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第70章

石嬷嬷道“说不准夫人这胎是个少爷呢。再者说，小少爷既然交到了夫人院子，称呼他乳名就好，少爷少爷的，反倒显得生分。”
“哦，这孩子的乳名是什么？”我点头问道，石嬷嬷看着怀中婴儿说道“龙儿。”我暗笑这侧妃好大的口气，居然叫这孩子龙儿，也不怕他福薄受不起。或者侧妃早就知道赵怀德的心思，盼着赵怀德成事，若是成事，那这孩子，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龙儿了。
我轻轻碰碰龙儿的柔嫩的脸颊笑道“好名字。王爷本还想让我取个名字，我哪有什么文采。不如到时，我就说，给取了个名字，就叫赵腾龙。”
石嬷嬷脸色略显尴尬，解释道“那只是王妃顺口喊的，夫人能给咱们少爷取名，那也是咱们少爷的福气，更是你们母子情分。”
我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早些时见她，她虽恭敬，但绝无如今谄媚的样子。可是现在几句话下来，这孩子就生生的想要挂在我这院子里，想让我当亲生的养似得。难不成，她只听说我有孕，却没听到王妃对我之后的安排？只是这对我也没什么损害，自家院子里有个听话的奴婢，总比有个不听话的好。
我淡淡说道“你且放心。虽说侧妃姐姐不在了，但既然来了我这院子里，只要我在一天，那孩子，我总会好好照应。”
这话说的石嬷嬷顿时眼眶就红了起来，张口想说什么，哽咽两句，却说不下去。我摇摇头，轻叹一声。就听陈嬷嬷呵斥道“石嬷嬷，想你也是照应过侧妃的，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咱们夫人现在正有身孕，你怎能惹她伤心，万一伤了小公子，那可怎么办！”
石嬷嬷呐呐两句，便想退下去，陈嬷嬷又出口教训“还有，如今虽然天气暖和，但在晚上还有些凉意。你怎么就抱着二少爷出来了？若有什么干系，你担当得起吗？”
石嬷嬷被陈嬷嬷训斥的羞愤难当，抱着孩子冲我行礼后，便匆匆退下。我看着她的背景，暗想是啊，孩子那么弱，不管是吹风着凉，或是有一丝半点的没照应好。这条小命便要被老天给收了回去。若是寻常百姓，只多哭一场，可在王府，那照应的奴婢嬷嬷，多半是要陪葬的。
我抚着小腹心思转了几圈，却暗自叹了口气，若将他生下来后，真是带着病，他活得也没什么乐趣，不知会不会怪罪我这个做娘的私心？
、第　67　章
第二日早上，就听外面鼓乐声起，也不知道在操办什么喜事。如今没人可以通报消息，也唯有陈嬷嬷可以一问。好在她这点上，倒是和欢喜一样，甚是喜欢聊些趣事，听我问起，便答道“哦，不就是云夫人升做侧妃。”
我叹道“果然是云夫人啊。”欢喜瞧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安慰道“夫人别忧心，你还有龙少爷和腹中的小少爷呢。”
我嗤笑“我担心什么，不过就短短十月间得事情。我如今啊，只担心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千万别有人来害他。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说着，我诚恳的看着陈嬷嬷叹道“嬷嬷你也知道我今后的去处，只是这孩子生下来后便没了娘亲，委实可怜。还望嬷嬷看在，好歹也和他一起这些日子，多照看着些。”
陈嬷嬷沉默片刻，皱眉说道“夫人如今还要放宽心，别想这些将来的事情。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我点头称是。又耳闻墙外鼓乐声将近，心里疑惑，突然想到，云夫人升了侧妃，我不是要去她院子里拜见？只是如今我被关押在此，倒让我躲过了。
可是这事儿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要来找我。
不过片刻功夫，就听敲门声迭起。落樱跑去开门，自从小齐子被送去陈府后，落樱沉默许久。只每日做自己的活，余下时间便是木木发呆。我心中因小齐子的事儿，就对她有些愧疚。见她如此，我也由着她去。
门刚一打开，就听一个老嬷嬷的声音“云侧妃驾到，行礼。”
