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要下堂》第96章


她在为周君玦守住在这个家,守住他们所有的回忆,等着他重新归来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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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许慕莼便独自忙碌了起来,府中还存有一些往年的旧茶叶,没有在抄家的时候被没收,估计是衙役看那些茶饼太重,要了也没太大的用处。还好他们都不识货,这些虽不及龙凤团珍贵,但也是建茶中的精品。
“娘,你快来看看,这些是不是还能用?”许慕莼趁着月色把旧茶团翻了出来,她识得的茶不多,平日煮最多的便是龙凤团,周君玦那人平日都是要喝上好的茶叶,口味极刁。渐渐的,她也只识得龙凤团,也只喝龙凤团。
也不知道如今的周君玦,喝上不龙凤团的周君玦,该喝什么样的茶。
唉,终是享受惯的人,山上的苦日子可怎么熬!
柳荆楚取出一片置于鼻尖嗅了嗅,掰下一小块放在嘴里嚼了嚼,“没事,就是有点受潮,还能用。”
“娘,要不要给子墨送点过去,他喝惯了好茶,如今只能喝清水,那能是一个味儿吗?”许慕莼思量再三,低垂下头叹息。
柳荆楚在府中虽是下人的身份,但她心里明白许慕莼对她们的好,在叶律乾的多方监视之下,唯今之计已是最好的安排。
“不必管他。”
“可是娘……”
“别可是了,玦儿可以照顾自己,你不必担心了,好吗?”
“他那么骄傲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挨打挨饿。我听说好多被流放的犯人,都会受到非人的虐待。他又没有多余的银子打点一切,肯定要挨板子。你看他平时细皮嫩肉的,哪里受得了这份罪。娘……”心中都是对他的千般不忍万般不舍,总想竭尽所能给他最好的,让他免得流离之苦。
“他是男人。”柳荆楚神情肃穆,目光却是柔和温暖。
许慕莼知道拗不过婆婆,也便收声沉默,取出一袋茶饼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为了积累更多的财富,她只能广开财路。
只是有时候开心得太早不是一件好事,昔日锦囊妙记的店铺主人潘建安带人砸店闹事,说是要拿回他的店铺将许慕莼赶出去。
话说当日潘建安斗茶输了店铺,不得已而将店铺抵给盛鸿轩,周君玦从中周转,将店铺归入许慕莼的名下,才在盛鸿轩被抄之时幸免于难。
如今周家失势,潘建安势要夺回当日失去的店铺,便上门闹事。
可是,谁都知道这个店铺是尚书夫人与赵禧郡主开的店铺,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砸店闹事。这事情的背后肯定有极大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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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
冬日艳阳当空,却驱不散身上的寒意。
许慕莼接获通报赶到锦囊妙记,店铺内的一应陈列尽毁,香囊荷包洒落一地,凌乱不堪。潘建安嚣张地坐在店堂中间,翘起二郎腿,完全是目中无人的表情。
“哟,这该叫周夫人还是叶夫人呢?”潘建安轻蔑地瞥了许慕莼一眼,很不屑地挑衅道。
许慕莼稳了稳心神,扯出一丝笑容,“潘老板好兴致,怎么想起到我锦囊妙记喝茶了?可惜这里已经不是茶店,潘老板要是喜欢,门口直走,左拐。”
“你还记得这里是茶店吗?这里可是我福瑞轩的店铺,周君玦强抢之后转入你名下,如今该物归原主吧?”
“潘老板真是好记性。”许慕莼看他一副地痞无赖的模样,端的他是汴梁大商,也是最次的那种,落井下石并非儒商之道。“既然潘老板记得如此清楚,自然不会忘记这间店铺是你输予周君玦,愿赌服输,周君玦将这店铺赠予何人是他的事情,就算他今日不复风光,这里也不会再度成为你潘老板的。难道潘老板是输不起吗?”
“岂有此理。”潘建安为人喜功好利,狂妄自大,经不起别人半点挑衅,一时间从椅上跳了起来,抬腿把椅子也踢倒以表示他的愤慨以及底气不足的虚张生事。
“潘老板,此乃天子脚下,若是潘老板认为这店铺该是你的,尽可向知府大人递诉状讨回即可,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地毁我店堂。如果潘老板不介意,我想想递个状子,状告潘老板毁我店堂,无故惹事。不知潘老板是否有异议?”
