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夫记(姻缘记系列卷二)》第42章


,六姐是为了男人而发疯的。她听了不禁怔然。是什么样的男子能让冷若冰霜的六姐抛下所有的矜持,舍弃王府的富贵荣华?原来清傲如六姐这样的女子也会为“情”字痴狂……
再美丽的女子,一旦神志错乱,疯癫痴傻,还会有哪个男人愿意为她或生或死,趋之若鹜?八姐小产回王府修养,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八姐的身上,又有谁会为一个久治不愈的疯子费心?
八姐……她终于明白八姐那时为何宁愿绝食也不愿嫁给状元郎了。八姐从小就爱上了国舅爷的三公子,爱到可以不顾姐妹的情谊,爱到可以委屈自己与五姐共侍一夫。八姐这次小产与五姐有关,所以才会被接回王府修养。
“情”字如此磨人,叫人为它痴,为它妒,为它狂。
仰头看看天色,差不多将是用膳时分。丫鬟为她披上披风,她步下台阶向饭厅走去。
在回廊里,她遇见了婆婆。婆婆拉着她的手关心地嘘寒问暖,说了一些怀孕时会出现的不适症状,以及如何应对的法子。在这方面,婆婆是过来人,她认真地听着,因为孩子是她生活的全部。
待她和婆婆相偕来到饭厅,丈夫已在屋内等候。见她和婆婆进门,他立刻上前迎接。
“玉音怀着身子,扶她去。”丈夫欲扶婆婆入座,却被婆婆制止。
状元郎是个孝子,她是知道的。“娘的腿脚不方便,夫君还是扶娘入座吧。”说完,径自走到圆桌边坐下。施舍来的同情她不要。
裴治贤伸向赵玉音的双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一旁的王氏见状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气。
席间,王氏不断地替赵玉音殷勤布菜,不一会儿,各色的菜肴已经堆成了小山。赵玉音很努力地一口一口吃着,为了肚子里孩子,她必须多吃些。
一碗猪骨汤盛到她面前,令她微诧地停下了筷子。
“郡主…… ”状元郎端着冒着热气的汤碗递到她面前,神情看上去有些紧张。“这个……书上说……这个对怀孕的女子……有益……有益……”
裴治贤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见赵玉音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不搭话,也迟迟不接过汤碗,他顿时不知所措地敛下眼不敢看她。盛着猪骨汤的汤碗仍有些许烫手,可他的手心却冒出了冷汗。
“谢夫君。”看出他不自在的窘态,赵玉音接过汤碗,用勺子轻搅了几下,盛起一勺缓缓喝下。
瞥见对座的婆婆在她喝汤时满意地对身旁的丈夫笑着,赵玉音的心里只觉得悲凉。
从她得知自己怀孕的那天起,她对状元郎地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已经厌烦为了扮演好贤妻的角色而压抑自己真实的情感,面对他的关怀,她总是有意地疏远漠视。她不能确定状元郎是否察觉到了什么,但即使碰到了软钉子,他第二次还是会锲而不舍重新再来。就连她借口怀孕提出夜晚分房而眠,他亦默然接受,毫无不满。
或许有什么东西因为她的怀孕而慢慢发生了变化,但她不愿深思,事实往往残酷,她现下唯一能紧紧抓牢的只有即将出生的孩子。
赵玉音脑中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她放下碗勺,抿了抿唇,启口言道:“我这些日子因为怀有身孕,不便亲自侍奉夫君,所以思量着想请管家物色几名女子替我服侍夫君,不知夫君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好嘱咐管家留意。”换而言之,她想给丈夫纳妾。
赵玉音的话语一出口,席上原本用膳的王氏和裴治贤二人皆同时抬首,惊诧地看着她。
状元郎年轻气盛,正值壮年,夫妻分房而眠,实在是苦了他。她主动提出给他寻几名貌美的侧室相伴左右,共度漫漫长夜,他应该是没理由反对的。
想当初,她的母亲是七王妃的陪嫁丫鬟,便是在七王妃怀孕的时候被父亲看中,受孕生下她的。要一个男人一生只守着一个女人谈何容易?丈夫纳妾是早晚的事,与其等着让人背叛,她选择采取主动,也断了自己的后路,今后一心一意只为孩子而活。
既然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干脆就不要了吧。
“啪!”木筷被人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惊人的声响。
赵玉音身旁的男人倏地站了起来,脸色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她仰起头,发现丈夫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迷惑不已。他在她面前向来都是温和恭谦,从未如此这般失态过。
“我不要!”