好吧，既然都到了我面前，我还能躲什么。欢喜扶着我，慢慢迎了过去。就见云夫人早就改了装束，身着淡紫色大袖罗衫，衣襟两边，用银线绣着含苞牡丹，栩栩如生。下系珍珠白长裙，裙上暗刻淡青色的碎花，已全然是侧妃的礼服。
她笑吟吟的看向我，似乎等我行礼。我无奈的跪倒在地，等我磕头之后，她才说道“五妹妹何需如此大礼。就算如今我做了侧妃，咱们也不能疏远了啊。”
我心道，若是不让我行礼，早在我跪下前，便可免了。哪里有等到我实实在在磕了头，才说免礼的。不过她口头客气，我也不能失了礼数，便谦逊说道“如今姐姐可是成了侧妃。委实可喜可贺。可惜影儿如今不能去拜见姐姐，还要姐姐亲自来瞧，实在是让影儿过意不去。”
云夫人一时尴尬，还没说话。之前在她院中见到的贺嬷嬷开口说道“主子，既然五夫人的院子也来过了。咱们早些回去罢，今日主子大喜，王爷必然会来。”
云夫人这么一听，忙道“是了。还是贺嬷嬷想得周到。”她亲热的拉起我的手“好妹妹，你别担心。如今王爷一直来我的院子。若是寻到机会，我一定会向王爷给你求情。”
“那影儿先谢过侧妃姐姐了。”我欠身谢过，云夫人见状难掩得意“贺嬷嬷，咱们走罢。”
她们刚刚要踏出院门，就听陈嬷嬷呵斥落樱“你这个没半点脑子的！王爷怎么吩咐的，咱们主子要静养，不准任何人进来探望！你倒好，敲门便开。王爷说的话半点不进脑子，是不是想让人牙子卖了去！”
落樱被呵斥的只顾嘤嘤啼哭，云夫人转身一步，就想开口，却被贺嬷嬷拦下。云夫人狠狠瞪了陈嬷嬷一眼，拂袖而去。
我只顾瞧着好戏，倒也觉得有趣。那陈嬷嬷见他们走了，唾了一口“真是扶不起。”
我掩着嘴角笑了出来“嬷嬷，您怎么当面就骂，万一她去告状，那可怎么办？如今她可正宠得厉害呢。”
陈嬷嬷嘿嘿笑了笑，却不接口，只说要去给我准备点心。我也不再追问，想她这种体面嬷嬷，看上去又比李全更得赵怀德的信任，她开口替我出气，我也不用担心什么。
等我在院中晒了会儿太阳，就听报钱太医到了。我心道怎么昨日刚诊断过，今日又来了。等见到来人，心突得一跳，钱太医身后正跟着王妃身边的小石子。
钱太医毕恭毕敬的说道“五夫人，下官奉王妃之命，给夫人诊断。从今后，每三天，下官便给夫人请脉。”
小石子恭敬的将我和钱太医请进内堂，说道“奴才去将钱太医昨日备好的安胎药交给欢喜姐姐。”
我见小石子脸上全无异色，心道周旭臣差点被□后，又和太子有了隔阂，怕是传递消息也甚是困难，不免有些失望。
等小石子进去后，我问道“王妃是怎么嘱咐你的？”钱太医回道“王妃让下官好好诊断，五夫人腹中的胎儿是否平安？”
我笑道“她哪里有这么好心。我知道你难做，你就放心罢，只要你莫卷入其中，就不会牵连到你。”
钱太医连连点头“多谢五夫人，多谢五夫人。”我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如今我这两个人都由你来照料，说起来，我必定是极放心的。只是难保有宵小借你的手来害我们。若是真被人这么害了，钱太医，你岂不是为那些人背黑锅？”
钱太医抹了把汗“下官会，会万分小心。”我点点头说道“如今我们都要万分小心。”
等钱太医他们走了之后，欢喜鬼鬼祟祟的进来，掩上房门，低声说道“刚才小石子来了，给奴婢一张纸条，说是给夫人，夫人必定能明白。”
我忙从欢喜手中接过那张纸条，上面写着“之前观你脉象有喜，不过你体内极寒，像似服了虎狼之药。千万不可勉强为之。切记切记！”
我不敢相信的又仔细看了一遍，才将这纸条就着烛火烧个干净。我转眼看向欢喜“你可看清楚那纸条上写的东西？”
欢喜点点头，带着哭腔问道“夫人，怎么，怎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您什么时候服过这种药啊。现在小公子可怎么办啊？”
我冷冷坐在椅子上，脑中却不断回响之前自己吃过的那些东西，到底是经过谁的手。
猛得，我突然想到只有这件东西，不是玉儿亲手做的，而是从外院端进来的，不就是赵怀德命人给我用的补药嘛！我抬起头看向欢喜，她似和我想到了一处，满脸的不相信。拼命摇头“夫人，你莫瞎猜。若是，若是王爷，那他也不会如今那么照顾您啊。夫人。。。奴婢，奴婢去问。。。”
说着她便想冲出去，我厉声喝道“站住！难道你想要害死我，还有小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