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奴》第113章


怀中沁香软柔,温暖的仿佛怀抱春风,再也不想松开,他箍住她低声喃喃:“影儿,忘了他……”
拂影顿时一慌,惊道:“二哥,你在说什么?”
他脸上却是近乎恍惚的哀伤,俯下身来,唇已落到耳后、颈上,那吻灼热滚烫,每落到肌肤上都象被烫伤一般,拂影只震惊的无法动弹,领口却被拉开,露出大半个肩头,她眼前只是茫然一片,仿佛置身浓雾之中,辨不出方向,他的唇落到肩上,只让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脑中却渐渐浮现出一双眼睛,幽深如海,就那般深邃的看着她……
桌上的红烛突“啪”的发出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她眼前景象方才慢慢清晰,墙上挂着的字幅书画、书架上摆着的古典书籍、窗前放置的海棠花鲜艳如霞……
“二哥!”
她突然厉声唤他,脸上不觉渗出泪意来,却是满目的不敢置信。他身形猛然一滞,方才在她颈上抬起头来,映着灯光,那裸露的肩头白皙如玉,沁鼻生香,她只泪光闪烁的看他,清澈的眸子里却是沉沉的痛楚,他不觉酒醒了大半,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踉跄的后退几步,只推得身后桌椅乱响,他只怕在她眼中瞧出厌恶来,怕她再也不用信任的目光看他,怕她再也不会对着他笑,再也不会甜甜唤他“二哥”。他只以为他压抑得住。却还是将这一切美好打破了,因为自己可耻的欲望,他的影儿再也不会那样看他,只觉心中的希望像是被自己亲手扼杀一般,他终于崩溃,慌乱的说了句:“对不住……我……”却是再也说不下去,踉踉跄跄的推开门,跌撞着跑了出去。
屋内狼藉一片,灯座上烛光被风吹得忽明忽灭,地上影子疏影横斜,只如鬼怪作乱一般,她无力的顺墙滑下,裸露的肩头只觉冷意直侵,仿佛侵到了骨子里,她想起慕容澈方才脸上不经意流露的痛楚神情,心情是被撕了一角,生生的疼着,多少年,她已习惯了在最困难的时候有他相伴,每每遇到他犹豫伤痛的眼神,她只无力的逃避着,因她无力回应,因她心里再也装不下另一个人,却还是这样狠狠地伤了他,而且……伤的他那样狠……
也许,她这一辈子,只在初见时就被他囚住,藏在那个最深最隐秘的地方,然后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根枝盘结,那样牢固的羁绊,爱也好,恨也好,遇到了他,她那里还能把别的男人放到眼里。。
尽管,这样不甘……这样不想承认……
清晨拂影前去送行时,慕容澈已早早的启程,屋内收拾得整整齐齐,却已是人去楼空,拂影倚栏怅然看向远处,一时也不知想些什么。远远就见银魄神情慵懒的在朱漆长廊上走过来,见拂影转过脸来看他,在几步处停下,倚着那朱色廊柱抱臂轻笑道:“真是可惜,昨日本想英雄救美来着。”
她不觉冷冷瞪他一眼,随手将手中攥着的帕子扔过去,他扬手轻松接在手中,放在鼻底轻嗅,只觉淡香如缕,不由勾唇低叹道:“真香。”抬头却见拂影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方觉无趣,似笑非笑的跟上来,嗤笑问道:“他那样待你,你竟不怨他,这样也好,跟着他总比跟着轩辕菡好。”
拂影闻言不自觉地住了脚步,转眼就见银魄顶着一张俊脸凑上来,狭长的眼眸妖异如狐,泛着几丝捉弄神采,本欲发作,看到他那副神情反倒吟吟笑了,转过脸却再也不说什么,银魄被她笑得不明所以,竟是怔住在了原地,抬眼见她正掀了软帘低头进屋,玉钩翠幕,素手云鬓,衬得肌肤白若凝脂,纤腰如束,方觉这女子倒也不难看,随即勾了唇敛了一个迷人笑容,倨傲开口:“罢了,你这女人倒也有几分姿色,我勉强收了罢。”
像是听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拂影不由住了脚步捂唇笑起来,几乎能笑出泪来,那笑容却是优雅纯真,抬眼却见银魄迷了眸冷冷看他,知他恼了,忙歉意道:“我只是觉得这慕容府并不适合你,你这样的人,自是应该生活在更广阔的地方。”
银魄俊美的脸上不觉浮现几丝怔松,皱了眉看她,她已松了软帘进的屋内,软帘松松放下,下面的流苏拂过青砖铺就的地面,发出簌簌的轻响,他才回神,转眼只见红霞晓天,华丽的遮了半天,却是不觉意味深长的勾唇笑起来。
这女人,真的很有意思。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大半个月,慕容澈那边一直没有书信过来,拂影每每举笔倒不知写些什么,想着等他回来再说清楚也不迟,遂也就罢了。这日,拂影本来房里逗弄小妃儿,忽听外面一阵喧哗,忙带了两个侍女迎了出来,提裙下了台阶,只听通报道:“秦侍卫回来了。”
她一喜,正欲唤:“二哥。”抬眼却见秦泰脸色异常凝重的走过来,身后的小风哭啼的不成样子,随行的奴仆也是一脸哀泣,她的心立即降到谷底,这才看到秦泰手中捧着一个檀木盒子,隐隐猜到什么,只颤声问道:“二哥呢?”
