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夕起相思》第60章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海兰珠只是笑笑。“格格!您怎么总是这样让人欺负。”乌兰看不过去,率先咬牙。海兰珠接着道。“我话还没说完。”说罢叫来那两个衍庆宫派来的侍女。只见那两个侍女进来后便惶恐请安。
“淑妃娘娘如果丢了什么宝贵的物什,这样费着心的找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怎么说关雎宫也高着衍庆宫一台阶,我是东宫她是东次宫,论身份地位,也是轮不到她来关雎宫生这些个乌烟瘴气。”
那两个侍女愣了神,随即便被乌兰打发走了。海兰珠坐在绣墩,仿佛没事人一般。“乌兰,你可知道淑妃到底丢了什么?”“好象是把刀,她随嫁的东西,见她总是挂在腰间。”海兰珠怔了怔。那把刀她见过,而且从第一眼便觉得眼熟,只是不知为何总是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竟见巴特玛亲自来到。巴特玛穿着素色的旗装,人比之新嫁来的时候要憔悴的多。这是个似乎总是忧心忡忡的女人,却表现的比谁都要淡然。“衍庆宫淑妃给宸妃娘娘请安。”巴特玛今天没有低着头,让海兰珠有种仰视的错觉。她似乎从没有像今日这般仔细看清过巴特玛,这一张脸依旧的美貌,眼中却是从未变过的死寂。
那里面没有一丝光彩,仿佛安静的没有生息。“方儿个衍庆宫里的奴才冒犯了宸妃娘娘,巴特玛特地来给妹妹请罪。”
海兰珠只是摇头,不置可否。“姐姐的东西可否找到?”淑妃看了眼海兰珠,好半晌才说。“怕是找不到了,不过也无妨,那原本是成对儿的物什,现在孤零零的只剩下它一只。留着也可怜,不如让它自去自的好。”她说的意味深长。
“不如改日我送姐姐对儿匕首,到不见得比得上姐姐原先那把,但是既然姐姐喜欢这东西,我也可以借佛献花,聊表心意。”淑妃只是直直看着海兰珠不说话,那眼神有着不屑和冷笑。这样毫不掩饰的情绪,是海兰珠第一次从巴特玛眼中看到。“巴特玛是个死心眼的人,我只喜欢原来的那对,既然我的那只不见了,妹妹其实可以不必找别的来送我。”
“难道姐姐认为我会有你的匕首?”“你没有我的匕首,你却有它的另一半。”“可是——”海兰珠突然失笑,仿佛想起什么般立起了身,不可思议得看着巴特玛。“难道竟是那把匕首……怎么会。”“我宝贝的匕首,在我初嫁时‘那个人’送给我。他说过,这匕首我们一人一只,生死不离,直到相守的一天,它们才会团聚。”海兰珠瞪着眼,只觉惊骇得全身僵硬,咬着牙愣是说不出话。“妹妹真的很惊讶么?还是你已经遗忘了他太久太久……他独个儿葬在冰冷的草原下,你却早已幸福的忘了他——你的前夫。”“郭尔罗斯贝勒——葛尔泰?!”
海兰珠万没想到时至今日还会提起这个人的名字,他一直是个禁忌,藏在她的心里太深太深,以至于不敢提起,因为那个名字代表她心中血淋淋的伤口,没提起一次,便会再痛一回。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那都不重要。”巴特玛只是笑,斜倚着精致的镂花紫檀木屏风,那上面螭纹雕刻精美秀巧,映着她苍白的容颜,好似一团火燃烧在肤容上,暗暗的晃动着人心的诡谲。“难道宸妃娘娘当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说怎么死的么?”“他是坠马死的,死了已经三年了!”海兰珠摇着头。“你的语气是颤抖的,你就那么怕提起他来么?”“你究竟想说什么?”她终于受不了,“你想说他是被杀的么?我不相信!”
“他被杀是事实!”“那么被谁杀的?”巴特玛长笑,笑得疯狂。“你心里知道的清清楚楚,还用这样的问我么?”
“你疯了!”海兰珠退了一步。“不是他杀的,絕不是——他对我发过誓言,他说过他没有。”
“为了得到你,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誓言,你真的可以相信么?如果你相信了为什么现在这样的看着我?”
