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娘子》第26章


“你与厨娘那类叛妇能一样吗?!”段瑞龙厉声打断。
乔晓佳错愕地抬起头,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后方的粗糙烙印,有区别么?
段瑞龙缓缓地攥起拳头,拳头又抵在唇边,垂下焦虑的黑眸,思忖不语。
其实,段瑞龙早就对墨紫雨有意无意遮挡颈脖的举动有所怀疑,但是她未特意提起,他也故作不知,毕竟他还有能力保护一名普通的叛妇——可是万万未料到,她居然是从新寡存里逃出来的七日娘子。
普通叛妇的烙印为正字印,唯有七日娘子的“叛”字烙印为倒印,也就是说“叛”字整个字体倒转一个方向,由此区分两种截然不同判妇的类别。
七日娘子身上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保不齐谁就怀上未来重臣之子。玉峙国信奉正统血脉可缔造新一代贤臣的理论,所以,但凡收留或隐瞒七日娘子身份者,就是与朝廷作对,上到达官显贵下到黎民百姓,皆是满门抄斩之大罪。
不止他会死,府中年女老幼都要跟着一起陪葬,这回事可大了。
“我想割掉这块皮……”
“烙印不止浮于表层,早已深入骨髓,莫非砍断脖子?!”
听罢,乔晓佳神色大惊,她可是要随时出入皇宫的假太监,这该如何是好?
“之前在将军面前说了不少谎话,实在是怕连累到墨无名,对不起。”
话音刚落,段瑞龙攥住她的手肘大力提起,道:“过去的不提了,你此刻必须实话告诉我,墨无名究竟是儿子还是亲弟?”
乔晓佳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那孩子确实管我叫娘,可是我的身子你也看到了,像生过孩子的么?”
“我哪懂这些事,还需找个信得过得产婆给你看看。”段瑞龙直起身,压低她的脑瓜贴在自己膝盖前,撩开头发仔细观察。
倘若是弟弟,他可以想办法把墨无名彻底弄到自己名下,倘若是儿子,那一定是某位在世或过世将士的亲生骨肉。
乔晓佳不敢乱动,轻声问:“我是不是给将军惹了大麻烦?”
段瑞龙默不作声,待确定这一枚烙印为如假包换的,新寡村独有的印记之时,他不禁深沉地吐了口气。
“你究竟是如何从新寡村逃出来的?”段瑞龙的目光极为复杂,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搭上府中百余条性命?
“新寡村?……”乔晓佳又是一惊,难以置信地重复道,“我来自新寡村?”
“事不宜迟,我即刻送你出城,我在城外还有一座宅院,你暂时住在那里。”
他明明手起刀落便可解决此棘手之事,却偏偏丝毫未动这念头。
“可我不想走……”乔晓佳已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但是她不能走,更不能告知段瑞龙离开的原因,否则玉峙仁那边根本不可能放过她。
“不想走也得走。”
“我舍不得你……”乔晓佳紧紧地环住他的胸膛。
对不起段瑞龙,遇到我确实是你的大不幸,可是我真的是身不由己。自当一场孽缘,我会尽一切努力报答你的庇护之恩。
段瑞龙僵在原地,俯瞰怀中浑身颤抖的女子,他压了压太阳穴,长吁一口闷气。
无奈于他对她心软得没道理。
乔晓佳知晓他为难,却不知这其中的危险涉及其余不相干的人,于是她偷摸拧大腿,终于挤出几滴泪,烛光荧荧,她扬起一双水汪汪的泪眸,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段瑞龙则眉头紧锁,他此刻可无心思回味唇边一抹幽香,脑海中一直盘算着该帮她如何掩饰身份的有效对策。
乔晓佳见他迟迟不表态,悠悠跪在他面前,郑重其事道:“我不讲来世做牛做马这种空话,就论今生,墨紫雨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她并非敷衍,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
段瑞龙静静地望着她,刻在心灵深处的女子揪扯着他的思绪,倘若当初他深爱的女子并未香销玉沉,那么他定会偕同妻儿走上逃亡之路。
分明凶险之极,却满脑子想得都是一家三口逍遥快乐的日子。
时过境迁,他如今是玉峙国鼎鼎有名的赤手将军,以他封号命名的城池不胜枚举,而她墨紫雨并非他挚爱的女子,上苍却将这一名七日娘子送至他的身旁,准确地说,墨紫雨不止一次想过逃,是他执意要将墨紫雨留在府邸……段瑞龙自嘲地笑了笑,真乃天意弄人啊,迫使他必须铤而走险。
“回房休息去吧。我想想办法……”
“将军?……”
段瑞龙将一指抵在她的唇边,说了一句令乔晓佳匪夷所思的话。
“自当她还活着。”他扬起唇边一缕柔和,望向牌位那一边,笑容从未这般温柔过。
这一场随时会降临的灭顶之灾,他段瑞龙决定扛下来!
