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苍生尽误》第18章


第二日,便有一桩大事如不长脚的飞鸟,飞遍京畿。朝廷上引起了巨大的震动,最大的震动,便是根深叶茂的东宫。
兵部尚书、左仆射方瀚瑜昨夜突发脑梗而猝死。
而这兵部尚书,恰是东宫的中坚力量之一,太子妃的父亲,太子的岳丈。
东宫的实力忽然就如倒了三分之一的擎天大柱,树一倒,猢狲们就散了一批。皇后心乱不已,急忙叫来国舅爷,中书令兼左仆射周雄彦议事。众人都表示,昭曜当年的兵家们早已老去,兵部尚书一职怕是要花落战功显赫的六王家中。
凌宛天亲自找到慕辰,慕辰尚且下不得床,像一空有俊美皮囊的熟肉似的,软绵绵地躺在病榻上,直截地拒绝。
“赎儿臣不能胜任。”慕辰道。
凌宛天望着那张俊美酷似亡妃的俊颜,见他面色依旧煞白如雪,唇白如霜,一阵心痛,只得替他掖了被角,道:“好好养病。”从此就将兵部的位置搁浅。
锦瑟的悉心照料下,慕辰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每日终于能坐起来一阵子,透过窗边望着那一树谢败的红梅,不远处,梨花盛开如荼。
梨花树下,便有一个少女天天伫立着,以喂猫兔子为名,借着好眼力痴痴望着窗内虚弱的仙人男子。有时被锦瑟发现,她急匆匆收了视线,手忙脚乱地佯装赏花,竟将花瓣也学着猫兔子吃了下去。有时候,她竟看愣了神,浑然不觉,任那猫兔子啃了花朵之后连药材都啃着吃了,事后只得向锦瑟王妃道歉,锦瑟一笑了之。
慕辰只做不知,有时精力充足些,就倚着床头看几眼兵书,精神不好时候,便命人开另一扇窗户,或者关窗。
时常,慕辰会幻肢痛,煞白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地强忍着,咬破了嘴唇,手掐出血来,有时候锦瑟会抱住他,有时紧紧牵着他的冰凉的瘦手,将一双大眼睛忍泪忍得通红。
慕辰握紧那细滑的小手道:“你是将军的妻子,不准哭。”却自己疼晕了过去。
锦瑟帮他清理身体的时候,手持他柔韧如丝绸的倔强兄弟,它沉睡着,仿佛要酣眠千年,锦瑟心有余悸地回忆起他的父亲和兄长的凛凛铁棍,又是一阵揪心,回家多日,他倔强而沉默的兄弟终于微微扬起不屈的头颅。
慕辰面色依旧苍白,嘴唇却有了些血色,也渐渐有了些胃口,终于能下床。初夏时分,整个殷府枝繁叶茂,花草药材满院,铜雀和锦瑟有时就会替他裹一身鹤氅,推他出来吹吹风。
阿信本是爱缠着陶蓁,这次和阿忠都授了官职,时间渐少,陶蓁每每在梅树下发呆,眼巴巴遥望望着锦瑟推着慕辰在水池前赏金鱼,在海棠花下看夕阳。临水照出一对仙人似的男女,男子一身青衣,白氅,女子笑也是景,静也是景,海棠花也醉了。陶蓁更是不知自己是梦中还是醒着,一种彻骨的自卑感发自肺腑地爬满她通身的每一个角落。
陶蓁开始自己的食补:花生猪脚、香菇炖鸡、豆浆炖羊肉、红烧鸡爪、核桃蚝油生菜、木瓜鲤鱼煲,炒山药,参耆玉米排骨汤,木瓜牛乳……自那日被慕辰奚落之后,一直躲得远远的,一面苦练武艺,研读兵书。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陶蓁挑灯夜读,阿信被引了进来。
“臭丫头,居然用功学兵法了?”阿信夺过兵书,被陶蓁一把抽了回去。
“别打扰我!”陶蓁怒道,打量着阿信那张年轻英俊的脸,陶蓁却心中激不起半丝涟漪,她早将自己的心双手奉出去了,收不回。
陶蓁替慕辰打制了一只义脚,锁在柜中,用上次剩的蟒缎红布细细包好,有时候会拿出来,盯着看一阵子,被猫兔子当成萝卜啃一下,猫兔子牙疼,陶蓁心疼。
锦瑟的小腹越来越明显,行动稍见笨拙,慕辰为她又配了几个丫鬟,锦瑟依旧亲手喂慕辰喝药,按摩,这晚,锦瑟正在为慕辰按揉酸痛的左肩膀时,慕辰道:“不用你亲自动手。”
锦瑟手中继续按揉着他嶙峋的肩胛骨,揉着揉着,就从背后将慕辰紧紧搂住,慕辰一怔,默默牵着她的小手揉着。
相濡以沫,执子之手,那一瞬间,多少千年的名句都已然逊色。
不知过了多久,锦瑟终于抽手,在慕辰的薄衾上轻轻写道:“王爷可曾想过娶侧妃?”
