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宫》第89章


文廷玉无话可说,只得对她怒目而视。
谢轻容抹掉面上仍存的泪水。
“文廷玉,我看不起你这样,”谢轻容道:“一个人若在乎另一个人,该是要对他好,皇家人却不一样,全天下的人都明白的道理,你们不懂。”
真奇怪,仿佛整个天下,划出了三六九等的人来,这天家之人,是最不顾情面,最不讲情义的一群。
真可笑。
文廷玉发出一声怪笑来。
“你好像懂一般。”
谢轻容冷声反问:“那我哪里对你不好了么?”
文廷玉气得连血都要呕出来,她那是对他好?
她与她兄长勾结,算计宫中人,是好。
她利用太子伤他,为出宫筹谋,算好。
她那时在城楼上,毅然跳下去,叫好。
如此之好,果然是好得不能再好。
贵为天子,这样一颗心,全然系在她一人身上,护她活下来。
他是存有私心,但是何尝不是要为她不要再被从前的阴霾困住?
他们二人之间的隔阂,竟是为怎样是好。
他以为自己对她好。
她竟也好是说,她是对他好。
这里头到底是有什么错了?到如今,活活把彼此伤成这样。
他按住额头,觉得头痛得紧,不由得闭上双眼。
此时忽然听得谢轻容的一句话。
“要我留下来,也不是不行。”
文廷玉猛然睁开眼。
只见谢轻容在笑。
“条件是什么?”
文廷玉问她。
“废了太子。”
文廷玉愕然。
“因为我若留下,我之所出,必当为储君。”
文廷玉怔怔地看她。
“做不到?”谢轻容嘲笑他:“看来,你也未必有多爱我,只嘴巴上,说得好听,心中当我是祸水。”
“你之所出?”
谢轻容抬起下巴。
“我之血统,远胜你高贵;我之美貌,天下皆知;我之聪慧,何人能及?”她叹道:“文廷玉,你自己摸住心口想想,我这样的人,是我配不起你?还是你不及我?”
文廷玉冷笑。
比心计,论演戏,他自愧不如。
这女人真叫人可气又可恨,但饶是如此,竟还是带着可爱的神色,令人着迷
她若不是祸水,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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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祸水正对着他笑。
“皇上,你现在,是要留宿呢?还是走呢?我觉得冷,又浑身是伤,你若不介意,我是想睡了。”
文廷玉心中升起熊熊的怒火,但是面无表情。
得不到回答,谢轻容也不介意,慢吞吞地缩进被子里,裹了个严实,因为拉扯伤口,她一直皱眉,动作也失去了平日的优美妩媚,看起来倒像只蜷缩的虾米。
文廷玉哼了一声,摔袖欲走,忽然又听她叫唤。
“你且等等。”
文廷玉停住脚,听她要说什么。
“明儿叫个好太医来,我全身都疼。”
说完,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当真困觉去了。
文廷玉大怒,大步流星,摔门而去。
“绿袖,打伞来。”
谢轻容陷在柔软的床褥之中,想,哎呀,原来她在外头,这可不是都让人听了去么!
严冬时节,受了冷水,即使是大人也要生病,何况是年纪不大的太子。
文翰良昨日跪在泥水里接旨,回来之后换了衣裳,去见了他父皇。
几年未见,直觉父皇更添了威严,故此更不敢掉以轻心,他父皇说话,只好都应声。
他自以为得计,却不料父皇说他还是太稚嫩,轻易受骗。
他顿时觉得更加难堪起来,回来又不乘轿,抢了侍从的油纸伞,连太后寝宫也未去请安,径直回了东宫,姜汤也一股脑推在了地上。
然而次日起来,便头重脚轻,但是他忍了头痛,问侍从道:“昨夜要你去探绿袖的话,现在如何了?”
侍从不肯答言,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个句子来。
文翰良大怒,骄纵的脾气上来,一脚把人踹倒在地:“到底说了些什么?”
“回太子的话,原是要去探绿袖姑娘的口风,恰是她不在,又或者是有心避开了……”看见太子的怒容,侍从不由得赶忙道:“倒是我们在太极殿的人,似乎隐约听见了些话。”
“说了什么?”
侍从嘴唇翕张,半晌才道:“这话听着不好……”
文翰良怒目以对,道:“什么好不好的?照直了说!”
