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之斗》第13章

苏宁低着头，快步跟上他，脸上却在发烧。
“还是来不及了。”玖堂彬看着沉下的太阳，在废弃大陆上，终年笼罩着灰色的迷雾，太阳在迷雾间闪现，几乎不可辨别，而月亮基本上是终年不见。
他转身看到低着头的苏宁，手却不知道往哪里搁：“晚上没法赶路，最近的村子还有一段距离，今晚只好露宿了。”
“我无所谓。”苏宁看也不看他，转身爬上一棵大树。
“你别摔下来……”
“放心。”苏宁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就是摔下来也不会死的，就是死了，做鬼也会帮你拿到幻离玦，我不会食言的。”
不错，他们只是为了各自利益而暂时合作的对手而已，拿到幻离玦后注定要兵戎相见，此刻的关心似乎显得虚伪。玖堂彬看着树上的苏宁心想，而她又为什么要刻意点明这一点呢？
玖堂彬不再理她，自己坐在树下随便睡下。
半夜，玖堂彬忽然惊醒：下雨了！他大惊，猛地站起身，对树上的苏宁叫道：“快下来！”
“嗯？”苏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几天一直赶路，已经累得不行，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他鬼叫什么。
玖堂彬蹙眉，飞身将苏宁从树上拉下来，手一扬，碧色结界笼罩二人。
“干什么？”苏宁依然迷迷糊糊，半倚着玖堂彬看着碧色的结界。
“酸雨，你不知道么？”玖堂彬看着结界外的黑色雨滴，“不，已经不止是酸雨了，这东西……”
苏宁精神一振：“有人偷袭么？在哪里？”
玖堂彬冷笑：“这还不是你们人类的杰作！”
“怎么又是人类！这到底关我们人类什么事？”苏宁恶狠狠地推开玖堂彬，向结界外走去，“我倒要看看人类的杰作到底是什么！”
玖堂彬一惊，赶紧将她拉回来：“你疯了，被这东西溅到……”
一滴黑色的雨滴在苏宁衣服上，发出咝咝的声响，片刻便出现一个大窟窿，连皮肤都有轻微的灼伤。
苏宁反抓住玖堂彬的手，凝视着他碧色的眼眸：“究竟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看着她执著的神情，玖堂彬却不知如何回答，最后才淡淡地说道：“重度污染而产生的酸雨……你没学过化学么？”
化学！一群乌鸦在苏宁头顶哇哇飞过，化学……
玖堂彬一声轻笑：“哦，原来是一个化学白痴。”
“你才白痴！”苏宁嗔道。
“你手臂上的伤不要紧吧？”玖堂彬忽然问道。
苏宁心中一动，平日无论受多么严重的伤，苏家人从来都不会过问，只是冷嘲热讽而已，苏宁为苏家出生入死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默默地低头将左手覆在右臂上，而左手上的碧光却灼伤了伤口。
苏宁似乎惊住，看着灼伤的伤口，却不说话。
“抱歉！”玖堂彬手忙脚乱地从背包中寻找药物。
“你故意的！你明知道我只能用手凝结幻力疗伤。”苏宁瞪着他。
“不是！”玖堂彬终于找到伤药，赶紧递给她。
“你就是！你还在记恨我那时把你的背灼伤了！”苏宁噘起嘴委屈地看着他。
“这哪跟哪啊！”玖堂彬苦笑，他拉过苏宁的手臂，“我帮你包起来总行了吧？大小姐。”
“这才差不多！”苏宁看着仔细包扎的玖堂彬，神情渐渐暗淡下来，她低声问道，“哎，你说，幻离玦真的能净化我的幻力么？”
玖堂彬的手顿了顿，他没有抬头，只是看着白色的纱布：“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有半兽人的幻力么？”
“杀伐太重……”苏宁抽回手，看着白色的纱布，冷冷地说道，“这不用你来提醒。”
玖堂彬还要说什么，却被苏宁打断：“有人！”
他手一抬，将结界隐入另一空间。
雨还未停，来的一群半兽人均披着奇异的斗篷。
“他们来过这里。”其中一个仔细嗅着玖堂彬曾经睡过的地方肯定地说道。
皱着眉，玖堂彬低声咒骂着：“被发现了！”
“他们是谁？”苏宁仰头问道。
玖堂彬无奈地笑着：“看来不止一场仗要打了。”
玖堂彬的预言应验了，从废弃大陆外缘一直到丧神山，他们一共遇到十多次兽人的攻击，由于不想伤害他们，每次都打得十分吃力，而苏宁与玖堂彬对对方却更加佩服，在这样原始的废弃大陆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是真正的弱肉强食，一次又一次的战斗让彼此的合作更加密切。
