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农》第286章


“行了,疼就别说话,给我好好憋着劲。”卜算子大师心疼地怒斥岑二娘:“这时候还给我耍性子,惯得你”
他喝住岑二娘后,又转头和计大夫以及另外三个稳婆说起话来,主要是告诉她们,一会儿岑二娘生孩子时,她们应该如何配合他。
他见岑二娘疼得死去活来,嘴唇都咬破了,人也几近虚脱,不大使得上劲,便撬开她的牙关,惯了她一些他自己精心研制的药液,给岑二娘滋补身子,补充体力,顺便缓解疼痛。
岑二娘喝下一小瓶药液后,慢慢感觉自己又有精神和体力了,她一边呻吟喊疼,一边微笑对大师道:“师父,谢谢您。若不是您,我恐怕还没生出孩子,自己就疼得晕死过去了。”
“都怪你不听话”卜算子大师站起来,让那几个稳婆隔着汗湿的衣衫,给岑二娘擦洗身子,他恨恨道:“这会儿知道疼了当初我让你少吃些,少补些,你偏不听说什么怕委屈了孩子。”
“如今倒好,补过了头,养壮了那小子,苦的还是你。岑二娘我告诉你,今日若不是有我在,你有八成的可能,会一尸两命”
卜算子大师咬牙切齿道:“妇人的初胎本就艰难,很可能难产。你眼下这景况,比所有人都麻烦因为你腹里的孩子不止个头过大,他还在你肚里转了个圈儿,一会儿搞不好要动刀子,剖开你的肚子,才能将他弄出来。”
给岑二娘擦身子的三个稳婆,听到大师说动刀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约而同地抬头瞧了大师两眼,心惊肉跳之余,又很是好奇。
她们给妇人接生多年,从没见过动刀子取孩子的。这到底要怎么做会不会伤到孕妇和胎儿万一真弄出个一尸两命,她们怎么出去向外面那个安霸王交代
全西南人都知道,安霸王爱妻如命,若是在她们的接生下,他的妻儿出了什么差错那大家都别想活了
三名稳婆突然都后悔起来:早知安夫人的情形如此不好,她们就不该贪图银子,迫于安三少的淫威,跑来给她接生。
这哪里是接生啊搞不好是自寻死路
就在这三名稳婆心惊胆战,琢磨怎么逃生时,愣了半晌的计大夫,瞪大了眼珠子,问卜算子大师:“大师,您说剖腹取子这个我只在医书里看过,不曾亲眼见过。书中也说得很是隐晦,这要怎么动手开腹会不会有损妇人和胎儿的性命”
“一会儿老夫动手时,你看着就好了。”卜算子大师一颗心都挂在岑二娘身上,他随口回了计大夫一句,见岑二娘又疼得面无血色,他又是心疼,又是愠怒,道:“瞧瞧这下知道补过头的坏处了吧若你当初听我的,少补些,也不至于如今这样卡着难受,危及生命。下次你还敢不敢不听师父的话,一通乱补了”
“不敢了啊”岑二娘又痛地高声尖叫了一声。
听得门外急得跳起来的安三少再也忍不住,踹开门跑了进来。他几步从外间跨到里间,看到躺在床上疼得面无人色的妻子,心好似被揪来扯去,疼到了骨子里。
他惨白着一张脸,不顾稳婆和计大夫的劝说与阻拦,蹲在岑二娘床前,握着她的手,喃喃道:“夫人,是不是很疼我看着你就替你难受。生了这个,往后咱都不生了啊。我就说那破孩子坏吧,折磨了你几个月,临到头还这样瞎折腾。你可要撑住,不能有事啊。不然叫我怎么活”
“别啊担心嗯”岑二娘咬牙道:“出去哦等啊”
“夫人夫人你别吓我”安三少更加用力地握着岑二娘的手,吓得流了金泪子。
看得计大夫和三个稳婆很是心酸又感动。四人突然觉得,这等痴情的安霸王,也很可怜。他那模样仿佛天崩地裂了,叫人看了怪不落忍。
卜算子大师见岑二娘再次发动,很可能要生产了,他老人家提着安三少的耳朵吼他:“给我滚一边儿去不想你夫人有事,就给我去外面待着。别在这儿碍手碍手”
他将安三少赶出去后,飞快地用热水净手,并让三名稳婆按住岑二娘,不让她乱动。同时叫计大夫在一边候着,注意拿好那一把他已清洗好的羊肠线,一会儿等他吩咐时,准确地递给他。
他自己迅速将薄如蝉翼的几把刀子,和带孔的两根细长的银针,泡在开水中烫洗一番,又将它们浸过烈酒,放在蜡烛上烧。
随即,他叫已仔细清洗好手的计大夫,将羊肠线小心理顺,穿到银针上。自己则先拿起最长的那一把薄刀,开始冲岑二娘那个大肚子剖去
