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品男后》第132章


子怎么做了。老道点你如此,好自为之吧。那只凤凰,可不是轻易就可得到,天相有异,凤凰于归……”
江宁城南,留侯府前。
负责守卫留侯府的人早就得到命令,见天子御驾来了,默不作声把皇帝一行人迎进去。
一年前被大火烧成废墟的留侯府大厅,按照皇帝的命令保持原样,仍是一片焦黑。孤零零的坟茔,就在倒塌的残桓断壁旁。无字的墓碑,是皇帝特意为之。这世界没有任何语言,可以表达皇帝对死去的那份情的执着。
两个小孩手牵手,一路好奇地走来,这时,他们在坟茔前停下,站在皇帝身边。皇帝心里一动,压下方才一路的狐疑,暗道,贺兰,看到了么,皇儿们知道你在这里。
冥烛纸钱,果品糕点,被随行之人一样样摆好,皇帝负手站在墓碑旁。
担心会吓到两个幼儿,皇帝没有勉强两个小孩祭拜,只让他们在一旁自行玩耍,只要能让地下的人看到,他就心满意足。离开渔阳时的贺兰,那会他是多么在惜两个幼子啊!
“陛下,天晚了,去行宫吗?“
皇帝一愣,日已西斜,这么快啊!
“陛下,西戎国主前来祭拜皇后,放进来么?“有人向皇帝禀告。
“请!”皇帝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来了,怎么可以拦他,那样贺兰一定会不高兴。
干戈一身深色便装,快步走在前面,后面是同样装束的黄文紧随其后。
“北苍陛下,去年一别,可还好?“干戈抱拳,贺兰骢一死,他再也无法怨恨任何人,也没有理由去怨恨眼前的人。
皇帝悄悄看了眼自己的左手,无声的笑了,“说不上好,也不算太坏,总之还活着,不过和死了也无多大差别。人死如灯灭,可朕,是心死了。”
干戈瞠目。
黄文担心二人斗起来,尽管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还是劝了一句,“陛下,先看看延平侯吧。”
“好。”干戈木然地吐出一个字。
皇帝默不作声地走开,叫了安荣把两个稚子带去行宫,又吩咐守卫留侯府的人暂时撤散。没有打扰干戈与黄文,皇帝又在想白天那神秘道人的话。究竟,那道人暗藏什么玄机呢?难道,他要朕在这里,守着他,等他魂兮归来么?
当天色完全黑了,开始起风。
皇帝原地四望,风啊,你能给朕带来他的消息么?你能告诉朕,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心里多少有些失望,皇帝无声问着瑟瑟秋风。
“回去吗?“黄文小声问一直坐在墓前不曾开口的干戈,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干戈沙哑着道:“再等会,再陪陪他。你说,他在那边,会不会很孤独?“
“他不会孤独太久。”皇帝接过话茬,“很快,朕就会去那边陪着他。他不回来,朕就去找他。总之,朕不会让他一人孤孤单单。”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自然,但心,再次坠入谷底,贺兰,你没有回来。
“什么?“干戈与黄文一同去看皇帝,只见他面上挂着释然的笑意,精神格外轻松。
夜深人静的时候,当黄文再次催促干戈回驿馆休息时,平日练武勤耕不辍的干戈与皇帝听到脚步声,二人立时警觉,这脚步声很轻,说明对方功夫不弱。干戈拉过黄文,与皇帝闪到一处断墙后,屏住呼吸。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人很紧张,皇帝更是暗暗心惊,这里已经被自己列为禁地,何人如此大胆,胆敢违抗皇命,擅闯禁地呢?
在三人紧张地期待中,青色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一袭青袍,在并不寒冷的秋日,围了一条长长的围巾,把鼻子往下全部遮住,唯独那对星目,保持了记忆中的警惕。手中提个竹篮,里面不知放了什么,想想应该也是祭拜之物。显然,坟茔前仍在燃烧的冥烛令他很惊讶,他猛地停下脚步,左右看看,忽然转身,拔足狂奔。
“站住!”皇帝大喝,把满心欢喜压下,人如一只大鸟般掠了出去。既然回来了,竟然还要走,岂有此理。此刻,验证白日里老道人的话的皇帝,见来人转身就逃,突然一阵怒火中烧。
干戈看看黄文,见他目瞪口呆,也是犯疑惑,但还是顺着皇帝追下去的方向,一路撵上。实在不相信死而复生这种事,干戈不把一切弄清楚,这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来人并没想到,一年的光阴令一个皇帝改变太多,包括他的武艺。独独,那人本质的霸道,在经历过大喜大悲后,一直不曾改变。所以在被他追上,还未来及做出有效反击,便被皇帝一下扑到,肩膀一麻,倒地不起。皇帝面带怒色,蹲在他身旁,伸手几次想把他那条碍事的围巾扯开,看看记忆中的容颜,最终还是忍住。见他眼中现出一丝惊惧,叹口气,淡淡地说:“过了这么久,你还是怕朕是么?“
摇头,无声回答皇帝。
“为什么不说话?你可知,如今害怕的,应该是朕才是。到底你和坟茔里的,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你突然的现身,让朕几乎不敢相信。”
“那你为何断定,我就是他。”地上的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无比的陌生,和当年的人温润的声音判若两人。
皇帝一愣,难道真认错人了?
