逼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副害羞小女儿样,身子僵硬地缩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抬眼触上秦须那满是笑意的眸子,她心里又是一阵慌乱,只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无比。 
尉迟紫菀小声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跟着你的马车里就是我?” 
“哦,”秦须应了一声,眼睛闪了闪,“尉迟将军昨夜派人给我送了信。” 
卷五 背飞双燕贴云寒 
第八十五章 不平 
尉迟紫菀讶然抬头,发梢挨过秦须的脸,“是二哥告诉你的?” 
秦须点头,“将军昨晚派人送信到我府上,说是你擅自离府,应是会来找我。” 
尉迟紫菀一想到尉迟决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二哥肯定是让你把我撵回帝京罢?” 
秦须笑笑,“是。” 
尉迟紫菀撅撅小嘴,“爹都已经让帝京府衙派人出来找我了,二哥为什么还要特意去告诉你?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秦须眼里笑意收拢,道:“将军的意思,是想要我在你被那些官差寻到之前派人将你送回府。” 
尉迟紫菀不安地动动身子,“二哥都这么说了,你还敢带我走?” 
在她心里,尉迟决一向是高大威严的,从小至大,府中任是谁的话她都敢违抗,可一见着她这个将军二哥,身上那股子顽气就会立马变成阳光下的小水珠,腾腾蒸发掉。 
秦须揽着她的手臂加了些力道,声音骤然变冷,“我有何不敢?我又不是尉迟大将军麾下的士兵,难道我要听他的话行事不成?” 
尉迟紫菀被他这突变的语气吓着了,愣一愣后才道:“你与二哥可是有什么过节?” 
秦须看她一眼,面色缓和了些,“没有。我与尉迟将军同殿为臣,哪里会有什么过节。” 
尉迟紫菀满面狐疑之色地看了看他,“你为什么肯带我走?你不是一向都……都讨厌我么?” 
秦须舒展开眉毛,手臂搂着她的肩朝自己这边靠了靠,笑着对她缓缓开口道:“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马车颠了下,她的心也跟着一道颠了颠,在空空荡荡的胸腔里晃了好几下,掌心里又是一阵汗。 
尉迟紫菀用细如蚊吟的声音道:“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 
秦须伸手扳过她的脸,眼睛弯弯,“那就跟我走,若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我再派人送你回去。” 
尉迟紫菀鼻尖冒汗,看着秦须的眼睛离她越来越近,看见他侧一侧头,她的脸颊侧面便软软地痒了起来。 
马车又颠了一下,她惊得倒吸一口气——他吻了她的脸。 
** 
被派出来寻尉迟紫菀的各路官差前后回帝京府衙复命,均说未找到那画像上的女子。 
现任权知帝京府事与尉迟翎是旧识,因此才通力帮着尉迟府上下派出帝京府衙里的官差们出去找尉迟紫菀。众人回报说帝京外方圆五十里的地界内已没了这画像上的女子,尉迟翎听了焦急万分,只担心尉迟紫菀早已脱离了帝京府所辖范围,若要再追,势必会惊动兼着帝京府尹的晋王,所以也不敢再派人远追。 
爱女离家一事,尉迟翎将府中上下全面封锁消息,不许府上任何人对外面透露半个字。 
天朝堂堂尚书左仆射家中千金为了一男子任性离家,这事情若是传到御史台官吏的耳朵里面,必会抓住机会弹劾尉迟翎一个“闺门不肃”! 
尉迟翎气血攻心,大有旧疾复发之势,十日内竟有六七日都告病在府,不视朝事。 
皇上病重,已是让朝中官员们个个满怀心思。如今听到尉迟翎也一病不起,竟让众人有天朝朝堂半壁崩塌之感。 
太后垂帘,下旨令晋王及皇三子燕王共同佐理朝政,又屡命宫内太医院诸位太医至尉迟府上替尉迟翎诊疗,望其能早日康复,上朝视事。 
尉迟决因父亲身子大病,这段日子以来便回了相府住下,好尽孝道。 
父子两人之间的关系自他十六岁那年只身投赴潭州厢军起便绷得紧脆,平日里两人都是拗性子,总是互不相让,谁也不肯向谁低头;此次尉迟翎一病,倒是瞬间缓和了两人之间相持不下的紧张感。 
天朝殿前司下所辖拱圣军火速行军,只用了八日便抵达梓州府,稍作修整后直逼梓州路叛乱禁军所在的射洪、盐亭二县。谢知远软硬兼施,一方面扎营准备强行攻城,另一方面天天命人向叛军喊话招降。那些原驻梓州路的叛乱禁军本就没有想要与朝庭硬碰硬,眼看威胁不成,又见朝庭派出了最为精锐的拱圣军,立马就乱了阵脚,竟主动打开城门投降了。谢知远命部分拱圣军进城,接手二县城防,将为首叛乱的士兵交由随军卫尉寺的军法官按律处置,其余士兵收编麾下,命人传报回京,将军队略作修整后,就等着向涪城进军,围剿叛乱梓州厢军。 
首封捷报传抵帝京,在枢府为完善兵改具体行例而忙得头痛的尉迟决看了之后,一扫心中这半个月来积压已久的阴懑情绪,大大舒了口气,飞马回府,准备换了便服去天音楼看看已是多日未见的安可洛。 
回府时,还隔了很远便看见门前停了辆异常华贵的四轮马车。 
待到了门口,尉迟决下马的同时又看了看那马车,随后嘴角弯弯,脸上露出些许了然的笑容。 
有家丁过来牵马,不及尉迟决开口问起,便主动禀道:“燕王殿下来府了。” 
尉迟决笑容更大,将马僵丢给那家丁,迈着大步跨入府中,直直向前厅走去。 
一进前厅,便有男子轻佻的声音飘来:“大将军多日未见,怎么瘦了这许多?” 
尉迟决忙低了头,却遮不住脸上快要泛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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