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1》第154章


这事是遮不住的。 上官桀遣了妻子入宫求见太子妃,自己则往詹事府跪下请罪,自称教妹无方,愿受惩处。
上官灵知道了此事,心中一惊,手中的杯盏一颤,茶水便泼出大半。
“原来,”她慢慢道, “姐姐竟是那么爱太子殿下么?”
她心下略有些茫然。 一直以为,上官云待刘陌,不过是怀春地少女见了英俊的少年,梦幻一样的喜欢,却不料,上官云竟肯为了这段情感,付出这么昂高的代价,抛弃自动习惯的锦衣玉食,违逆陛下赐婚旨意,甚至不惜连累哥哥。
只是纵然如此,又如何呢?
看不到希望,亦要去做,多么的,决绝。
陛下知道此事后,雷霆大怒,杖责上官桀一百,褫夺一切职务。
而身为太子妃的上官灵,亦受波及,禁于博望殿。
“阿陌,”上官灵胆战心惊,问刘陌道, “陛下会如何处置姐姐?”
“不知道呢,”刘陌皱眉道, “父皇这回是真地动了怒气。 ”
毕竟,上官云逃婚皇家,相当于不给皇家脸面。 而他的父皇,从来不是心狠手辣的主。
“真正说起来,”刘陌慢慢道, “上官云还是不要被搜到的好。 ”
否则,连他都没有把握,在父皇手下,救出上官云。
所有的人都认为,娇生惯养如上官云,出走不过一日,又是最不知世事的,如何躲的过期门军如地毯的搜捕。 却不料,期门军一连搜捕了半个月,将长安城内外翻了个底才朝天。 那个美丽的少女,却像蒸汽一般,消失在空气里。
三个月后,齐王刘据另行迎娶世家女子。
而朗中令上官桀,因了此事,再被起复,已是三年之后。
而上官云,从此后,便成了长安城中一个讳莫如深的名字。
直到多年之后,再见那个女子。
那便真的是很多年很多年之后了。
很久以后,长安城的老人们提起元鼎六年孝武陈皇后复立之事,犹尚唏嘘。
“华夏传承多年,似这等废后复立之事,当真是少见呢。 ”
然而,那个女子,是孝武陈皇后,世称贤后。 像那样的好女子,本来京已该被善待的。
元鼎六年,孝武陈皇后复立,此后二十四年,帝后恩爱恒逾。 当汉武一朝的辉煌时光走到最后,天下只知有孝武陈皇后,而渐渐淡忘了那个亦曾被颂为未央宫的神话,传唱一时的卫姓女子。世人善忘,一至于斯。
陈皇后复立中宫,却始终不曾搬回椒房殿,居于建章长门。 陛下爱重,亦起息于建章。 汉祚传承四百余年,之后数个帝,尊长门殿为右中宫。 自上官皇后以下,各代皇后皆喜宿于长门,缅怀一代帝后的甜蜜爱重。 然而隔了百年的光阴,当年俪影成双的一对男女,真正的心思,早京已窥视不清了。
元鼎六年秋七月未,秋意初起,刘彻长居于建章,一日不慎,偶感风寒。 他素来身子不错,虽拗不过阿娇的意思,吃了数天的药,自己却不在意。 然而拖了数日,并不见好。
日里,他在宣室殿处理政务,却闻殿外廊上脚步声轻而促,中书令朱杰脸色苍白的进来跪禀道, “陛下,西羌反了。 ”
刘彻愣了一愣,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奏折,霍然起身,咬牙冷笑道, “他们好大的胆子。 ”正要说话。 只觉怒火攻心。 眼前}一黑,就栽了下去。 御前总管杨得意在一边觑的清楚,刹那间脸色褪地比案上地纸还要白上三分,上前搀道, “陛下。 ”
一旁,朱杰怔了刻,方回过神来。 吼道, “快宣太医。 ”满殿的宫人这才醒过神来,慌乱去了。
朱杰脸色惨白。 要知道,西羌虽反。 远在边陲,不过小患。 刘彻却是此时大汉的支柱,若要倒下,大汉却是必起波澜的。
宣室殿里的皇帝陛下,自元光年后渐渐崭露头角,一路行来,杀伐酷烈,果断狠绝,在众人心中。 便是高大不可相侵的形象,无论是他的臣子还是宫人,都没有想到,他们地陛下,有朝一目,会毫无预兆的倒下。
然而刘彻的确是病了,而且病势沉重。 咳地昏天暗地。 不能理事,却还在御医诊治期间,冷肃着声音吩咐, “整顿三军,尽快踏平西羌。 ”
“陛下,”御医的额前便渐渐冒了汗,躬身亲道, “陛下先前地风寒本来就尚未发散,又怒火攻心,这才忽然晕眩。 ”
“朕懒的听这个,”刘彻冷笑道, “你直接给朕说,要多久才能好?”