皇帝产生一丝疑惑,实在不愿放手这来之不易的希望,俯身把人抱起,不出意外,感受到他微弱的挣扎,却也证实了皇帝的判断,就是你,不会有错。
“别动,朕忍了很久,你难道想让朕在这里把你吃了么?就算重温旧情,也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不是。”皇帝坏坏地说道。
怀中人气结,“无赖!谁与你重温旧情,你我之间,有何情意?“
皇帝双目一瞪,呲牙道:“五载夫妻,你当没有情无碍,那就当你还恨着好了。总之,朕这次不会再放手,哪怕重拿那条锁链把你锁在身边。知道吗,失去你,简直太痛苦,朕怕了这锥心之痛,不敢再放手。”
怀中人更是气恼,“我不是他。”
“那你又是谁?”皇帝冷笑,低头轻啄他的额头一口,见他因无法闪避而目光幽冷,叹气,“朕知道是你,当你一出现,朕就知道,睡在那里让朕痛心一年的,另有其人。贺兰,人只能死一次,你数次大难不死,这是有神灵保佑。别再勉强自己,朕愿意为你去改掉所有你不喜欢的恶习,君无戏言。你可知,去年,你用激将法,想让朕与干戈知难而退,那时,朕有多么高兴。”
“你知道?”
“又怎会不知道,傻瓜。”皇帝声音很轻,再次低头,隔着那条纱巾,去亲日夜期盼归来的人。没想到,这次江宁之行,上天居然赐予这等恩惠。手,悄悄地,移到他的耳后。
碰到一脸惊讶的干戈,皇帝又一次感觉到怀中人微弱的挣扎,低声安慰了他几句,皇帝扬了扬头,朗声道:“是他,他没死,西戎陛下宽心就是。不过,这次朕不会再放手,若是西戎陛下因此事要再打一次渔阳,朕定会大军列阵,恭候西戎大军压境。”
干戈张了张嘴,半晌才道:“真的是他?”
皇帝没好气地道:“是他。”皇帝承认自己有点小心眼了,只要他与贺兰骢还有干戈三人同时出现,他就会对干戈产生一种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过去如此,此刻还是如此。
“他为何不说话?”干戈奇怪地问道,把满心的喜悦悄悄掩藏起来。
深吸口气,皇帝道:“他怕朕一会惩罚他,当然不敢出声。你先回驿馆吧,他的事,等朕弄明白了,自会与你去说。”
“嗯,哼。”这个声音是被禁锢在皇帝怀中的人发出来的,显然,他很郁闷。
安荣哄着小太子与公主睡下后,一直守在行宫大门处等候御驾。已近四更时,终于见到皇帝回来,怀里还抱着一个。皇帝步履匆匆自安荣身边经过,甩给他一句,他回来了,那个道士是神仙,明日派人给江宁所有道观下赐赏金。安荣先是一愣,随后听明白了,又是一阵欢喜。
人被皇帝直接扔上行宫的床榻,皇帝跟着扑过来,在他耳后拍了下,听到他咳嗽几声,才道:“好了,可以说话了。”
被皇帝压在身下的,正是一年前被认为葬身火海的贺兰骢。此时,熟悉的场景自眼前飘过,他皱了皱眉。
“你,你要……”在麻穴被拍开的一瞬间,借着皇帝放开他的机会,拖着此刻不算很灵便的身体,人向床里移了移。
“贺兰,朕忽然明白一件事,你与朕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今日,有个道士点醒了朕,朕才明白。” 
“啊?”贺兰骢一声惊呼,“是不是一个瘦瘦的,穿着破道袍的老道士?”
“你怎么知道?”皇帝眯起眼睛。
贺兰骢似认命般,苦笑着摇头,“他是我的另一救命恩人。”
“你的救命恩人?贺兰,告诉朕,如今留侯府,坟茔里的,是何人?”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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