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花澜》第102章


知道这些事情的。” 
他那声调眼神,让她更觉心慌,她心中无底,不知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卫凌从座上起身,走了下来,一步一步地朝她挪过来,“燕王已经遣人去给尉迟决送信,让他即刻抽兵回京。” 
安可洛蹙眉,“怎么可能!” 
尉迟决心中之志人人都知,便是要亲自收复那北十六州,卫靖又怎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让他放下前线,带兵回来? 
卫凌唇边划过一抹讽笑,“怎么不可能?只要一牵扯到那崇政殿上的高座,什么事情都能变得可能了!” 
崇政殿……高座…… 
安可洛手指发抖,“你是说,皇上他……” 
卫凌不置可否,看了两眼她,“还算是聪明,不需我多解释。” 
电光火石间便全明白了。安可洛整个身子都在抖,这才想起来梳云白天时说的,那内城中守备较之平常更显森严…… 
卫靖要尉迟决带兵回京,定是想让手握重兵的尉迟决佐他登基; 
卫凌让她给尉迟决写信,定是想拿她做质子,断了尉迟决回京之念! 
脑中飞快地闪过这些念头,安可洛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又愣了片刻,才颤声道:“王爷莫不是找错人了?我是什么身份,尉迟将军断不可能因我一封信就转念了,还请王爷去找别的人来写这信罢……” 
卫凌盯着她。冷笑道:“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好一颗七巧玲珑的心!你这话在别人面前说说也许能唬住人,但是想骗我,不可能!尉迟决他不在乎你,还能在乎谁?他会不会转念。不关你的事,你且说一句话,这信。你写是不写?” 
安可洛心底似被大风狂刮过一般,乱翻了天。 
皇上大行,恐怕也是晋王下地手……若是真的让他得逞,那恐怕将来不止卫靖,连尉迟一门上下都要被他处置得干干净净。 
一念及此,她不禁又打了几个冷战。 
那信,她绝不可能写! 
尉迟决与卫靖的情谊,她不能扰了;尉迟决对天家的一片忠胆。更不能因她而成了灰! 
安可洛定了定神,看着卫凌,一字一句道:“王爷恕罪,那信,我是决计不会写的。” 
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一般。卫凌神色未变,只是似笑非笑地又问了她一句:“哪怕我让你再也出不了这晋王府?哪怕我让你永不见天日?你也不肯写这信?” 
安可洛紧紧咬了咬嘴唇。使劲摇了摇头,“不论怎样,那信,我不写。” 
卫凌鼻腔里轻哼了一声,“也不愧是尉迟决死也要留在身边的女人,话到这份儿上了,倒也颇见得些胆色。” 
他转身背手,走回那椅边,缓缓坐下,垂目想了片刻,又抬眼,“你,可知你是谁的女 
这话锋突转,一时让安可洛回不过神来,不由下意识地接了句:“谁?” 
卫凌望着她,慢慢地地从牙间中挤出三个字:“安世碌。” 
什么? 
安世碌? 
安可洛一时有些恍惚,竟觉自己耳中听见地有误,不由又问了一遍:“谁?” 
卫凌嘴角一勾,“安世碌。” 
安世碌…… 
安世碌! 
这三个字如晴空霹雳一般瞬间震懵了她。 
安可洛膝间一软,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强作笑容,“王爷莫要开这种玩笑。” 
卫凌伸手去拿桌上茶碗,端至嘴边,慢慢押了两口,“我何时与人说笑过。” 
安可洛紧紧攥着袖口,冷笑道:“王爷不过是看我也姓安,便把这莫大的罪名压在了我头上!你无凭无据,怎么就能说我是安世碌的女儿!” 
卫凌一眯眼,“谁说我无凭无据?你脖子上可是有块翠玉,上面刻着一个安字?” 
安可洛下意识地探上领口,压住那块玉,“是又如何?不过是一块玉罢了,谁又能说明它的来历?” 
卫凌搁下手中茶碗,“你那块玉,当年是帝京城东鲁家老号首饰铺打出来的,当时本是打了两块,但不知为何,安世碌最后只取走了一块,剩下另一块一模一样地,直到现在还留在鲁家老号里。你若是不信,只要去和那掌柜对质一番便清楚了。” 
安可洛嘴唇被自己咬得渗血,脑中恍恍忽忽地忆起那一日她陪衾衾去打簪子,那鲁老当家看见她脖子上这块玉时眼里怪异的神色,和那莫名其妙的几句话…… 
可是尤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声音越来越抖:“王爷同我说这些,目的何在?” 