“你不是半兽人么？攻击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你也不放过？”有一次苏宁这样问道。
玖堂彬冷笑：“兽人之王的命令谁敢反抗？”
“兽人之王？”苏宁重复道，“他很忌讳你，无法容下你，将你逐出废弃大陆？”
“驱逐？”玖堂彬冷哼道，“他还没有这能力！”言语间是鄙夷。
“怪不得苏家如此大规模捕杀半兽人，他都无动于衷，怕你偷袭他的老巢，取而代之么？”苏宁沉吟道。
玖堂彬赞赏地看着她，点点头：“他不敢。”
“想不到，你们半兽人之间也有勾心斗角。”苏宁看向他，一股同命相怜的感情却油然而生，她握住他的手，喃喃道，“可怜的人。”
“小姐，我还没有沦落到让你同情的地步吧。”玖堂彬失笑，却不抽回手任她握住，她的手很温暖，却又一层厚厚的茧子，不似一般女孩又滑又腻的手，那该受过多少苦，才有今天的她，跟自己确实很像吧，处处见疑，处处受排斥，不见容于同类。
而此刻苏宁心中却闪过童
幻离玦
“小姐，我还没有沦落到让你同情的地步吧。”玖堂彬失笑，却不抽回手任她握住，她的手很温暖，却又一层厚厚的茧子，不似一般女孩又滑又腻的手，那该受过多少苦，才有今天的她，跟自己确实很像吧，处处见疑，处处受排斥，不见容于同类。
而此刻苏宁心中却闪过童年的种种，被兄弟姐妹欺负，被母亲责骂，被族长责罚，没有一丝温暖，只能自己躲在角落哭泣，低声唤着爸爸，她一直认为当眼泪流尽便是她坚强的时候，可是为什么，现在她会有想哭的冲动？那种心痛的感觉，不仅为自己，也为玖堂彬，为什么全心全意爱人却得不到一丝回报？为什么会不见容于同类？这究竟是为什么？到底是谁的错？
看着神情恍惚，泫然欲泣的苏宁，玖堂彬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在回过神的时候，他已将苏宁搂在怀中，而苏宁也抱着他，仿佛想给他温暖。
只是两个相互取暖的同伴吧。玖堂彬这样想着。
月光，罕见地穿过迷雾，撒在拥抱的二人身上。
“这就是丧神山？”苏宁疑惑地看着眼前城市的废墟，这样庞大的废墟在千年前该是如何繁荣的城市。
“人类从这里堕落。”玖堂彬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废墟，眸中闪动着冷冽的光芒。
苏宁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问道：“人类究竟为何而堕落？堕落的不是半兽人么？”
玖堂彬没有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废墟。
“走吧。”苏宁懒得管他，径自向废墟里走去。
“回来！”玖堂彬一惊，赶紧把苏宁拉回来，苏宁脚一错，一颗小石子被踢入废墟中，瞬间便化为齑粉。
“结……界？”苏宁怔怔地说道。
好强大的结界！四神天地阵都无法比拟的结界！
“丧神山有三层结界，第一层只有苏家人白色幻力才能解开，第二层只有半兽人碧色幻力才能解开……”
“第三层该不会是要合两种幻力才能解开吧？”苏宁接口道。
“很老套，却很实用，一千年来就只有一个人闯入丧神山的中心。”玖堂彬的神色出现一丝波动。
“像我这样的？”苏宁抬起两只手，白碧光同时闪动。
玖堂彬看了眼苏宁，别过头，冷硬地说：“不是。”
“那是为什么？”苏宁问道。
玖堂彬低下头，沉沉地说道：“因为她把苏家第一战将吃了。”
苏宁大惊，转而愤怒，她扑上前，扯着玖堂彬的衣领，厉声说道：“谁？她是谁？”
玖堂彬阴沉地笑了笑，开口道：“我母亲。”
啪！
苏宁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浑身因为愤怒而颤抖。
“想杀了我么？幻离玦可近在咫尺。”玖堂彬擦去嘴角的鲜血，冷嘲地看着她，神情一如初见面时一般，没有一丝温度。
多日来建立起来的脆弱的默契终于分崩离析。
苏宁握紧拳头，拼命将怒气压了回去，最后才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层结界如何打开。”
“苏宁！苏宁……”
谁在叫我？我在哪里？仿佛穿不透的迷雾，苏宁的手在空中胡乱抓着，瞬间便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谁？那是谁？玖堂彬么？不会！他的手从来都是冰冷而无温度的。谁？到底是谁？
“苏宁！睁开眼睛！”
苏宁缓缓张开眼，看到族长关切的目光：“族长……大人？”
“你总算醒了。”苏盈嘘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