秦泰只别过脸嘶哑道:“夫人,属下将大人的护送回来了。”小风终于“哇”的哭出声来,只泣不成声:“夫人……少爷他……卒了!”
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她不觉连连退后几步,身后的侍女哭泣着将她扶住,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颤抖的不成样子,冷静,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心却痛得像是被撕裂,为什么会这样,她已经承受不起失去,失去亲人,失去朋友,从未想过,侵入兄长的二哥也会离她而去,这世上,她终究再也没了什么人可以依靠,如此混沌黑暗的世界,只剩了她自己……。
不能哭,现在慕容府没了支撑,便是群龙无首,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若倒下了,慕容府也就没了主心骨,若是这样,她如何对得起他。
“秦泰!”
她眼底含泪,握紧拳让自己脸色平静下来,声音还是带着轻微的颤音:“召集府内所有奴仆,立即让账房数点银两,遣散奴仆,如今老爷去世,他昔日政敌一定蓄意报复,我等无官无职,定是不敌,只能离开府邸以求自保。”她挺直了脊梁看向那个骨灰盒,一字一句得道:“此次不宜久留,我们回洛州,让二哥认祖归宗。”
众人本沉浸在悲伤之中,听她这样说顿时精神一震,方知要做什么,忙齐声应是,正欲行动,这时门口却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号,似是穿透空气,利剑一般的直直刺过来。
“圣——旨——到”
拂影不觉身形猛然一震,众人也是一惊。她微微皱了眉,很快敛了神色,沉静开口:“秦泰,小风,你们随我去正殿接旨。”转眼却见银魄一身白衣立在朱廊下眯眸看她,身后海棠花璀璨如霞,被风一吹,只见妃色点点,细碎吹拂他如雪的发上、衣上,只如梦境一般。
她不觉笑了,轻声道:“这里本不适合你,不管圣旨说些什么,请你径自离开吧,这些日子,多谢你了。”说完,只头也不回的带着两人走向正殿。
“奉天成渝,皇帝诏曰:卿慕容澈,勤政爱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朕闻耗,悲痛万分,谨以德禽醴酒之仪,致祭于卿在天之灵,特封其遗孀慕容氏为二品夫人,准其长居宫中,以慰卿心,钦赐。”
上好蚕丝织就的明黄绸缎,上绣双龙戏珠,至上尊贵的团龙纹,以示皇权至上,金口玉言,如此尊贵的食物在朱廊绿翠的深院酌亮的只觉刺目,内监读毕,捧了圣旨,语气尚算客气:“夫人,接旨吧。”
她跪在擦得锃亮的青砖上,双手伏地,只觉地面上的凉意顺着掌心传到双臂,一直蔓延到胸口,内监尖锐的声音刺一般扎到心上,仿佛整个人都被结了冰,慕容澈刚死,一国之君便这般趁人之危,徒有其表的皇恩浩荡,殊不知,她接了这旨,一辈子便被困在深宫牢笼里,孤独一身,为慕容澈守身,终身不得再嫁,寡居之人,自是这般,他定是得意非常,她终究也变成了孤身一人,与他同样生活在那冰冷的皇宫之中……
“夫人,接旨呐!”。
内监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只徐徐劝说:“若不是慕容大人功绩卓著,以往的夫人们哪里能有这样的福泽……”
地面的砖砌的严丝合缝,不见一丝瑕疵,她只用指死死的扣住,只差把细脆的指甲撕裂下来,四肢不受控制的隐隐发着抖,每多跪一分都是折磨,额上不觉渗出细汗来,只觉隐忍到了极致,若是平常,她只想将那圣旨夺了猛掷到地上,抗旨之罪,斩首以示众,她也能随他而去,以回报其恩,可她不能,这世上尚有她最后一丝牵挂,嗷嗷待哺的一双儿女,况他死的那样不明不白,她终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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