“这,”御医不禁迟疑,事实上,刘彻少习骑射击剑,成年后又性喜狩猎, 身子真的是算健壮的,之前也甚少有病。 但惟其如此,一旦生起病来,来势必汹汹。
“总要调养一段时间。 ”御医含蓄道。
刘彻剑眉一扔,就要发作。 帘外,杨得意适时躬身禀道, “陛下,陈娘娘到了。 ”
他怔了一怔,淡淡对御医道, “你先下去吧。 ”
无人可见处,御医轻轻的吁了口气,便有一种从鬼门关逃出生天之感。 出来的时候林娘娘正掀帘入殿,侧脸姣姣。
“彻儿。 ”阿娇看着榻上面色灰白的刘彻,不禁颦了眉,忧心唤道,伸手出去欲为之把脉,听得刘彻含笑安抚,道, “没事。 ”却又咳的弯下腰去。
“前几日脉象还好的。”她慢慢道。
如今,指下地脉动却是虚而促,好在病相明显,病根不深。
“我为陛下开药吧。 ”她收回子道,再不肯信那些所谓的御医,取了纸笔,写下方子。
“这药,”御医看了方子,迟疑道, “是否太猛?”
“是啊。 ”陈阿娇颔首道, “猛药治表,膳食调养。 ”
“陛下,”她询问的看着刘彻。
刘彻淡淡一笑,道, “朕信的过娇娇。 ”
陛下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 御医署的人便无异议,呈了汤药上来,黑褐色的汤药,泛着苦涩的味道,刘彻微微皱了皱眉,便一口饮弄,接了清水漱了漱口,吩咐道, “拿杯茶来。 ”
杨得意躬身应了一声,正要吩咐下去。 却见陈阿娇摇了摇头,道,“不行,茶解药性,不能喝地。 ”便望着刘彻。
“那便算了吧。 ”刘彻微微一笑, “毕竟,说起来,论及茶之一道,谁又精通的过朕的娇娇呢?”
“说起来,”他又咳了几声,望着陈阿娇,意味深长的笑道, “这么些年,朕饮娇娇的手抄茶,早已习惯。 一日不饮,倒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咀嚼着他话中的意思,嫣然一笑,道, “那难道是我的荣幸不成?”
皇帝病卧在库,尚住宫中的皇子公主都来拜见后,刘彻便歇于长门殿。 也不知道是长门殿的地龙温暖,还是那药性果然是极猛的,便觉得神思昏沉,身上一阵一阵的热,辗转半夜,发了一身的汗,到了极晚才沉沉睡去。
多年的习惯,到第二日醒转之时,天色还是早的很。 然而身边的佳人已经不在。
元朔六年,阿娇归长门后,他便知道,阿娇不惯早起,元狩元年后受伤后更是如此。 而今日,她却醒了比他还早。
宫人伺候了洗漱后,便端了清粥入内。
“病后的人,总是要吃的清淡些的。 ”阿娇打起帘子进来,微笑。
他尝了一口,味道居然极不错。 心中一动,含笑道。 “娇娇亲自下厨了?”
她怔了一怔。 道, “陛下怎么这么猜?”
刘彻略咳了几声,伸出手去拂过落在她鬓角的发丝,慢慢道, “颊上染上油烟了。 ”
阿娇面上淡淡泛红,不自在的转过头去不答,却道。 “薏米性温,杏仁对身子也有好处。 陛下吃一吃,总是不坏地。 ”
无论如何。她总是不希望他有事地。
刘彻便低低的笑了数声,虽然身子还有些虚软。 心情却渐渐好了。
用过药后,果然好转了些,只是病态还是有些缠绵,却已经渐渐好转了。
一日,刘彻望着陈阿娇若有所思,忽然道, “娇娇,朕复立你为皇后,可好?”
陈阿娇闻言一怔。 抬眉望进他的眸里,诧异问道, “为什么忽然提这茬事?”
这些年,她虽不曾接受任何封号,在这建章未央二宫,却早已等同皇后。
而世事安定,她又没有要求。 有什么理由,让他这个皇帝主动提起得后之事?毕竟,一旦复了后,就等同于向天下承认当年废后之错。 而她身后的陈家,亦将再度等起。
刘彻略有些尴尬,转过头去,慢慢道, “那一目在宣室殿,朕倒下去的时候,朕在想,朕这一生,如果就这么结束,可有什么想做却还没来得及做的事?”
而朕在世一天,虽能宠你重你。又或者朕故去,陌儿继位,亦能尊你为太后,百年后与朕同葬于茂陵,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而娇娇是被废之后,无法陪朕同入祖宗太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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