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我又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望着窗户外面高悬的月亮,一直都觉得很不安。忽然,窗外迅速划过一个黑影,我都有些疑惑是不是我自己看错,这都大半夜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心跳得异常的快。我捏紧了被子蜷缩在床角,瞪大了眼睛望着,凝神之间确实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到底是谁?
我小心的下了床,走到窗边,探出脑袋。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一伙子人聚在一起,像是讨论着什么一般,指指点点。一扇门忽然被打开,张妈似乎也被眼前的他所看到的景象吓得不轻。她叫出声来:“你们是……”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黑衣人捂住了口鼻。他们貌似还说了什么话,我听不见。之后张妈摇着头,黑衣人把她撂倒便放在了地上。
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她的身下却因为流血而反着明显的光。
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我惊吓得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看到他们走开之后,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先我一步做出反应,不停的往外溢。我小声的哽咽抽泣着。一边用大力捂着自己的嘴,不让喉咙里因惊恐而产生的颤抖和啜泣被发现,一边缩回了脑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到底是谁?这样下去的话,我肯定也会死掉的!死掉……我不想死掉。
一点小小的动静,就会把我吓得使劲的缩,仿佛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他们便会看不见我一般。
娘亲,那是娘亲的声音!
我再次探出了头,什么都没看见,只听见了娘亲的一声还没有发出,便被生生掐断的叫声。娘亲你怎么了……
爹爹被那些人拉了出来,黑衣人似乎是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大声质问着爹爹:“说,你们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小孩?”
爹爹半天都没有答应。黑衣人步步紧逼:“算了吧,我们都知道你救了一个小孩,你不知道他是魔教的妖孽么?居然还救他!快说,你把它藏在哪里了?”
“……你们这些人,擅闯了我的宅子,在这里作威作福,伤了我的下人跟妻子,你们到底是什么立场,又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黑衣人冷笑出声:“什么理由?就凭你们窝藏了妖孽,他可是邪教的余孽。要不是他的父母,他早就会被我们抓住了。不过也好,跑了一个小杂种,反而抓到了两个大头儿。他也是会迟早被我们抓了的。”
“他现在不在我这里,我拿什么来交给你?”
“哈哈哈哈……不管那个小杂种在不在,今天,你们都得死。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南家,都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得罪的人还真是不少啊。不仅是官府,同行,连黑道上的人你们都不放过,还真是……佩服佩服。这么大的产业与家财,有这一天只是早晚的事,还是认命吧。”
说完,便一剑刺穿了爹爹的胸口,然后把爹爹推倒在了地上。
我再也忍不住,开门跑了出去,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跑到爹爹的身边,只想呆在爹爹的身边……
“哟,还有个小姑娘。怎么,吵醒了你么?还真是对不住啊。”
我看到爹爹艰难的想要摇手,嘴里还说着什么,似乎是要我别再靠近。可我做不到:“爹爹,就算是死,我们也死在一起好不好……”
我朝爹爹跑过去,一个人猛的拉住了我的胳膊,我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手怎么都挣脱不开。
我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看着爹爹胸口处渐渐氤氲开来的血迹,跟他渐渐涣散的眼神,嚎啕大哭。黑衣人用手捂住我的嘴,我一口咬上去,他咒骂着甩过来一巴掌,我立刻被打蒙。
处于失魂状况的我,并没有发现,身边的黑衣人渐渐变少,有的都倒在了地上。
身边的黑衣人再次举起了他拿着刀子的手,闪着的寒光都有些晃了我的眼睛。我想若是能就这么死掉的话,也不算太坏吧,至少,我们一家还能在地底下相见……娘亲、爹爹,还有大家,又能团聚在一起了呢……
只是小哥哥,小哥哥……我们再也不要见面的好啊,话说也确实再也不能见面了呢。我居然笑了起来。
忽然,面前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都倒了下来,一个略微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把我拉回了现实。
“可卿,可卿……”
我顺着声音转过头,地上有一只被生生砍断的手臂,手指还在微弱的动着,断口处向外涌着红色的鲜血,地上的血迹已经浸到了我白色的衣角,染红了一片。
我连忙向旁边挪动了几步,闻到血腥的味道,我觉得我都忍不住要吐了。
“可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这里不安全我们快走好不好?”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恳切。
我抬头,黑衣人揭下了他脸上的面罩。我虚晃一笑:“小哥哥,是你啊……”
他一手提起已经烂做一滩的我,说:“我们快走,那些人说不定就会发现的。”
我任由他拉着,却怎么都提不起劲。
“我不走了,我要陪我的爹爹跟娘亲。你看,他们都在这里呢,我为什么要走呢?”