“哼,谁不知道你背后是当今的刑部尚书,刑部公堂还不是在你家被窝里开了了事。”潘建安言语轻挑,显然是有备而来。
许慕莼低头沉思,良久之后才抬起头,“潘老板这是怕了不成?想用激将法让我撇清与叶尚书的关系吗?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要是不用这层关系,那我不是傻瓜吗?既然潘老板点醒了我,就该明白一些,把我这店堂打扫干净,该放下银子赔偿的,清楚算一算,以免日后多做纠缠。”
如今的许慕莼已不再是躲在周君玦羽翼下的拉线木偶,她已能巍然屹立临敌,不畏不惧,落落大方,于风轻云淡中将敌人斩落马下。
潘建安忿忿然地扔下一锭银子,仓皇而去。
许慕莼也顾不得收拾,尾随潘建安而去。
他可以不把许慕莼放在眼里,却不能不把赵禧不当一回事。这小祖宗可是八贤王的心头肉,少一根头发都能诛他九族。
临安城内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一个商家怎么能不清楚。
要说潘建安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与锦囊妙记公然为敌,他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强大的后台。
跟随着他转入下御街的一处酒坊,许慕莼要了一间他隔壁的厢房,静静地等待。
探身而出,俯视深巷,似曾相识。似乎她经常从这里经过,似乎……
哗啦啦的水声倾泻而下,许慕莼蓦然忆起那一年那一日,她从巷子经过被一盆水淋了一身,而后她到书院被周锦铎诬陷她偷人。
青石板巷落的青苔,潺潺的水声,二楼的厢房是视野极佳的场所,也是最佳的作案地点。
她怎么忘了还有潘建安,要是当年潘建安与周锦铎狼狈为奸,那么背后之人……
“失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之后,许慕莼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声音似曾相识,略微低哑,好象是刻意压低的。
“回少主,她没有被吓到。”
“废物,没有用的东西,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少主饶命,属下已经尽力了。只是许慕莼已不再是当年毫无反抗之力的软弱模样,她已……”
“她变成什么样我比你清楚,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即使她变得再多,终究只是一界女流之辈。”
“少主明查,想当年锦囊妙记开张,我送去一篮白菊都被她一笑置之,成为街知巷闻的笑料。今日砸她的店,公然与她为难,她却也是一笑置之,甚至反讥于我。我……”
白菊!那篮白菊!竟然是潘建安!
许慕莼怒不可遏,握紧拳头准备随时冲出去,此人不除,她难以在临安城立足。她要冷静,要冷静,不可以冲动,与他正面为敌是十分不明智的,况且她并不知道他口中的“少主”是何许人也。
“我要你做的,就是断了她所有的后路,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如此简单,你却是做不到,那我养你何用?”
“少主,请少主三思。蒙古大军已将兵临城下,你也将回到耶律大人身边,恢复你王子的身份。耶律大人是不可能让您带她投入大汗麾下,您的妻子将会是任何一位蒙古亲王的女儿,这对您有百利而无一害。”
“你以为我稀罕做这个刑部尚书?潜伏中原二十余载,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恢复我契丹已是飘渺的梦,叔父有生之年已经不敢再想,更何况是我。”
许慕莼呆愣在当场,握紧的拳头攥得死死的,骨节突出狰狞。他是叶律乾……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个她曾经深信不疑的叶大哥,那个陪伴他起早摸黑的叶大哥,那个……
不可能,不可能……
许慕莼撩起衣摆,抬腿就要冲出去一窥究竟。她要亲眼确认,确认隔壁厢房的男子,是不是她认识的叶律乾!
一股力道挟带着寒意向她袭来,揽在她的腰间用力将她拉回。
那臂弯里的触感,那鼻尖下充斥的气息,身后胸膛里熟悉的温度……
许慕莼蓦然回首,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如画般描摹在眼前,“相公!”
周君玦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拉着她坐下,侧耳倾听隔壁厢房的动静。
隔壁房中的人低声交谈了一会,便匆忙地离去。
周君玦走至临街窗边一望,确定他们已经离去,才坐在呆若木鸡的许慕莼身侧。
她的眼眶蓄满泪水,一眨也不眨,泪水便这样在眶内打着转儿,楚楚可怜。她不曾想到会以如此突然的方式遇见周君玦,千头万绪她已忘了身在何处,该如何继续,甚至诉说。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声不响,不喜不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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