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娘》第19章


不在意,继续和焰娘说话,“你的意中人就是今早上那个人吧?”这么明显的事,即使她再不解世情,也可看出。
一说到卿洵,焰娘立即眉开眼笑,点了点头,道:“是啊,行了,我得走了,不然我的意中人又要跑得无影无踪。”得到想要的结果,她不打算多留,免得妨碍人家培养感情。语毕,人已闪出树洞,行了一小段距离,蓦然想起一事,忙提高声音道:“我叫焰娘。”
难得投缘,总要让这个天真女孩记住自己叫啥才好。这样一个女孩,也难怪傅昕臣动心,只是恐怕她的情路不会顺畅。
傅昕臣和卿洵同样死心眼,否则也不会在亡妻之后神志失常,四处挑惹是非达五年之久。怕是他爱上奴儿却不愿承认,欺人欺己。
奴儿纯真善良没有心眼,只怕会吃些苦头,自己得想个什么法子帮帮她才好…
唉,自己这边都没法子解决了,还为别人担忧。人家起码还有些意思,自己耗了九年却毫无进展,算什么一回事嘛,她越来越觉气闷,脚下速度立时成倍增长。
卿洵没有追着傅昕臣而去,而是花钱将小店包了下来,准备长住,他知道博昕臣不会逃,以后要找他简直是易如反掌。追踪了这许多年,他一直没有丝毫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但是直到真正见到傅昕臣,他才发觉竟一点杀意也兴不起,尤其是在听到那个女孩黯然神伤地承认傅昕臣的心意时。但是,答应过净儿的事,他怎能失信,他对一个荡妇也能严守承诺,何况对净儿。
对于傅昕臣这级数的高手,心中没有杀意,想要取他的性命,简直是比登天还难。自己既然花费了五年的功夫来追杀傅昕臣,自然不能功亏一篑。惟今之计,只有等待,等待净儿的忌辰,那一天杀傅昕臣,他将无所顾忌,无所不用其极。
躺在小店后间的大通铺上,卿洵闭目等待着焰娘的归来。这一次他不打算再逃,与其浪费精力去做无用的事,还不如将所有的心神放在如何对付傅昕臣上。他再没多一个五年可以拿来浪费。
床上的被套床单都是新换的,虽然破旧,却很干净,还散发出淡淡的药草香味。这些都是卿洵嘱小二收拾的,否则以他的洁癖程度,怎肯躺在这种地方,倒不如在山野之间露宿,还干净些。不过这几年他的这个毛病已因焰娘的加入改变了太多,以前的他即使在出任务时也不会住客栈,要么在一野外度过,要么找到自己家的产业,那里会有他专用的房间。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连眼皮也没跳动一下,黑暗中一阵春凤迎面来,一个软绵绵的身子扑进了他怀里。他没躲,也没回抱,只是默默地看着屋顶,看着屋顶外那无尽远处,看着那已经有些模糊的娇俏小脸。
“你总是这样。”焰娘轻掩小嘴打了个阿欠,抱怨道:“抱着人家想别的女人。”见他没反应,她继续道,“没听人说过吗,要趁还能珍惜的时候,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不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
卿洵闻言不仅有些想笑,这女人脸皮还真厚,自始至终,他就不曾认为她属于自己,那个誓言只是被逼出来的。如果她肯主动退出他的生活,他不额手称庆已是对得起她了,后悔莫及?别做梦了。
怀里传来匀细的呼吸声,几日来为了追卿洵,焰娘一直没好好地睡一觉,这时一沾床,便即睡了过去。
卿洵首次没乘她睡熟点她穴道跑掉,而是将她轻轻地移至身旁,与她相依而眠。她之于他,已不知应该算什么了。
第八章
第三日,下起雪来,巴拿大的雪片迷蒙了视野,封锁了山道。卿洵并无丝毫焦急,很早的时候他就学会了忍耐,他有狼一般的耐力,静候最佳时刻出击,而非暴躁焦急,以至功败垂成,他不能进山,傅昕臣自然也不能出来。
小店中有现成的木柴及米粮干菜,足够两人吃个把月的,对于卿洵、焰娘这类高手来说,平日二三天不吃不喝也无大碍,只是既然在这里住下来,倒也没必要如此亏待自己,一日一两餐对于终日无所事事的两人并不能算是麻烦。只是张罗饭菜的却非焰娘,而是卿洵。多年来时分时聚的相处,对于焰娘的厨艺卿洵已深有领教,以他的不挑食程度也无法忍受,自然不敢再让她糟糕食材,焰娘乐得享受卿洵难得的“体贴”。
因为用心,再加上时间,焰娘几乎快摸透卿洵这个在外人甚至父母兄弟眼中阴沉难解的“怪物”,他的洁癖对人而非物,他不喜欢人是因为人们拒绝给他表达善意的机会。他重承诺且对情执着,虽然一意孤行得不可理喻,冷酷残狠得令人胆寒,但孤单寂寞的他却让她加倍心疼。越了解他,便越陷得深,以至到现在的无法自拔,她是用尽整个身心在爱着他呵,他可感觉到了?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焰娘的热情痴望,起身去开门。
