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年画家的罗曼史》第74章


月亮悬在山顶,除了他们这一帮人其他夜爬的人也不少,森森树影也被人群衬得不带一丝鬼气,周念玖和方乐业不徐不缓地走在队伍的后头,快到山顶的时候渐渐可以从观景台上看到山下民宅里的灯火,那些灯盏的明灭之间有人归来,有人睡去,也有人离开。
周念玖忽然说:“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呃?”方乐业一把拉住他,道,“这都快登顶了,什么事儿那么着急?”
“我去找沈广霁。”周念玖说。
听到这个名字方乐业酒一下就醒了大半,他道:“你也没喝多少发生么酒疯,小表叔他这会儿在哪都不知道呢,你上哪儿找他去?”
“先去一趟他的住处。”周念玖说。
“都说了他这阵子没回去,我都跟保安打招呼了,让他见了小表叔第一时间打我电话,”方乐业掏出手机,说,“你看看,没有联络我对吧。”
周念玖说:“我总觉得该去那儿看看。”
方乐业和他僵持了半晌,终于在他固执的眼神中败下阵来,说:“那行吧,我和你一块儿去。”
两人一块儿下了山。
周念玖约了个车,临到上车的时候方乐业吐的稀里哗啦,司机说什么都不肯拉他。
方乐业捂着肚子说:“小爷平时真不是这个量,酒后爬山什么的太坑了。”
周念玖扶着方乐业漱了口,道:“你回酒店歇着吧,我就过去看一眼,丢不了。”
方乐业状态不佳,也不坚持,就说:“那行,你自己小心点儿。”
周念玖坐上车,司机谢过他对拒载的体谅,然后开始尝试着跟他拉家常,见他并不健谈,就也歇了攀谈的心思,将车载广播的声音拧得稍微大了一点。
离开喧嚣的人群,回B市的首个夜晚似乎跟着车内的空调的冷气一样清冷下来,周念玖十分享受这样的宁静,虽然已经能从那种人多的场合欣赏不一样的风景,但不习惯将自己置身人群的本质一直存在。
他从来不擅长建立和维护常规的人际关系,中学时代的唯一可以称为朋友的金宝早在几年前就断了联络,那段小心翼翼的情谊终究没有经受住时间和空间的双重考验。而方乐业总是不知疲惫,不管周念玖如何被动,他从来都是有机会就拉着周念玖往人群凑,周念玖看得十分清楚,如果不是方乐业他恐怕早就被孤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以一个个性化的符号成为整个圈子里的一份子。哪怕在这样的场合突兀的离开,方乐业也在第一时间给组织人打了电话编了个听起来十分合情理的托词。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周念玖觉得自己十足幸运,不管是家人、朋友,抑或一直以超乎常人的耐心包容自己的恋人。
西山到北城的住处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周念玖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到达的时候他迫不急的地下车,甚至差一点忘了付车钱。小区门口的保安已经不记得他了,他解释了半天,又拿出他和沈广霁的合影还有房子的钥匙,对方才勉强同意他进去。
久违的小院再次打开,院子里花草依旧,那棵石榴树长高不少,周念玖并没有在花园逗留,他换了拖鞋进门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走了个遍,做完这些之后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到卧室里拿出以前穿过的睡衣去洗澡。头发湿漉漉的,他找不到电吹风,以前都是沈广霁提前给他备好放在洗漱间的位置,现在人不在,他只好由着头发自然风干。
这个夜晚似乎特别漫长,周念玖在客厅枯坐了一会儿,又回房间靠在床头看了会儿书,依旧睡不着,他干脆起身去画画,当手放到画室门把手上的时候,玄关的大门忽然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有增加近千字更新。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久别重逢
灯光骤然熄灭,周念玖抬头看灯的瞬间大门被粗暴地砸开了,一个健壮的身影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利落地制住了他,一个硬邦邦的冷东西顶在额际。
“抓到沈了。”那人冲门外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找沈广霁的?周念玖心底一沉。
另一个人的脚步声渐近,来人一声轻笑,道:“泰格,你抓错人了。”
这久违的声音让周念玖疑惑道:“袁勋?”
