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话桑麻》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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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伟说到这里,瞧宗民一脸悔恨表情,遂继续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一晃也过了这些年,我瞧着李毓兰竟是和那时变了一个人一般,如今也可算温柔和悦了,她当初那个性子能磨成这样,若不是心里极喜欢你,我想自是不能,你就放下心思和她一处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人生怎么算也才匆匆几十载,既然没有最好那个,就涂个舒心就是了,畹儿那个性情才气,哪里是咱么这等凡夫俗子能匹配呢,旧年她还小时候,我也是极爱她,可后来却想通了,我是配不上她,原以为凭着祖父对她爹爹提携之恩,你婚事说不得就成了,可后来你竟然有了两个通房丫头,我就知道,畹儿性子,势必和你也是无缘”
宗民有些愣愣听着,是啊!宗伟都能看出来事情,自己却一叶障目了,当时觉得她还小,不懂得大家里规矩,可现在想起来,她自小聪明紧,什么不是一点就透,且后来掌管了她小叔家这些年内务,哪里有不晓得事情,只是自己枉做小人罢了。
宗伟看他脸色还有些闷闷,遂想起来一事笑道:
“告诉你一件趣事,前几天清公子和我提过博武表弟来着,说是会说洋文,长极俊秀体面,他们和皇上一起去了软玉楼”
宗民一愣,开口道:
“博武表弟?在京几个不都是他表哥吗,哪里蹦出来一个表弟,更别提还会说洋文,想必清公子认错人了,哪里有这样一个人”
宗伟嘿嘿一笑道:
“当时我也觉得纳闷,后来他和我说,出软玉楼时,被花魁绿珠拦住,非要一个极难题目,那个表弟却信口就出了一副对子,竟是这几个月了,都没人对出来”
宗民不禁起了兴致道:
“哦!竟是个什么样子对子”
宗伟提起笔在纸上刷刷写了,递给他看,宗民接过一看,不禁扬起一丝笑意道:
“果然极难,且很有趣”
宗伟却笑道:
“原来我还猜不出是谁,他拿了这幅对子出来,我倒是猜出来了一二分”
宗民目光一闪,不禁笑道:
“是蕙畹,只有那丫头能有如此玲珑巧思,还记得当年洪先生考教博蕙时候,两人那幅添字帘,即使如今,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巧妙很,却不知她如今越发胆大了,都已经定亲宗室,竟然还敢女扮男装去青楼胡闹,性子倒越发淘气”
宗伟哧一声道:
“那丫头瞧着外面最是大方得体好模样,别人不知,咱们一起长大,你还不晓得吗,小时候就属博蕙最最淘气,你忘了,她和洪先生每日里斗法,总是连累咱们替她抄书,现在想起来,我还心有余悸,最令我不服气,是最后竟是博蕙学问最好,年纪最小却学问最拔尖,且平常也没瞧见她多用功,经常偷懒,这个是我现在都想不通”
宗民脸色和缓,低声笑了起来道:
“洪先生说过,和博蕙比,我们都算资质平凡人,所以最后也只有他被收为弟子了,即使后来知道了他是女儿身,也没恼,依旧收了她做学生”
窗外突然咣一声,两人同时一惊,宗伟急忙站起来冲出去,却不禁笑道:
“我道是谁,却原来是你这个畜生”
宗民一步跨出来,也不禁笑了,廊檐下是宗民妾室养一只大白猫,想来是想够挂在窗子金钩上绿毛鹦鹉,把窗台上花盆扒拉下来,摔了个粉粉碎。
赵氏命人探听消息小丫头,早就趁机顺着回廊跑了,心里不禁扑腾扑腾乱跳,其实她听也是云山雾罩,不大懂,就是听明白了一点,那个张家张惠畹,原来好想是什么博蕙来着,两人是一个人,博蕙她倒是不曾听说过过,遂急忙回去禀告了赵氏。
赵氏一听不禁大惊,心道,这张家真是胆大很,旧年间事情,她还记得一些,那个机灵非常神童张博蕙,可是大大有名,且在宫里进过学,现在想起来,竟是有些影子,那时节真没听说张博蕙还有一个双生妹妹来着,后来张博蕙夭折了,张惠畹才突然蹦了出来,想来这定是张家使得金蝉脱壳之计。
