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娘子》第46章


“小雨,对不起,原谅我,可以吗?……”
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道歉,怪只怪,他并不知她的出现,会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永恒的一笔。
否则,他不会教她习武,不会将她培养成最杰出的细作,更不会为了完成整个计划的核心部分,让她以七日娘子的身份潜入新寡村。娶回家不就好了?
乔晓佳则为难地垂下眸,她没权利替墨紫雨接受道歉,可是,这溢出眼底的泪,是谁在让它流淌?
墨紫雨,你对暮夏染所付出的情感,也感到矛盾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十点等我。
40
40、第四十章
最终,乔晓佳还是没能替墨紫雨接受道歉,似乎在暮夏染的意料之内。有的伤害无需深入了解,单凭感觉便可定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汝南王与玉峙仁之间的仇怨因何而起?”
在返回汝南王府之前,她忍不住询问。
“其实仇恨已然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可能和平相处。”暮夏染算是给出了明确的答案。换言之,他们之间有无法化解的仇恨。
“你与汝南王是……忘年交?”
暮夏染摇摇头:“我与王爷的儿子私交甚好。”
乔晓佳大致捋出些头绪,暮夏染尊敬汝南王,汝南王或许也把暮夏染当半个儿子看。
这么近的关系,打起仗来没理由不帮忙。
因此,她必须与暮夏染兵刃相见了?
罢了,即便不是她率兵出征,也会是其他人,如今最妥当的办法是利用手中的权利将双方的伤亡人员降到最低。
这也许就是上苍安排给她的使命吧,不祈求战事平息,只盼望挽救无辜。
“寿宴一结束我便离开此地,保重。”乔晓佳起身抱拳,旁敲侧击道:“无论下一次见面会出现在哪种场合,希望你不要因为自认亏欠于我而对我手下留情。”
暮夏染凝望着她,唇齿半张,欲言又止。
乔晓佳又道:“我不是怪你,但是墨雪雁也是你的徒弟,你为何对她的生死如此淡漠?”
“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个人都有它必须肩负的使命,她在执行任务前便知晓此行只死不生。”暮夏染舒了口气:“不过通过她的获救,我忽然领悟一个道理,并非每一件事皆可按照规划好的轨迹驶进,而这其中唯一能扭转乾坤的人只有你。我只是荒谬地在想,这是上苍派你前来保护玉峙仁吗?”
乔晓佳怔住,思忖良久,缓缓地指向自己:“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了,整套谋反计划是你制定的,你是痛恨玉峙仁的暴政还是只为了帮助汝南王达成某种心愿?”
“重要吗?”暮夏染无谓地笑了笑。
乔晓佳沉了沉气,又道:“也对,是不重要了。既然你并不避讳我所提出的问题,为何又不愿道明我原本所肩负的使命?”
“我何时说过你有使命了?”暮夏染弯身拾起一片枯叶,道:“你就像这片树叶,我说它独一无二它便价值连城,稀有或是不稀有,分人看罢了。”
听罢,乔晓佳的心情格外沉重,基本断定,她确实是背叛了暮夏染。
“你不用感到愧疚,世间之事,不是你利用我便是我利用你,一旦扯上‘利用’两字,再把感情拿出来做挡箭牌显然不够纯粹,何况你并未对不起我,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他自嘲一笑,“即便不出之后的那桩事,你已然对我有所防备,我只是搞不清楚一件事,我对你如此重视,你却在执行任务前便想好了如何报复我。”
乔晓佳听得一头雾水,追问道:“虽然不记得过去,但是我凭直觉确信,你是真的爱过‘墨紫雨’。 所以我越发好奇是何种任务让曾经的我对你怀恨在心?莫非你害死了我的父母或你提到的那位玉峙国将士?”
“可笑,你的父母我自会好生对待,你要他们的住址吗?至于那士兵,我根本不知晓他是何许人也。”暮夏染笑得越发无奈,他侧头望向她:“我原本也以为那件事不会影响到你我之间的关系,怎料……”他转回视线,“不提罢了。”
“你还是不愿告诉我原因是吗?怕我告密?”
“算是吧。”他索性承认,随后背对她站立,仰视静静的夜空。
乔晓佳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感到周遭的气流逐渐停滞,他究竟想说什么?