他手下一顿,然后用力一拉,抱起了我往外跑。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们,都是我的错。不过,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我望着院子里正躺着的那些我熟识的人,张妈、方叔、还有爹爹,他们对我那般好,现在一动不动……
“我不要走,我不要跟你走,你走开啦,我要跟爹爹一起,我要陪着爹爹,爹爹娘亲,你们不要扔下可卿一个人,我不要一个人……你混蛋!放我下去,我要下去……”
可不论我怎么哭怎么闹怎么骂,他都好似没听到一般,手臂死死的钳住我,没有一点想要放开我的意思。
我气急,没出发泄,张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越咬越紧,他还是没放慢脚步,我像是疯魔了一般,直到嘴里的血腥味令我作呕,我才松了口。
远远望见,那边升起了阵阵黑烟,跟快要照亮了大片黑暗天空的跳跃火焰……
我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的望着那大片的火焰,忽然变得很宁静,只是静静地望着,眼睛刺痛不已,却还是忘了要挪开。
他终于是把我放了下来,我瘫坐在地上,他俯身,用手摸着我的头,我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对不起,我很抱歉我什么都做不了,是我害了你们大家。”
我木讷的望着他,他的脸上也满是泪痕,被我咬的脖颈处一片血肉模糊。我抬起手,摸上去,他有些吃痛。
我放下手,看着我手上的血,终于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我一边吐一边哭,很恶心的都把自己呛到,却怎么都停不下来。他轻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我一直吐到嘴巴里面都是苦的,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呕。
“可卿,让我照顾你,以后的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他一遍一遍的说着,恳求、内疚还是悲痛?我都已经分不清。
我艰难的抬起头,冲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说:“好啊……”
他终于是也笑了出来,紧紧的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说道:“我楠木钦一定会照顾好可卿的,一定。”
我推开了他,说:“我好难受,嘴巴里面都是苦的,让我去洗洗。”说完,艰难的站起来,向几步之远的河边走过去。
他牵着我的手,来到河边。“你这样的话,我怎么捧得到水啊,放开我啦。”我笑着说。
他犹豫着松开我的手,我看着这水,在黑暗里翻滚汹涌、激荡着向下奔去,伸手,凉凉的,还有些刺骨。
我转过头,对他说道:“再也不见了,小哥哥。”然后用尽全力推倒了还是一脸错愕的他,一头扎进了汹涌的河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长乐
第楠木钦,呵,没想到,我们之间,还有着那般的孽缘啊。想到那时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的喜欢着他,我就想一巴掌扇死自己算了。现在,你又欠上我一条性命,怎么想都没办法释怀啊……
又是夜幕降临,我依然睡意全无,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残缺的月亮渐渐被浮云遮住之后显现出来,竟也能看得入了神。残月之下,一人纤纤白衣站在那里,夜风瑟瑟,寒鸦栖枝,他却一动没动。怎么才能让他知道,我对他恨得入骨呢?
我转身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从窗口朝着他的方向扔了过去,触地破碎的声响让他转过身。我从窗台上翻了出去,走到他的面前,望着他黑夜中依然明亮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崩溃得想哭。
“师父,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恨你啊。”我抬手摸着他被我咬伤的脖颈,依然有着明显的伤痕,笑着说:“我觉得,有天如果你被我咬死了的话,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送我回家吧。”
就想你看不出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要用到“所以”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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