第十七章
(上)
不知过了多久,锦瑟终于抽手,在慕辰的薄衾上轻轻写道:“王爷可曾想过娶侧妃?”
慕辰一愣,迎上锦瑟无限期待的双眸,双手捧住那看多少遍都不厌的面庞,吻在那浓密的睫毛上:“不曾。”
锦瑟继续写道:“孩子越来越大,锦瑟生产期间不能随时服侍。”
“本王不缺人服侍。”慕辰继续道。
锦瑟犹豫了一下,写道:“有个美丽聪明的好姑娘,和锦瑟一样爱您,而且为您了的大业出生入死,浴血沙场。”
慕辰思忖了一下,道:“我只爱一人,且不夺人所爱。”
锦瑟这才想起,阿信似乎对骚扰陶蓁十分乐此不疲。
“可是,小陶不喜欢他。”锦瑟急忙写道。
慕辰不再接她的下句,将瘦长的白手指探入她的罗衫,温柔而欣喜地摩挲着柔润雪白的波澜,锦瑟自然知道阿忠阿信兄弟对自己夫君意味着什么,只得放弃这个话题,由着罗衫内的一只手增加成双手。
这是慕辰归京一个月之后第一次有精力待她。不像汤王的兽X欲大发,不似凌宛天的索取不竭,他从两人第一次到现在,大都是他如温泉,且他体质不佳,更多时候是爱抚之,锦瑟顺从地解下家常的罩衣,慕辰刚将她的罗衫褪至腰间时,就听门外咚咚咚敲得厉害。
“王妃!王妃求你救救我!”
清甜而清亮的嗓音。
“何事?”慕辰道。
“我奶奶病得厉害,半夜请不到郎中,想求王妃帮我奶奶看病。我知道半夜闯王爷的寝居不对,可是人命关天,王爷我回来再受罚。”陶蓁急急地道。
锦瑟忙套上罗衫,慕辰探看着她隆起的小腹,迟疑了一下,道:“王妃身怀六甲,你路上照料着。”说完,便命人备了轿。
锦瑟前脚刚走,阿信便送来了一个重大的讯息。
“王爷,草原上的世子乌米尔又开始犯边了,这次他竟纠集到二十万大军,一路杀过戈壁,攻下穹岭了!”阿信道。
“哦。”
慕辰倚着床头的靠垫,道。
花麻儿部落之前就将自己的势力隐藏很深。他料乌米尔上次之后,不久便会卷土重来,果不其然。
两人曾有战约,慕辰也想早日与他大战一场,想不到,这乌米尔却在他卧病之时汹汹而来。
毫无疑问,这时的慕辰已受不起高原的磨砺,草原的锤炼。
“王爷的身体还没恢复,这次您去不得草原就向圣上推荐我兄弟吧!我哥和我打仗绝不含糊!而且,这是壮大殷王在朝中势力的大好时机啊!”阿信道。
慕辰却指着一个绿玉碗道:“阿信,帮为兄倒杯茶。”
阿信便取了桌上的莲花青釉长执壶,往尚且热气盈盈的杯中倒了些许水,双手端到慕辰面前。
慕辰推了推绿玉杯茶碗的碗杯沿,杯中热气四溢,人参、枸杞和着微甜的上等小红袍香韵,在屋中蔓延。
慕辰指着八仙桌上的另一只微微泛着紫黑的紫砂碗道:“你想喝为兄手上这杯,还是那杯?”
阿信道:“香气扑鼻,碗色精美,喝王爷手中这杯。”
慕辰道:“你可知紫砂碗中是何物?“阿信摇头:“不知。“慕辰道:“万仞天玄山初春第一次露水的极品高山冻顶乌龙,和千年不遇奇物猫兔子眼泪。”
阿信打量着不起眼的紫砂碗,这才知道这碗中之物有多罕见珍奇。
“王爷,阿信懂了。咱们不能做青玉茶碗,否则只能落得被喝的下场。天色晚了,阿信回房休息去,谢谢王爷教诲!”阿信双手抱拳,退出房门,慕辰想起乌米尔一事,忽觉精神疲乏,由铜雀、香菡服侍着早早歇下,却久久没有合眼。他知道,就算自己不争,这次希望他累死在征途上的人绝不在少数。
果然,第二日,朝中便传来消息,朝中文武大臣们竟有五十多人推荐殷王出征御敌,凌宛天大怒:“我昭曜就没有人了吗!非要一个双腿瘫痪的病人从病床上爬起来打仗!”
便有臣子反对:“启禀万岁,莫崖族人生性彪悍,最擅骑射打仗,我朝以来,曾好几次打过羊河,甚至打到京城外,若不派个用兵如神的大将赶紧抵御,怕是后患无穷啊!”
“?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