老爷素常说过,张家若没有那个张博蕙,那里有如今风光,想不到,这里面还是如此曲折,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灭九族,赵氏也不禁暗暗出了一身冷汗,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遂叮嘱丫头不可传了出去,不然一概打死。
正想着,门外来了太监传话,说宫里慧嫔有孕,太后恩典初一十五亲眷可进宫探视,赵氏不禁大喜,竟是把蕙畹这件事仍扔过了脑后去。急忙涨落着进宫去瞧女儿,心里美不行,若是生下个皇子,即使没有宠,也无所谓了,皇子就有可能是将来皇上,即使不是皇上,最差是个王爷,自己和闺女这尊贵体面可是全有了。
想到此,越性在库里寻了几样稀罕首饰和几张银票,裹在了包裹里,预备着明日进宫。却说张雪慧自中秋宴后,虽说没有得宠,但境遇也有了很大改变,皇上虽没来瞧她,胡总管却来了,赏下了些首饰吃食,让她好生保养,她知道皇上子嗣虽多,却夭折了几个,剩下几个也都资质平常,不为皇上所喜,故自己肚子里也得了一些重视。
况且太后又降下恩旨,初一十五许可亲眷探视椒房,故张雪慧一改前些日子郁郁寡欢,想着娘亲素来有计谋,向她讨个主意为上,翌日,赵氏带了两个婆子进了宫,母女一见面自是亲热非常,宫里规矩,不允许哭泣,故即使张雪慧心里有万般委屈,也不敢面露悲伤。
赵氏多会做人,抽出一张银票塞到旁边两个公公手里道:
“这是一点小意思,两位公公留着吃酒吧”
两个公公也晓得眼色,接过来笑道:
“夫人客气了,我们就在外面廊下候着好了”
说着才走了出去,两人一出去,张雪慧眼泪就顺着脸蛋滴滴答答滑了下来,赵氏不禁十分心疼,伸手揽着她在自己怀里,低声一叹道:
“当初娘真错了主意,把你送到这里来受罪,若是在外面,咱们娘俩还能多见几次面”
张雪慧拿起帕子抹了抹脸,恨恨道:
“女儿不怨别人,只怨张蕙畹那个小贱人”
赵氏不禁一惊道:
“你和她如今哪里见得到,怎么又有了恩怨,真真前世冤家”
张雪慧道:
“女儿也不想见她”
说着把近日来自己遭遇,对赵氏添油加醋说了,赵氏不禁大怒道:
“倒是没瞧出来,真真是个不要脸小贱人,自己都已经有了好姻缘,还勾搭皇上”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昨天事情,遂也没深想,就一股脑告诉了张雪慧,张雪慧不禁大喜,心道这次我瞧你张蕙畹,可还有什么本事脱了这次大难。赵氏出宫,被风一吹,顿时清醒过来,不禁暗暗叫糟,当时只想到解恨了,告诉了女儿,却忘了这一停宗民宗伟即是都知情,那么家里老太爷恐也脱不开去,若是闹将起来,恐自家也会受牵连,不禁后悔非常,可是要收回也再不能够了,只盼望着雪慧这半月不得机会,等十五自己再进宫时候,和她说明白了厉害才是,纵是那张惠畹可恶,可牵连到自家,可是得不偿失。
不想张雪慧早就狠蕙畹入骨,竟是丝毫也没耽误时候,直接去了养心殿,胡公公正在御书房当差,外面小太监进来传话。说慧嫔娘娘有要事觐见皇上,胡康心道,这个慧嫔可真不会瞧眼色,自中秋宴后,皇上心情最是不好,她还来这里找不痛快,于是瞧了瞧皇上脸色,遂悄悄走了出去,想着劝退慧嫔,好不同意有了上位机会,别又自己找不痛快。
出了养心殿,胡康就见慧嫔立在廊下,脸上仿佛有种不顾一切狂热,令胡康不禁暗暗心惊,他经事情多,这后宫倾轧却是瞬息万变,也许早晨你还拥有人人羡慕尊贵,到了晚上就成了谁都能踩上一脚下贱奴才,胡康到了近前,微微躬身道:
“慧嫔娘娘大安,皇上有过明喻,养心殿不许后宫嫔妃进入,娘娘请回吧,不然这抗旨罪名,奴才和您都担待不起”
张雪慧那里甘心就此离开,遂开口道:
“胡公公我真有要事,是张惠畹事情”
胡康不禁一惊道:
“娘娘还是好生回去养胎要紧,别事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了……”
话没说完,一个小太监出来道:
“皇上传慧嫔娘娘进去呢”
张雪慧面色一喜,越过胡公公直接进了养心殿。胡康急忙随后跟了进去,张雪慧进了御书房,就见皇上正在案前作画,即使离得远,张雪慧也能一眼看出,皇上画不是别人,就是贱人张蕙畹,不禁心里更是怨恨,跪下参见皇上,杨紫青头都没抬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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