丈夫丢下话,愤怒地拂袖而去,留下迷茫不解的她。
她说错了什么吗?
34 番外:玉音 之四
为什么?为什么!
裴治贤紧握手中的狼毫笔,一笔一划不断在纸上勾描,藉此来宣泄盈满于胸的羞愤不满。
难道在她的心目中,他不过是个饱暖思淫欲的男人?为什么她可以如此理所当然地把他推给别的女人?他是她的丈夫,她为何能够如此云淡风清地让其他的女子堂而皇之地来分享他?
是了,她是出身高贵的郡主,他不过是个贫贱的布衣书生,嫁给他已是令她百般委屈,更遑论为他生儿育女?想必如今就是连他的碰触,她都会觉得无法忍受吧。她要摆脱他,趁此摆脱他,彻底地摆脱他。不,他不会让她如愿的,纵使是他高攀又如何?她今生都是她的妻,她这辈子都别想摆脱他,她要给他纳妾,他偏不要!
胸中的火焰越烧越旺,肆虐全身,使得愤怒的心情不但得不到平息反而愈加烦躁。裴治贤骤地丢下笔,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双掌苦恼地捂着额头。
怎么办?他爱上了他的妻子,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他倾心爱慕的女子明明就是那宛若雪莲般清冷美丽的六郡主,他怎能如此朝三暮四,用情不专?
可他永远忘不了成亲那晚,红艳的喜帕被揭开的刹那,喜帕下那张恬静姣好的面容。“夫君。”她抬眼与他对视,微笑嫣然,眼眸里的那份从容安然奇迹般地抚平了他心中对迎娶皇室郡主的惶恐和不安。
他自幼与娘亲相依为命,家境清寒,衣食起居的琐事他皆亲力亲为。纵然待到殿试及第,皇上钦赐宅第,除了一位管家、一名料理府中所有人一日三餐的厨子和为数不多的杂役和丫鬟外,偌大的状元府里仆役并不多。这对习惯了王府里奴仆成群生活的她来说应该是极不适应的吧,但他却从来没有自她的口中听闻过任何抱怨之辞,府里的大小杂事在她的安排下都井然有序。与仆役们说话时,她总是和颜悦色,唇畔带着温婉的浅笑,即使有仆役犯了错,她也不会对犯了错的仆役踢打怒骂。她会细心指出错误的结症,并嘱咐仆役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记得在豫王府的园子里,他曾亲眼瞧见八郡主毫不留情地扇了在身边服侍的婢女一巴掌,那蛮横娇纵的模样叫他看了皱眉,而事情的起因只不过是因为那婢女不小心把茶水溅到了八郡主的披风上。
为什么同样的血统却能养育出如此不同品性的女子?他由衷地庆幸自己娶到的人是她。然而,这些都比不过当他目睹她蹲下身子替娘亲脱下鞋袜,亲自侍奉娘亲泡脚时受到的震撼。她是皇家的金枝玉叶,竟能放下身段卑微至此,这是何等的难能可贵,是何等的蕙质兰心……
“治贤呀,你能娶到像玉音这样贤惠孝顺的媳妇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如果你错待了她,可真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娘亲时常在他耳边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她的好、她的善良,他怎么可能不明了?只是他没办法原谅自己在爱慕一名女子的同时,却慢慢开始为另一名女子动心动情。
裴治贤啊,裴治贤,十年的寒窗苦读,阅尽圣贤之书,做人怎能这般三心二意?
裴治贤丧气地锤着自己的脑袋,懊恼不已,眼眸在接触到桌上墨迹干涸的画纸时,恍惚了起来。什么时候起,他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身影而动?什么时候起,她的一颦一笑全都无所遗漏地深深刻在了他的心上?就连气愤至极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他勾划出的每一笔描绘的也全然是她的眼她的眉。而那幅他曾视若珍宝的画像如今被他遗忘在书案的一角,不知已经冷落了多久。
“夫君?”赵玉音挺着肚子踏进书房时,瞧见的正是裴治贤盯着桌上的画纸失魂落魄的模样。
裴治贤抬头见到来人,猛地一惊,慌张地收起书案上的画纸压在书册下。他瞧不起自己的移情别恋,但更害怕她发现他的情义时会轻蔑地嗤之以鼻。
裴治贤手忙脚乱的样子看在赵玉音眼里无疑是欲盖弥彰的遮掩。他真的是很爱六姐的吧。就算六姐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他对六姐仍是那般念念不忘。赵玉音走上前,说?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