“又见面了,”袁勋示意泰格松开他,道,“真抱歉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周念玖舒展了一下肩膀,对这位不速之客道:“第三次了。”
“事不过三,不会有下一次,” 袁勋打发泰格去外面,然后指指沙发道,“介意坐下来聊聊吗?”
周念玖皱眉道:“如果你是来找沈广霁的话恐怕要失望了,他不在这里。”
“看出来了,否则你身临险境他怎么可能不出现,”袁勋自顾自在客座上坐定,道,“不用那么戒备,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周念玖在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道:“为什么抓他?”
袁勋道:“你真是一点都不关注时政,如果你稍稍看下新闻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过来。”
见周念玖一副不解的样子,袁勋道:“这半年以来华国调查处理了两万多起违纪违规的事件,已经撤查了上千名公职人员,其中省部级以上的共计一百余人,很不幸我弟弟袁章也在被调查人员之列,他上月被纪检委请去喝茶迄今未归。家中老父十分忧心,听说我跟方家的人有些交情就让我过来打听打听什么时候放人。”
周念玖道:“沈广霁这几年并没有插手这些事。”
“没插手不代表不知道,”袁勋悠悠道,“更何况他的存在就是一枚很好的筹码,毕竟他本来应该姓方。”
周念玖忽然想到如果是单纯打听消息根本犯不上动手,袁勋此行多半是奉命拿住沈广霁当人质,他盯着对方总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脸,问道:“姓方?什么意思?”
“看来他对你还是有所保留,”袁勋示意他坐过来一些,道,“方老爷子明面上只有两个儿子,我们袁家也是前几年才知道他还有一个比方怀民他们小得多的孩子,那孩子是一场政治交易的产物,方老爷子对他的存在一直秘而不宣。”
周念玖隐约预感接下来会是一个不大让人舒服的故事,内心有个声音让他催促袁勋继续讲下去,但理智又让他保持惯有的平静,他迟疑着,一时之间无法决定到底要不要继续听下去。
“那孩子秘密地从婴儿长成稚童,他有着惊人的才华,但长期的幽闭生活造成他在心理方面有严重缺陷,方老爷子思量再三,终于给了他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并定期把他送到一个私人机构进行治疗……” 袁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这种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反而让周念玖定了心神,他有些急促地打断道:“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些,那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袁勋笑道:“怎么?害怕知道真相,宁可一直被蒙在鼓里?”
周念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他说:“要不要告诉我是他的权利,是不是想知道是我。的。自由,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袁勋的眼里闪现出一丝真正的笑意,他注意到泰格回到门口向他打了个手势,便站起来微微欠了欠身,说:“那么请容许我再次为刚才的唐突以及无礼行为表示歉意,我想我该走了。”
周念玖茫然地目送对方乘着夜色离去,像是一阵轻风飞快地穿过庭院,再想寻觅时已经了无踪迹,除了尚未恢复的电力以及被破坏掉的门锁,完全看不出房子有被人非法入侵的迹象。
周念玖搬了个椅子抵住大门,拿出手机给方乐业打了个电话,那边响了几声后自动转了语音信箱,他没有留言,挂断电话之后再次回到画室。他在沈广霁常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对面的某处,那是一面空白的墙壁,凄清的月色将它照得有如珍珠般微微发光。
周念玖长久地注视着,他忽然发现这面发光的墙壁上有个不起眼的阴影,某种力量驱使他离开椅子,将手指用力地按在那个地方,墙壁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人宽的大小,脚下一道台阶通往不知名的某处。
那是光无法抵达的地方,入目是森森的黑暗,周念玖在入口站了一小会儿便打开手机的灯往下走,黑色的台阶踏上去柔软而有弹性,两侧的墙壁也是漆黑,他手持着光像是沿着某只黑色巨怪的脉络深入它的脏腑,脚步声被厚厚的地毯吸收,耳际是能听到自己呼吸的静谧,但他并不觉得恐惧。
这台阶到底多长无法计算,他觉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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