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风流》第137章


“罢了、罢了,唤你夫人一起到朕的车里来吧。”
这下潘微之的心中更是凉透,两人一块被绑到了雍帝车上,更别指望离去了。
令狐团圆被接到了雍帝车上,倒霉地充作了侍女。雍帝熟睡的时候,她与潘微之两人对视无言,却有千言万语在眼神中交流着。若要报梨迦穆的仇,这时候再好不过,只要潘微之动下手脚或者她直接下手,雍帝必死无疑,可是看着这位帝皇更显苍老的面容,她下不去手。再说,如果她真的杀了雍帝,潘微之如何逃跑?她自己的轻功固然佳,但潘微之的轻功不行。所以令狐团圆只能干瞪着潘微之,潘微之也只好默默以眼神抚慰。
抵达盛京的前一晚,西日雍失眠了,他几次翻身后坐了起来。令狐团圆只得揉开迷糊的眼睛为他披上外袍,而潘微之早已坐起了身,沉默地凝视着西日雍。
只见西日雍咳了数声后,狭长的丹凤眼呆滞地望着车内的烛台,好半夭才道:“朕一想到此次回宫,再也见不着纳兰了,就有些伤感。她长年染病,很多人都没见过她初入宫的模样,那真是大杲宫廷前所未有的绝色。若说梨纪美貌,可梨妃太清冷,不易亲近;若说古夫人你也美貌,可你有些孩子气,不够端庄;朕的纳兰呐,品貌、性情,都是极好的……”两人均敛声屏气,不敢打断他的回忆,可他只说了这么一段就不说了,转而却道,“这回多亏了你们夫妇,古医师保住了朕的性命,古夫人替朕挣了脸面。所以朕早已拟旨,回宫后,任古闲云你为太医首辅兼封二等卫国伯,王念夕你,册封为卫国夫人。”
两人谢恩,心头各自七上八下。
“朕已命田守正在盛京为你们置办了一处府宅,往后就在盛京安家吧。”西日雍恢复了平素的神情,斜看了两人一眼,冷冷地道,“青云直上,便是如此简单,切莫辜负了朕。”
两人再次谢恩,他的话就似铁板钉钉,容不得拒绝。
西日雍这才平静地安睡下,令狐团圆则与潘微之在帝车一隅和衣而眠。而这一晚,令狐团圆的手始终被潘微之握着。
车队行经盛京北部的阳囱山,时逢黄昏,夕阳西下,遥遥可见威严的盛京城笼罩于一片红光之中。越靠近盛京就越难抑制激动的心情,不仅令狐团圆如此,西日雍也一样。他下了车,换坐了骏马,潘微之与令狐团圆手拉着手,跟在西日雍的马后,与无数随行的军士一起走在归途上。

盛京的北门早就聚集了所有接驾的皇子与大臣,当西日雍一马扬鞭驶入城门时,所有人都跪伏于地。黄澄澄的日头斜挂在城角,只有一人突兀地仁立在城墙之上,以谁都看不透的瞳术俯视着车队。
西日雍抬起头,正视着一身红衣的无缺,那少年比日头还艳,却比夜雾还朦胧。忽然,无缺圆睁双目,只见他的眼中似染上了霞光,散发出惊人的艳丽。西日雍心道,这算是在欢迎他了?
同一时刻,令狐团圆浑身一颤,幸而潘微之依然紧握着她的手,但也正是这紧握,让她无法不震惊。她与潘微之已经扮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连西日雍都被蒙住了,于茫茫人海中,无缺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没有缘由、没有道理,她就是知晓,他看穿了她,哪怕她已改变了面貌。令狐团圆觉得地面在震颠,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过,而那夕阳似乎凝固,挂在城角令她屏息。
令狐团圆与潘微之入住了卫国公府,成了盛京最炙手可热的新贵,每日访客不绝,几欲踏破卫国公府的门槛。但是令狐团圆翘首企盼的人却一个没来,不仅无缺没有来,就连令狐约都未曾来过。
时光仿佛停止,停止在那日无缺转身的红衣背影中。可是日子还是要过,令狐团圆每日不休地练拳习剑,然后安静地等待着。她等的是从宫中当差归来的古医师,等的也是她自己完全恢复修为,等的更是那个、那些该来的人。
盛京的官场就在她的等待中,悄然变化着。潘岳被提为正二品,年迈的潘怡和正式归隐;令狐约成了正三品轻车都尉,其次子令狐无伤任了原先无缺的职位……羽林军卫尉;苏信也扶摇直上,掌权户部;然而令所有人不解的是,梁王依旧是梁王,西日雍依旧没有立储之意;而无缺还是老样子,当着宫廷里特殊的贵公子,西日雍好像也没有打算让他认祖归宗。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眼下最受雍帝恩宠的竟是以前名不见经传的古医师,西日雍仿佛异常信赖他,古医师只要身在宫廷,就必定陪伴在西日雍左右。也有少数明白人看懂了,雍帝其实是老了,连他从瑞安带回的雅公主都没有被宠幸,西日雍只是随意地将人丢在了宫里,任其自生自灭。
