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久天长》第98章


温雅环顾四周,全是手下败将。
此刻,手下败将们正在搁狠话:“哼!别得意,早晚有你倒霉的时候!温雅,咱们走着瞧好了!你有什么好嚣张的,不会真以为你爹是皇夫,你就有能耐了?哈,你那个爹只顾着抱紧陛下的大腿了,根本没工夫理你!要不然他怎么会把你扔回温家不管了?”
温雅皱眉。
父亲说得没错,失败者总会用无聊的话语来彰显他们的弱势。明明都被打得一看到他就眼生敬畏了,偏偏嘴上还不服气。
可他们说什么不好呢,非这么粗鲁地污蔑他的家人,真想踢死他就算完了。啧,不过闹出人命就不妙了,他那胆小怕事的哥哥承受不了这种惊吓。
“小雅?小雅?”
不远处传来君临的呼喊。
温雅再皱眉。
这回,他很快就换上了一张牲畜无害的笑脸:“皇兄,我在这里!”回应了君临的呼喊,他拍拍身上的泥土,从容走出树丛。
后头似乎有一声挺精彩的咒骂,但温雅懒得计较。
“小雅?你怎么在这里?”
君临走近,看到弟弟的脸上好像带着些戾气,不过他也没多想,只拉过温雅的手,边走边念:“今天皇祖母过寿,父亲叫我来找你一起去祝寿。母亲前几天病了,你怎么没进宫来看看她呢?其实她很想你的呀!下次我们可以……”
两人渐行渐远,声音越来越小。
他们,是兄弟。
忆往昔
礼王世子代替他那自称年老体衰的父王继承了“礼王”封号后,便成了第三代礼王殿下。先皇之父是他家祖父的亲哥哥,所以他与现任皇帝陛下算得上是血缘比较近的堂兄弟了。
皇室子嗣少,尽管如此,每年的家宴也没见缺了哪个人。礼王心里嘀咕,嘴上却一直把得很严。
人说富不过三代,第三代礼王殿下确实已经失去了前两代得天独厚的优势。所幸他的外祖父曾经是叱咤风云的战将军,从小跟在外祖父身边,好歹也学了点儿皮毛。带兵打仗什么的,完全不用害怕,因此也在边疆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在朝中也是不大不小的名人。
礼王世子在没继承封号前就一直觉得,他从出生起就注定了被各式各样的女人管到老死:外有未来之星皇太女敏彦殿下,内有如猛虎下山之母亲大人。好不容易成年了,正想脱离母亲的魔爪,却又娶了个精神脆弱、大喜大悲的世子妃。
等大女儿十岁后,礼王终于明白,原来,他家的闺女也是难缠的主儿。
别看他们礼王府的男人在外个个风光,其实回到家里……
罢了罢了,且不提这伤心往事了吧。
人总不能被管,作为一家之主,无论如何也要在小辈面前挽回一些脸面。礼王决定找个好人家把大女儿嫁了,省得他在家里天天又丢面子又丢里子,导致最后丢人,树立不起威信。
才十五岁的大郡主笑问父王:“您是不是很想寻觅个能降服得了女儿的人呀?可女儿原本是打算着要嫁进苏家的呢!咱们两家是世交,女儿嫁给苏台大人不好么?”
礼王泪目:“……不许!”
嫁给苏台还了得吗?这不就乱了辈分了!
绝对不允许!
从那往后的三个月里,几近躁狂又几近绝望的礼王不仅一反常态地没同好友苏尚书搭讪过半句话,还见之必躲,如躲瘟神。
一次,礼王大老远看见了苏台。当下,他二话不说转头就跑,身后带起的滚滚扬尘简直可以媲美边疆烽火台上冒出的狼烟。
正准备跟着兄长回娘家的苏兰站在马车边,目睹了这一事件的全过程,她不禁瞠目,拽了拽苏台的手,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苏台先扶住妹妹的胳膊,帮她上了马车,然后淡定答曰:“听说他女儿想嫁给我。”
苏兰身形一僵:“……勇气可嘉。”
女儿的异想天开令礼王头痛不已。女大不中留,虽然他也很舍不得,但留着恐怕要留出祸害了。这可怎么办?