卫凌低声笑了两声,仍是不紧不慢道:“你可知当年安世碌其实对先皇忠心耿耿并无二心?不过是树大招风惹人嫉恨,才招致了最后地灭门之祸。当年,上表参劾安世碌起兵谋反之人,正是尉迟翎。” 
他看着脸色惨白的安可洛,摇头笑道:“当真可笑,若是要谋反,谁会蠢到选在京师重地起兵?只不过当年安世碌权势过大,朝中老臣一大半都倒向尉迟翎那一边,先皇不禁也起了疑心……想想当年安家一门,天下人人慕之甚盛,却不料最后落了这么个结果。安夫人贵为一品诰命,却在临刑前在狱中被几个狱卒车仑。女干至死,安家三族皆灭,惨烈不已。不过,只除了你……抄家那日你恰巧被奶娘抱到街上去吃果子,去抄家的府衙之人错把那奶娘地女儿当成了你给带走了。真可谓是错有错幸……” 
安可洛浑身发抖,不能自持,倚上一旁的墙,从骨子里面往外冒洌洌寒气,“你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定是骗我无疑。” 
“骗你?”卫凌大笑两声,“当年人人都知,安世碌与我私交甚好。当日那奶娘抱着你跑来我府上,是我把亲手你送去天音楼交到楚沐怜手中的!不然你以为她楚沐怜不过一个教坊头牌,会有胆子行此事?给你起了个安姓名字,且这么多年来没人去找过她麻烦,你以为是她的运气?” 
安可洛两条胳膊环上身子,一个字都再说不出口,只是在心里面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信他,不能信这话…… 
卫凌盯着她,仍不肯放弃,“我知道就算说了这些,你也不会轻易信我。明日,我叫人去将鲁当家的和楚沐怜一道找来,你可以当面问他们!你可以不信我,你也可以不信那鲁当家,但是你总不会不相信养了你整整十六年、把你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的楚沐怜罢?” 
安可洛心里面最后的一层壳被他这话轻易撬掉,疼得她整个人都缩了起来,眼泪掉下来,“既然瞒了这么多年,你为何偏偏要在这时说出来……说出来对你有何益处?” 
卷六 忍思量耳边曾道 一三二章 
卫凌听了她这话,几大步走下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狠狠一抬,让她的目光对上她的,冷言道:“你难道就不想为你安家报仇么?只要你给尉迟决写信让他不要带兵回京,那崇政殿上之位我定是唾手可得!只要待我一登基,我定会让他尉迟一门从那高高在上之位滚下去,更会为安世碌平雪昭冤!” 
安可洛泪珠涌个不停,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摇头。 
卫凌使劲一甩手,眼里一片阴骘之色,“说到底,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尉迟决,是不是?” 
他见安可洛不说话,忽然又笑了一笑,“若是这样,那你更得写这封信了!倘若尉迟决真的在乎你,他断然不会抽兵回京,如此便是皆大欢喜,我也答应你,将来就算动尉迟一门,也不会伤尉迟决半分;可若是那尉迟决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他定会于此时带兵赶回帝京,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也不必对他心存念想了……” 
安可洛哽咽不已,胸口一抽一抽的,过了好半天才小声道:“你说话可算话?若是他不回京,你将来不会伤他半分?” 
卫凌一听她这话,面上大喜,飞快道:“我自然说话算话!” 
安可洛垂下眼睛,泪水扑簇簇地涌出来,“我写,我写那信……”她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只要你明天让楚娘来对质,若是你所言为真,我便写那信!” 
卫凌慢慢点了点头,“可以。” 
安可洛只觉头重教轻,仿佛这天地间一切皆不可信了……十六年的养育之恩,怎么到头来,竟是比骗局还要令她心痛的一场谎言? 
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本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那个男人,怎会偏偏是诬陷爹娘的仇人之子? 
好似那帝京街头说书之人口中道出来的段子一般。这种事情,怎么也会轮到她头上…… 
眼前卫凌的身影愈加模糊了,她又抹了抹眼睛,泪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眼眶似要往外冒血一般。 
她喘了口气,那将军府,她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那天音楼。她也是绝不愿再去了…… 
她捂着胸口,咬了咬嘴唇,对卫凌道:“这几日,我可不可以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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