半晌,他悠悠地转过身,在乔晓佳反应不及时,他倏地按下她的肩膀及头部,迫使她跪在他的面前。
而他,以居高临下的态度,郑重其事地道出一个决定。
“曾经的我,爱你如生命,但是,从即日起,你墨紫雨不再是我暮夏染的徒弟,旦夕祸福各安天命,就此……恩断义绝。”
不等乔晓佳抬起头,暮夏染跃身而起,跳上屋檐,消失在孤寂的黑夜之中。
她伫立原地,说不出那种滋味,他决然地断绝了这段长达十年之久的师徒关系,不打算再将自己囚困于感情的牢笼之中。
看来他的心算是被她彻底地,伤透了。
……
直到汝南王的寿宴结束,她已踏上返回玉峙国主城的路途,暮夏染始终未再出现。
几日来她脑中一直盘旋着暮夏染离开前的场景。当他作出最后的决定时,那沉重的语调仿佛千斤大石压向她的身躯,没有钝刀撕磨的痛楚,只有风驰电掣般的果决,来不及疼,来不及想,一刀毙命。
唉,如果他直视她的双眼,她便可以洞察他当时的情绪,可是他刻意的回避了,只能证明他在给自己下达最后通牒。
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为什么得不到幸福呢?说来可笑,可她忽然替他感到不值。
……
御书房中
玉峙仁随手翻了下此次参加汝南王寿宴的宾客名册,随后丢在一旁,静默地看向她。
乔晓佳的心思依旧停留在暮夏染不愿提起的任务上,想要揭开谜底,她应该先去趟当初离开的森林木屋还是更早一些的新寡村呢?
“你在考虑何事?”
玉峙仁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回过神,俯首致歉,道:“奴才在想,在开战之前,皇上会派奴才再去何处。”
玉峙仁顿了一瞬,不禁付之一笑:“于是乎,朕若说只等开战,你便顺理成章接着往下讲?”他饮了口茶,“你情绪不对,此行遇见何事了?”
乔晓佳怔了怔,是玉峙仁越发敏锐、越发了解自己了?还是她将心情全挂在了脸上?
“皇上英明,此行确实发生些状况,也可以说汝南王并非奴才想象得那般攻于心计。”虽然与汝南王接触不多,但是她感觉汝南王并非贪权之人,并且脾气很直,喜形于色。
“你想知晓朕与三皇叔之间的积怨?”
“倘若未冒犯到皇上,奴才愿洗耳恭听。”
她太想知道了。
“可以讲,但是在朕讲之前……你先回答朕的问题。”
“皇上请讲。”
“一个藏有秘密的人凭哪一点从他人口中得知实情?”
乔晓佳猛地抬起眸,刚巧对上他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
他意图明显,想知道秘密便用等值的秘密来交换。
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愿退步。
玉峙仁耸了下肩头,笑着道:“出去吧。”
乔晓佳则眉头紧蹙,神色稍显挣扎。
她退出几步,又驻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上莫非怀疑奴才有二心?”
“食君俸禄替君分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可称之为忠臣。”
“……”乔晓佳暗自舒口气,玉峙仁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擅长破解别人的心理活动。当初的她倘若令他感到焦躁不安,也并非因为她掩饰得好,而是真的一无所知。而如今的她,知道的越多越有心理负担。
玉峙仁展开折扇缓慢扇摇,他所在意的并非暮夏染这个人的品行,而是大战在即,墨紫雨还未确定自己应该为谁效力,这才是令他最头疼的问题。
之所以重视她,正因为她具备冷静的头脑以及超前的意识,势均力敌的战役,拼得是头脑,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这是一场自相残杀的战争,敌方队伍中也有玉峙仁国的士兵,所以他绝不允许伤亡惨重。如今,只有对本国士兵毫无感情的墨紫雨可以以平常心调兵遣将。
她的态度,对他极其重要。
然而,他却不能将迫切的情绪表露其外。做皇帝很难,一步错步步错;很累,绞尽脑汁只为请君入瓮;很无奈,凡事都要以江山社稷为重。
他偶尔也会思量,何时才能松口气,哪怕只有几日,如同普通百姓那般,偕同妻儿,四处走走,看看这耗尽全他部精力所治理的锦绣河山……
不过这念头总是在头脑中一闪而过,因为他注定不能拥有完整的家庭,老天爷给他制造缺憾,又赠予他无限大的权利,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公平吗?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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