半个时辰后,焦灼不安地等在外面的安三少,听到了屋里婴儿啼哭的声音,一名稳婆手脚发软地抱着大胖小子出来,恭喜安三少喜得贵子。
安三少看都没看血淋淋的婴儿,抓着那稳婆的手问她:“我家夫人呢她怎么样了可还好”
“大人且冷静。”稳婆将孩子送到候在一旁的婆子手上,让她抱下去清洗,她把卜算子大师的话转达给安三少:“那位大师说了,夫人无性命之忧。只是他要缝合夫人肚子上的伤口,还多需些时间。”
“缝合夫人肚子上的伤口”安三少和听闻此言的安竹、安松等人,都惊得跳脚。
那稳婆想起大师的告诫,胆子突然变大,厉声冲他们喝道:“噤声别吵着了大师,否则夫人便真危险了。”
安三少等人动作一致地捂住张得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鹅蛋的嘴,静静地等在外面。
只是他们更加惶急,站也站不住,都浑身发颤地走来走去。但他们谨记着稳婆的告诫,都放轻了脚步,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接下来,安三少渡过了自己人生中最艰难的半个时辰他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好似过了一生,又仿佛只过去一瞬。未完待续。
。。。
第三百二十三章 卧床
不知过去多久,安三少看到菩萨一般温柔祥和的计大夫,疲惫地打开门,告诉他,他家夫人无恙,已经安稳地昏睡了过去。
只是大师有些力竭,瘫倒在了岑二娘床前。计大夫叫他进去把大师扶出来。还有另外两个胆小的稳婆,也晕倒在了里面,计大夫没力气把她们弄出来,便让安三少将她们扶出来。
安三少心里眼里都是他家夫人,谁管得着什么大师、稳婆呀的。
他风一般掠进屋子,看到微笑着躺在床上、脸颊微红的爱妻,都快提到嗓眼儿的心,才安稳地落回原处。
这时,他才注意到坐在床边的卜算子大师,和已然失去意识的倒在一旁的两名稳婆。
“大师,多谢您!”安三少噙着泪给大师跪下,磕了几个头。
大师有气无力地道:“行了。老夫倦极,你快扶我出去。该注意的事项,我都交代计大夫了,接下来她会守着二娘,照顾她。你若不放心,也跟计大夫学学,与她一起照顾二娘。”
“二娘才动过刀子,虽说如今天已冷,但一个不慎,伤口也很容易溃烂。若真溃烂,便是我也没法子了。在她躺在床上养伤这断时间,这屋子除了我、你和计大夫,旁人就不要进了。便是我们,每次进来前,都得仔细清洁全身,不能带一点儿脏物进来。明白了吗?”
“我都听明白了。”大师说话期间,安三少已经动作飞快地将那两个昏迷的稳婆拎了出去,交给下人照顾。
他折转回来,将大师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搀扶着他慢慢出去:“晚辈定会按照你说的做,仔细照顾夫人,直至她康复。”
他与大师出门后,吩咐外面的人不准进去,说是屋里有计大夫就够了。并命令他们,一切都听计大夫的,所有人都要全力配合计大夫,她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然后,他才扶着大师慢悠悠地走向他的院子。
路上,他边走边问眼皮子都快合拢的大师:“夫人她那伤,大约多久才能养好?此番她受了大罪,需不需要用上好的经年药材,给她补一补身子?”
卜算子大师本来都昏昏欲睡了,听到安三少说“补身子”,一下就睁开浑浊的老眼,死死瞪着他,喝道:“补个鬼呀,还补!之前你们夫妻不听我的话,补过了头,才致使二娘难产,险些送了命。方才为她缝合伤口时,我已经喂过她药液了。不用再给她进补。”
“知道了。”安三少垂首乖顺道:“都听您的。”
“当初您说让我们少补一些,其实我是听进去了,也劝过夫人。可她执意要补,说是起初胎象不稳,让孩子吃了大亏。若不好好补补,怕孩儿先天不足,生下来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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