就在礼王心烦意乱的时候,那一年的会试即将开始了。
顾府里的几个门生纷纷放了书本出来走动,乐平也奉恩师之命,一一拜访了几位朝中重臣。这些人中,有的因惧于顾丞相的事后报复,所以便装作十分爱才,哪怕心中不满再怎么多,也笑脸相迎地接待了他;有的却很是耿直,当面就赏了他一碗闭门羹。
乐平含笑,把这些耿直的人记了下来。他以后可就要靠这些大人才能闯出门道,至于那些墙头草,实在是不能指望了。
没过几天,他就拜访到了礼王府。
尹河乐家是曾经的名门望族,尽管现在家道败落了,但根基还摆在那里,这个家族走出来的人才都很是令人敬佩。
所以即便生性爽直的礼王相当厌恶顾其志的做派,他也还是看在了乐氏一族的面子上接受了乐平的拜访。
礼王原本想着话不投机半句多,赶紧敷衍了事就算完。不料他竟与乐平一见如故,没说几句就觉得这个小伙子有前途,而且还难得地不太爱和他的“恩师大人”同流合污。
大喜过望之余,礼王没有忘记他该做的事情。于是,他野心勃勃地牵红线,极力地夸赞自家女儿,几乎要把礼王府上的大郡主说成一朵举世无双的牡丹花——虽有王婆卖瓜之嫌……
乐平早听说过王府郡主的美名。盛情难却,他不好驳了礼王的面子,又担心一旦拒绝,传出去会伤了姑娘家的名誉,因此他只笑着推诿了一番,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然而礼王可不这么认为。他就差没强行抢来一张圣旨,把他女儿即将成亲的事情昭告天下了。他甚至还对翔成说:“不许和我争女婿!”
翔成道:“朕和你争什么,朕的女婿人选早定下来了。”
郡主不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婚事的,但她确实是最先一个提出疑问的。她乔装打扮,探听过了乐平常去的几个地方,然后就在路边守着,专等乐平自投罗网。
大郡主的运气挺好,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截下了乐平。
“借一步说话。”
乐平只觉清风拂过,一名戴着面纱的黑衣少女灵巧地越过了他,丢下一句话就轻飘飘地落在了前头转角的一处阴影里。
而他本人则很快就被两个人架住,硬拉了过去。
刚一站稳,那黑衣少女便命令道:“你们在附近等着。”
乐平微笑道:“敢问姑娘可是礼王府大郡主?”
黑衣少女愣了愣,扑哧一笑,面纱随之颤动,“你很聪明嘛!不挣扎也没乱喊乱叫,真是的,我对你好像有些敬佩了。”
乐平道:“郡主不妨认为我是胆小怕事,所以才不敢叫喊。”
少女点头:“确实,这也是一种可能。不过你也许不知,你第一次拜访王府的时候,我就在父王身后的屏风里面看书,你们之间所有的对话我一清二楚。可惜我父王想把我塞给你的那次,我在自己房里陪母亲说话。”
乐平听出了其中的玄机:“郡主想……亲自试探我?”
“试探算不上。”少女一拍手,一柄短剑出现,她把短剑压在了乐平脖子上,语中含笑且笑里藏刀,“我就只想问问你,既然不愿与我成亲,为何不当面直接拒绝了我父王的要求?是个男人就该爽快些,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为什么犹犹豫豫拖泥带水?”
乐平闻言,眸子深处迸发出光芒,“郡主,我没有拒绝。只是我身份卑微,实在配不上郡主金枝玉叶。”
少女道:“什么身份地位,你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乐平轻笑:“听郡主的语气,似乎很了解我啊。”
少女收起手心短剑,却依然没有揭去面纱,“我不了解你,所以才想多接触你。”
“那么郡主现在有结论了吗?”乐平好整以暇,等待对方回答。
“有。结论是,如果我放弃了这么好的夫君不嫁,我那只懂带兵打仗的父王就会跳着追杀我的。”少女笑意盈盈,“你认为呢?”
乐平嘴角一弯,“如果我放弃郡主这么倍受欢迎又聪慧敏锐的妻子不娶,想必全京城期盼郡主垂青的男子就会一人一脚踩死我了。”
——双方达成共识,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乐平先是被调派到外地任职一年,错过了婚期。两边经过商量,一致同意将婚礼延到下一年。
谁知,下一年等来的,竟是乐平的悔婚。
礼王大怒,暴跳如雷,杀进乐府直接揪出了一瘸一拐的乐平,口水几乎要喷到他的脸上:“为什么悔婚?!”
乐平心平气和地回答:“因为下官有残。”
少不得一场唇枪舌战,不过武将礼王对抗文官乐平,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暴怒中的礼王说服不了乐平,又累得自家儿子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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