第二十四章
关于“叛”字烙印的区别令乔晓佳惶恐不安,有些事就是这样,不知凶险也不觉得害怕,一旦了解到自己与其他叛妇之间的不同之处,那心里就跟打了鼓似的乱七八糟。
当然,段瑞龙并未将私藏叛妇满门抄斩的真相告知于她,只是命令她小心再小心,万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
乔晓佳是这样想的,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一个七日娘子敢跑进皇宫大内当差?别说玉峙仁不能相信,就连她自己都要佩服这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
“娘……为何还不睡?……”墨墨一觉醒来,发现娘还坐在铜镜前摆弄头发。
“来了。”乔晓佳放下黑炭笔,走向床边。话说她刚想到的这方法有点滑稽,用描眉的炭笔在脖颈出画一片假头发,只要不出汗,应该可以遮挡烙印。
她爬上床,墨无名立刻叽里咕噜滚到她的臂弯里,扬起小脑瓜朝娘亲咯咯一笑,再次陷入甜甜的梦乡。
乔晓佳抚了抚孩子柔软的头发,忽然灵光一现,因为她注意到孩童头上的粗布发带,小孩子的头发还未蓄长,为了防止慢慢长出来的发帘部分遮住视线,所以会用一根酷似发带的布条系于头部一圈,系扣则刚巧垂落在脖颈正后方的位置。
她完全可以如法炮制!
想到这,她又走下床,缝制了一根黑色的发带,倘若玉峙仁问起,她便说为了固定黑色眼罩。如此一来,头发以及发带的双重遮挡,这样可以蒙混过关了吧?
待她梳理平整之后,也到了上早朝的时候。她先来到段瑞龙的卧房,段瑞龙为此事也未睡,见她妥妥当当打点好,不由长吁一口气:“还不错,不过进宫之后还是要谨慎些。”
“知晓了,我可惜命了呢。”乔晓佳给他倒了一杯清茶,“您睡吧,一旦暴露身份我自己担待,将军不必替我出头,照顾好墨墨我便心满意足。”
“你就是嘴硬,还说不是你儿子?”段瑞龙睨了她一眼。
“我是不能确定,但是不排除是我亲生儿子的可能性,倘若属实,我更不能让孩子身处险境,最好跟我一点瓜葛都没有。”
“倘若是真,孩子的爹有可能是某位将士。”
乔晓佳怔了怔,道:“不会吧,城中真有人认识我,那人叫宋亦韩,他说我娘将我嫁到别国……哦,也许途中出现了变故?”
“按时间推算的话,你十四岁嫁人,十五岁生子,如今可以确定的是,你被押入新寡村之时必然是黄花闺女,倘若想知晓你当时的状况,那就必须查看三年前的记录,可这记录由宫内严密监管,想知当年状况并非易事。”说到这,段瑞龙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甚至想过买通监管太监宫查找所爱女子的底细,无奈太监各个生性胆小,只怕有钱赚没命花,因此这件事只得压了又压,至今已成了一块无法治愈的心病。
乔晓佳眼珠一转,攀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惊得段瑞龙怒目圆睁:“你别再抽风了可否?!典籍阁岂是你想进就能进去的地方?!”
“哦,原来叫典籍阁。”
“你!你莫胡闹!”段瑞龙一把扯过她的手肘,心力皆疲惫的他,无力道,“你可真是我的小姑奶奶!私入典籍阁会施以五马分尸之刑!”
“我并非为了查自己的身世才去冒险。你把那女子的姓名告知于我,我自会碰运气。”
虽然段瑞龙并未正面明说,但是乔晓佳猜想他保护自己的原因与一位七日娘子有关。否则他图什么?年轻美貌的女子多得是,他犯不着以身犯险。
这句话一下子噎住了段瑞龙,他垂下眸,思忖片刻,自嘲一笑,他哪里知晓她姓氏名谁,唯一知晓的只是一串编号。
最终,他未说出亡妻的编号,罢了,人都不在了。
乔晓佳蹲在他的腿边,诚恳道:“我不想瞒你,有一件事我暂时还不能向你坦白,但是请相信我,这件事与我的身世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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