一旁盘膝佯装打坐的卿洵立觉浑身一轻。她的心思他早已明白,但是那又如何?先不说他早就心有所属,只说她的出身,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他怎么会将心放在她身上,而最最让他难过的是,对于她的身体,他既嫌恶却又渴望莫名,往往在碰过她之后,便要立即彻彻底底地清洗一番,将她的味道完全洗去,否则他会浑身难受,坐立难安。这样的女人,他怎会动心。
“焰,焰姑娘,这、这是野、野鸡…”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发抖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太紧张,卿洵张目望去,却只看见焰娘窈窕的背影及飘飞的雪。
“奴知道这是鸡。”焰娘含笑娇媚的声音传进卿洵耳中,令他胸口升起一股闷气,“大哥,有事吗?”她明知故问,丝毫没有让来人进屋的意思。而事实上,也没人敢进来,这些日子常发生这种事,镇上男人都想接近她,偷偷看她,却又害怕卿洵,女人心中不满生气,却也只能忍着,只因有卿河镇着,谁也不敢乱来。她们不知道的是,卿洵根本不会管她死活。
“我、我…送给你。”男人将捆住的鸡往她面前的地上一放,连递到她手里的勇气也没有,转身就往雪里冲。
焰娘不由娇笑出声,腻声道:“多谢大哥!” 声音远远传出去,落进那人耳中,喜得他不由手舞足蹈,只差没引吭高歌了。
焰娘弯身拾起鸡,关上门时不由幽幽叹了口气。这些男人心里想什么,她难道不明白吗?可是即使是这种想法,在卿洵身上也是不可能的,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主动亲近他,甚至强迫他。可是她毕竟还是个女人,还有起码的自尊心,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她只是一直心无旁骛地追逐着他那颗几乎遥不可见的心,不敢停下来好好想想。
回过身,正对上卿洵冰冷的目光,焰娘心中一跳,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眼神这么吓人。脸上忙浮起媚笑,将鸡丢在角落里,鸡扑扑拍了两下翅膀,动了一动便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卿郎?”焰娘袅娜地来到卿洵身前,坐进他怀里,吐气如兰地贴近他的唇,却见他头微仰,避了开来,目光中透出让焰娘羞惭的不屑,却什么也不说。
焰娘闭上美目,将其中的难堪隐去,俏脸上依旧挂着颠倒众生的媚笑,香舌轻吐,舔上卿洵颈上那明显突出的喉结。
卿洵身子一倡,恼火地一把推开她,沙哑冷漠地道:“找别的男人满足你。”他痛恨她动不动就挑逗他,让他知道自己可以操纵别人的性命,却无法控制自身的情欲。他恼恨被人摆布。
焰娘摔倒在地,脸上的笑隐去。他竟然叫她去找别的男人!他可以嫌她、不要她、却不该这样糟蹋她。一丝冷笑浮上唇畔,焰娘缓缓爬起来,伏在他耳畔,悄然道:“如你所愿。”说罢,在他颊上轻轻一吻,转身向门外走去,一阵狂风卷着大大的雪片由打开的门刮进屋内,然后一切又恢复原状,但那抹幻影却已消失在迷蒙的雪中。
良久,卿洵的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不禁有些怔忡,她终于走了。
可是他连思索那莫名使自己变得有些烦躁的原因的时间都还没有,门再次被推开,焰娘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狂风吹得她颊畔的发丝狂乱地飞舞。
“这样的大雪天,侬叫奴到哪里去找男人?”她娇腻地道,转身关上门,而后袅娜地来到卿洵身旁,坐在一旁的木凳上,纤手支额,目光落在燃烧的炭火上,怔怔地出了神。
方才她一气之下冲进雪中,被冷风寒雪一激,整个人立时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竟和那个不开口则已,开口便刻毒的大木头生气,胸中满腔怒火委屈立时消了个干干净净。要走的话,早在九年前她便该走了,又怎会耗到现在,和卿洵赌气,唔,不值得,想到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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