人老了,就有许多不合常理的行为。纳兰贵妃都死了将近一个月了,西日雍才后知后觉地赐谥号贤庄帝后,恩准葬入皇陵重地,待百年后与他同穴。而应淑妃他似乎彻底忘了,由于他没下任何旨意,应淑妃就一直被关押于地宫中,落在桃夭手上。
在潘微之秘密会晤潘岳后,令狐团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去见一下令狐约。雍帝虽然安排了不少人在卫国公府,但她还是避开了所有眼线,悄然溜出了府宅。
只是让令狐团圆没有想到的是,她出卫国公府容易,进郡公府却费了好大的劲。令狐无伤安排的家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她盘旋了小半个时辰,才摸入了令狐约的书房。
进了书房,她方知为何防备如此森严,书房里间,西日玄浩正在与令狐约密谈。令狐团圆早已用上了匿气之术,却仍不敢大意,西日玄浩的修为她很湥С蹦晁陀胨嗖畈辉叮ナ尬写蟀肽炅耍厝灰崖湓谒隆?br /> “那日楚长卿话中有话,叫我问你,可你为何推三阻四?”
“这……我也不太明白楚长卿的用意。”
“什么叫渊源?”
令狐约眉梢一颤,想来楚长卿已查得一湥Ф僖飨氯ヒ参抟庖辶恕!〕ぬ疽簧螅詈蓟夯旱溃骸拔易攀凳怯心蜒灾热缓a耙严录抻诘钕拢俏颐且菜闶且患胰耍揖徒庾沂滤涤氲钕隆N业姆蛉似菔掀涫挡荒苌矣胨汕缀蟠文瓯阋阎ぁK孀拍暝铝髯撸曳蛉搜奂蚁ハ挛拮樱耐纷偶北莆伊⒘肆椒挎遥腋鞯乱蛔雍螅只炭植话病:罄此氲搅艘桓鲋饕猓褪腔殉扑延猩碓校俚剿ρ案龀跎挠ず⒗础!?br /> “你说的可是团圆的身世?”西日玄浩有些激动,令狐团圆在外间也听得心头乱跳。
令狐约点点头,“我夫人找到了一个孕妇,待到分娩那日,我与夫人却都没有料到,叶凤瑶生了个男孩,那孕妇却诞下个女婴,团圆与无缺几乎是同一时刻出生的。接下来的事,想必殿下已能猜到,顺理成章地李代桃僵。我与夫人当时都以为皆大欢喜了,可事儿并没有完,那孕妇在诞下团圆后便销声匿迹了,显然不是个寻常妇人。”
“她是谁? ”西日玄浩问。
令狐约又长叹一声,“这事都怨我,我夫人将那妇人接到别院数月,我竟一直没与那妇人碰面,倘若我当时见她一面,绝不会放她轻易离去。”
“她到底是谁?”
“殿下可曾听过南越花叶的传闻?”
令狐团圆无声而颤。
西日玄浩的声音也有些变调,“你说她姓花?”
令狐约感慨,“望舒令狐百年来一直肩负着一个使命,那就是我的先祖曾允诺过花重,照拂他的后人,可我竟然让那个花氏女子孤苦伶仃地走了,花爽并非花重嫡系,那妇人才是。后来我经过多方打听,终于问到了那妇人的来处,而团圆的亲生父亲正是楚长卿。”
西日玄浩顿时沉默了,他与浑球在础海营地的那点风流韵事没遮没掩的,而楚长卿东拉西扯多次提及女儿、女婿,想来就是岳丈看女婿了。
外间的令狐团圆紧紧捂住了嘴,难怪当年她与楚长卿甫一接触,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原来他竟是她的生父。
“南越花叶,同气连枝,极为神秘。殿下你可知团圆和无缺的名字是如何得来的?”令狐约陷入了回忆,“那是他俩百日抓周,他们自己取的。”
“这怎么可能?”
“确实匪夷所思……我—直愁烦如何给他们取名,直到抓周那一日,小团圆什么都不抓,只扑向了一碟百果糕,那糕做得圆圆的,她拿在手里也不吃,只是笑。而无缺更古怪,他也爬向了百果糕的碟子,却是一把掀翻了碟子,百果糕散落在桌面上,他又一个个拾了起来,最后竟在桌面上铺了一个圆形。这不就是团圆、无缺的意思吗?而‘无’字正合了辈分。可那时候他们才出生百日啊,与其说不可思议、倒不如说这是南越最神秘的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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