侍从声入蚊蚋:“说的什么……也听不清……只是隐约听见什么……条件……废太子……”
说完最后那三个字,他见到太子面上惊愕,失神,慌张的表情,立时跪了下去,开始自打耳光。
“太子莫气,约莫是我们的人听得差了,原本就不能离得太近……”
文翰良伸出一只手,止住他的话头。
他之表情,有点怪异。
文翰良坐了下来,道:“令人端茶来。”
“茶?”
“吃的茶……”
“啊?哦……是是……奴才马上去。”
茶很快便端了上来。
文翰良喝了一口茶,苍白的脸颊上恢复了些红润的神色。
“那时候,我父皇同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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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
“先时,是付大人进去了。”
文翰良又喝一口茶。
他的母后,宠爱他数年,如今却是如何?
是为报复他么?
还是另有所图?
暂且还不能下定论。
母后与父皇,都是极聪明的人物,指不定心中盘算什么。
但坐以待毙,又实在太被动了些。
“我母后现如今在宫中何处?”
“这……”侍从苦着脸:“只怕难差遣人去打听,东宫之中……”
太子羽翼未丰,难以调动宫中的人马,当初赵妃与国舅在世,尚且被皇上有心提防;如今他们二人皆已故去,太子年幼,且无外戚加持,原本就是十分的势力单薄。
文翰良瞥他。
“为何要东宫的人去?难道太后那里,就一个人都没有吗?”
“可……”
文翰良转动茶杯,这茶,才说两三句话,就渐渐转凉。
天气当真是冷得很。
他道:“这宫中的是是非非,却也太多,世间浊,人却该清明;若叫我知道这件事里,牵涉到我这东宫中任何一人……”
侍从吞了吞唾沫,不敢答言。
“就算是父皇要扒了我的皮,我也能先将那人的皮扒下来,你可懂么?”
文翰良的双眼,闪烁着诡魅的光芒。
这是从前,做侍从的人,从来不曾看见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日,这么傲娇的妹子妞还是第一次写啊……特么EMS还是不到,我内心苦逼……
话说回来,亲友们全部都沉迷古剑……我内心苦逼,决定去重装电脑玩古剑了V话说回来,师兄弟神马的果然最萌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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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昨夜的折腾,谢轻容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更痛了;尤其是那浑身伤处,无一不在叫嚣彰示自己的存在。
她其实可算得是痛醒过来的,外面天都才只是朦朦亮而已,一定还早。
现在居住的地方,似乎不算是冷宫,可是也是一样的冷清寂寞;但是想想看,当初即便是住在皇后的寝宫里,也是同样。
谢轻容坐起身来,咳了一声。
嗓子眼有些不舒服,大概昨夜还兼受了凉。
这么一来二去,伤什么时候是个好呢?饶是她,都不禁苦笑了起来。
也许是她这声轻轻的咳嗽,外间立刻有了动静,有人来叩门,问:“皇后娘娘?”
谢轻容懒洋洋地道:“谁?”
大家都愿叫她皇后,那也算了,她现在睡醒了起来,又不用在车上颠簸着赶路,心情略好了些。
“奴婢伺候皇后娘娘梳洗。”
谢轻容道:“那进来吧。”
进来的宫女,谢轻容仔细一看,是昨天夜里见过的,确信是文廷玉所遣,这才放下心来。
那宫女预备伺候她下床,谢轻容动了一下,立刻道:“我还是就这样歪着吧。”
还是痛,伤口痛得心都痛,谢轻容觉得还是不要轻易动弹得好。
那宫女似乎也预料到了,便点点头,扶谢轻容在床上坐好,然后拧了帕子来。
那帕子冒着温温的热气,擦在脸上很舒服,然后用青盐与温茶漱口,再来才是喝的茶。
面颊上涂抹了一点香脂,懒得梳妆,发也只是略梳了一番,不用什么繁杂的装饰,也不必挽起来。
对镜一看,虽然是不刻意装扮,脸色也还苍白,却透露出病中之美。
谢轻容这回可是真懒计较到底好看不好看了,人虽是醒了过来,但却一直打着呵欠。
那宫人收拾停当,又来问:“皇后娘娘要吃些什么。”
虽然是一夜不曾进食,谢轻容却还不觉得饿,于是摇摇头,只道:“现在不必了,倒茶来。”
那宫女也言听计从,当真不去准备早膳,只倒了茶来,谢轻容吃了,只听那宫女道:“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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