(“您说过,您会疼我宠我一辈子,难道您都忘了么?”“……都忘了吧”)数日前的回忆倏地霹入脑海,她越是想要忘记却越是清楚。皇太极,为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清你?海兰珠看着巴特玛,这一刻几乎是恨着她。“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这些?”“因为……我不快乐。”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忘不掉?海兰珠踏出关雎宫的一刻,黯淡的道。“如果你想要每个人都陪着你一切坠入地狱,那么,你成功了。”
无论巴特玛如何说,海兰珠仍旧想要当面向皇太极确定,哪怕即使是再一次的谎言。她都想要听他说话。
不顾乌兰的劝阻,她踏着快步朝向清宁宫的方向,天上淅沥的小雨不知何时湿了一身,身后的水滩一汪汪地铺开,她竟不敢有丝毫犹豫停下脚步去看水影中的自己,怕被幻影迷入眼,就此失去自我。
自我……还有什么自我,这一方屋宇栋梁雕繁复,她早已身陷其中,无法自拔!
眼尖的内侍远远瞧见海兰珠的身影便拔尖了嗓音传报,随即便有人迎出来。
海兰珠湿漉漉地坐在南炕,侍女端来一杯热奶子和奶香饽饽,那酥油的糕点整齐码成吉祥的图案,清宁宫口袋房四处充斥喜气洋洋,她竟感觉此刻自己如此格格不入。皇后的贴身侍女诺恩吉雅掀着帘子走了出来,行了个万福。“皇后娘娘在内殿午睡,请宸妃娘娘静等。”
海兰珠双手紧攥,肚腹微微传来镇痛,为了掩饰她慢慢掏出怀中的帕子,帕角上的落梅红艳欲滴,她撑在掌中好似宝贝般仔细地抚着。感触缜密的针脚在指腹间流转,仿佛忘记了来时的心痛。
“今儿个皇上说几时会来清宁宫?”她张口方问,便听门外庄妃来报,一个心颤攥紧了帕子。
只见布木布泰踩着粉白色花盆底子箍着依旧精致的两把头,“哒哒”地优雅走进来。
“原来姐姐在姑姑这里,真是省得妹妹好找了。”“布木布泰,你找我?”“这几日我便想要去趟关雎宫看看姐姐,你总是足不出户的多闷得慌?可是姑姑却不让,说什么有身子了不要乱折腾,你看看,我都是三个孩子的额娘了,这点道理还能不懂?”
平地里炸开一声闷雷,海兰珠只觉呼吸困难。硬压着心惊,小声道。“布木布泰……你刚才说什么?”“我说想要拜访姐姐啊。”“不,不是——”她颤颤地才说清。“你…有身子了?你和皇上——”“这个月初便觉得身子不爽,总是心烦贪睡,我以为是天气太闷,三天前皇上叫来太医来瞧才说已经三个月了。”布木布泰笑得有些暧昧。“三天前便想要跟姐姐说了,皇上为此还去了趟关雎宫,怎么姐姐没有见到皇上么?”三天前?难道,那不是一场梦?海兰珠用力背过身去,仿佛有万只虫蚁在撕咬她的内心,转瞬间便千疮百孔,她心碎得无以加复!
她知道,自己不是后宫里唯一仰仗着他的女人,也不是他唯一的红颜;可是他一定不知道,她有多么爱他,爱到失去了自我,仍旧无怨无悔!泪水夺眶而出,滚落白皙的脸庞,砸在帕角的梅花上,转瞬间湮没了悲伤,如果她整个人能就这样随着泪珠消逝,那就不会此时此刻如此为难了吧?“姐姐,你不为我高兴么?”布木布泰不知何时坐到一旁,仔细地看着海兰珠,那眼中难掩波澜诡谲。
“布木布泰,我为你高兴。”海兰珠挺直了腰杆,总于坐不住起身。“不要告诉皇上,我来过。”便匆匆走出去。的68
布木布泰支着头,微眯着眼不语看着走出去的背影,突然勾起一抹极得意的笑容。
却说海兰珠方踏出中庭便瞧见御驾的阵杖排开,皇太极刚踏到清宁宫的阶台便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下意思朝关雎宫方向盼去,只见廊角漆红柱子后一抹蓝色的身影正半躲在那里,他整个人仿若雷击般僵直无法动。的48
“海兰珠——”他沙哑低喃,隔着雨帘对望着,她仿佛一抹风中的细影,无依飘荡,单薄的身子早已被微凉的雨水打湿,一只淡蓝色的云缎袖子半滑到贴扶柱子的手肘底,露出她嫩白的肌肤,上面一只碧玉绞丝镯那样大衬得她越发的清瘦,她整个脸半掩在浮光中,似乎有种哀戚和幽怨,隔着这水瀑,冷冷地瞪着他。他无法分清她脸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那一双眼早让他已魂牵梦萦。
可想起这数月的不理不问,又觉她这般可爱,却又如此可恨。恨着在心,拿不起放不下,折磨的日夜无光。
终觉恨着心甩袖走进了清宁宫,不想布木布泰和早已醒来的哲哲正跪着迎接,都是如花的容颜,他知道她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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